书城二次元宝莲灯后传之无间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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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心有灵犀

余光察觉寸心羞笑下的凌乱,杨戬什么也没说,连日积存的忧愁依旧在微笑中渐渐散淡着,瞟了瞟面前寸心为他倒完就没动过、已经冷却的茶水,似乎说太多话口干,自然地将之端起送到嘴边。

“等一下!”见杨戬要喝已经变凉的茶,寸心急声阻拦,旋即提壶靠到杨戬身边,一面伸手去抽杨戬手中的茶杯,一面满附关切道:“茶都冷了,你现在身体虚弱,喝凉茶不益,我帮你换一杯吧!”

撤杯躲过寸心欲抽茶杯的手,杨戬貌似正常转脸和寸心说话,表情没什么波动,但寸心却明显发现杨戬的目光在聚拢她的视线,心下立刻预感,杨戬接下来说的话是要向她传递什么,连忙装作不明杨戬撤杯何意,认真接迎杨戬的目光,等杨戬开口。

“有时候,冷一点的东西,是必要的,也是有好处的。就像我现在,因为种种挫折,情绪直线低落,头脑也不清醒,做出的决定往往欠妥。喝点凉茶有助于我省思。”盯着寸心的双眼,杨戬微笑道,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

头脑迅速分析杨戬说的话,寸心很快将重点锁定在杨戬开头的第一句话上。“有时候,冷一点的东西,是必要的,也是有好处的”,寸心肯定此句绝非杨戬单纯用来解释要喝凉茶的原因。此句在寸心看来,可谓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仔细品思此句话的每个词、每个字,寸心蓦然明白,杨戬是在借解释要喝凉茶的原因来向她传递刚刚冷言相对的真谛。“有时候”是指像现在这种局势,“冷一点的东西”是指他冷中带怒的态度,“是必要的”是指场面所需的人情事故,“也是有好处的”是指人情事故后收获的效应。

无论有多少理由,寸心都知道,她擅扰李啸吟闭关,并求其强行出来去劫天家法场,为杨戬一人不惜牵扯李府上下的行为绝属自私,如果杨戬只表现对李啸吟感恩和后怕,对她自私的行为视而不见、不闻不问,那站在李啸吟和哪吒的角度,纵然心甘情愿,也难保不挑理杨戬不懂人情。但,杨戬以愤怒之势将自己反对她自私的行为指责出来,李啸吟和哪吒就不单不会挑理,还会欣慰百倍,觉得为杨戬付出多少都不白费,杨戬心里有数。当然,杨戬不对她怒责,也不会影响李啸吟和哪吒对杨戬付出;可杨戬对她责怪出来,以后再需要李啸吟和哪吒对杨戬付出时,那分积极性绝对大于先前。杨戬权覆势毁,自身又重伤难愈,面对三界之主这样的敌人,还有冷禅、碧衫这样的仇家,想要自保并保护亲友,只能仰仗其他强者。而这个其他强者,目前只有李啸吟和哪吒,其中李啸吟占主。一个只认识五个多月的人,为你拼尽全力付出一切,若连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会做,那不只是“死板”二字可以形容,礼数上也是有失的。

理解杨戬眼神的传递,寸心忽又发现,不只她一个人注意到杨戬的开头句别有内涵,李啸吟、玉鼎真人和田都元帅听罢杨戬此言,眼睛也都微微眯起,眸光中闪动思虑之色。

凭李啸吟、玉鼎真人和田都元帅的敏锐,寸心相信他们即使猜不到杨戬要传递的全部,但也能猜到大概。别人猜出杨戬怒责她是在遵循人情世故、温暖人心不要紧,李啸吟要是猜出,那杨戬这番怒火就白发,她当众被骂也白挨了。

很清楚杨戬对她发火不全是做人情、暖人心,而是杨戬的性格也当真接受不了别人为他牺牲一切,若是被李啸吟误解成做作虚伪,就太冤枉了。想到这,寸心不由着急,怎么才能帮杨戬消除李啸吟心中的猜疑,起码别让李啸吟误会杨戬的愤怒是假的。

脑筋飞转没想出对策,寸心不禁急得额头发热。就在这时,寸心发现杨戬喝茶时,貌似怕茶久沉清淡一般,晃了晃茶杯,接着瞥了一眼李啸吟,目光收到茶杯上,然后余光扫了扫她,又看看李啸吟。

短短的眼神游动十分自然,寸心却立刻恍然大悟。杨戬这番话还有一个内涵,就是代指李啸吟对他的冷责,也是有好处的。只要她借着话茬儿把这个内涵说出来,李啸吟就不会误会,甚至田都元帅和玉鼎真人也不会多想。

