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斐沉默着,然后替她整理好头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程暖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也刚知道。亲爱的,你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要记住我爱你,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得有些忧伤,“其他的事都不重要,老头子我自有办法,只要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做的一切都还是有意义的。”
邢舒婕呆呆的看着他。
晏斐低下了头,“对不起,跟着我你没有得到一点幸福,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陪我,挺过这段时间,好吗?我会给你一辈子。”他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带着恳求,“最后一次机会,好不好?如果这次还是这样,我就彻底放开你,不再缠着你。”
邢舒婕看着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这句话让她想到了她第一次和他提分手的那晚,他那么憔悴,应该是受到了他父亲的压力,而她不仅没帮他舒缓,反而还