成功接受杨戬的点泼,寸心毫不迟疑,当下顺着杨戬的话茬儿感慨道:“说的也是。就像啸吟妹妹直言不讳地批评你,虽然看似冷厉无情,但却使你清醒,催你振作。有时候,冷一点的东西,的确是必要的,也是有好处的。”

尽管李啸吟性格钢直,批评杨戬的话又句句在理,但这也不代表李啸吟当众指责杨戬后不内疚。只是李啸吟不开口向杨戬吐诉歉疚,杨戬纵使不怪李啸吟,也无法主动向李啸吟表达不怪的内心,那么借拒绝寸心换茶的机会向李啸吟表露毫无责怪之情,让李啸吟安心便是最好的选择。

闻听寸心这番感慨,李啸吟脸上的思虑首先消散,玉鼎真人和田都元帅随后也显出了然之情。寸心见状,与默笑回应她的杨戬悄悄对视一下,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称心如意。杨戬更是在与寸心眼神闪电一碰时送去一缕赞许,令寸心几乎在心里听见杨戬对她说:聪明!这话说的太恰当到位了!正合我意。

因杨戬赞许的眼神心里微微泛甜,但很快,寸心又无名火高烧。做杨戬的妻子,或者说,做高权势的妻子也太不容易了,不但要善识场合中的气氛,能够察觉场合中每个人的心理,还要随时扮演中枪的角色,替高权势笼络人心。这样的妻子哪里还只是妻子?分明还是一个工具。

为自己是一个工具深深不平,以致寸心被杨戬当众责怪的怨火浓郁起来。

努力压住怨火不露,寸心为杨戬添茶的同时心中暗道:(杨戬,你要是永远好不起来,那算你便宜;你要是有复原那天,那你二次驱我离开,今朝又为收买人心当众对我泄愤,就别怪我新账、旧账一起算!到时别说我不理解你!用你的话讲,我理解,却不能接受!)

仿佛为了自圆先前不太愉快的气氛,李啸吟在杨戬默笑回应寸心之后另起话题,话里透着一星埋怨味:“二哥,说起你移山诛杀群妖的事,四妹实在不能不奇怪,十七层天青岩山体积不比枯木峰小,差别在于青岩山一片石质,几乎寸草不生,少有生灵。虽说在玉帝看来,死十二条生灵和死一百二十条生灵是一样的,他要抓此为由除掉你的算盘不会因此改变,但至少青岩山离真君神殿只隔一层天,你为什么舍近求远,非要搬移远在十层天外的枯木峰?移山滔海消耗巨大,省略一层天的距离,便会省去不少力量。若你选择移青岩山诛杀群妖,伤势就算崩溃难愈,起码程度也会比现在轻一些。你为什么当时只想到枯木峰?”

“是啊二哥,四妹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十七层天就有适合诛杀群妖的巨大山峰,你为什么要把目标放在八层天,舍近求远?”似乎是为了帮李啸吟转移话题、调节气氛,哪吒在李啸吟话落后紧跟着附和。

“事发突然又情况危急,思虑仓促不佳,再所难免。”杨戬窘笑着说,一层淡淡的隐晦瞬间滚过俊脸。

哪吒不善察颜观色,所以没注意杨戬脸上一闪即逝的晦隐。李啸吟、田都元帅和玉鼎真人注意到,却猜不透杨戬为何如此,只能当那是杨戬思虑不佳,又被李啸吟当众点明,故此有些情面难挂。但寸心注意到杨戬脸上的隐晦,心却重重一翻,脑中突兀响起杨戬不只一次当众为她放出的豪气冲天之言:(我身边的人,除了我之外谁都不准动,如有触犯,十倍奉还!)

先前她独去枯木峰发泄内心的悲怆,结果险些成了金眼鳄的口中餐。而杨戬又说过只要法理上过得去,他就不介意公报私仇。那杨戬选择移枯木峰诛杀群妖,就极有可能是为她报仇。寸心很有预感,如果去调查杨戬隔空打在山上那一掌落在山体什么部位,十有八九会是金眼鳄栖息的池塘或附近;而死那一百二十条凶灵,金眼鳄的数量恐怕也会占去半数以上。毕竟杨戬有天眼,要在移到近前的山体上找出其中的某块地域并不难。

此猜想一生,几乎瞬间就被寸心确定成真,眼圈不禁为杨戬当时内伤崩溃裂、面临群妖围攻生命危矣,却还没忘对她许下的保护诺言再次泛红。寸心可以猜出杨戬那时的心情,恐怕是认为自己一战后可能重伤至死,再不能给予她任何保护,于是报着最后一次实现自己的诺言,最后一次给她霸气十足、绝对力量的保护,才舍近求远地搬移枯木峰。

心里为杨戬临死不忘诺言的行为翻江滔海,寸心赶紧死咬牙关,不让胸中酸楚继续上浮,以免哭出来引起众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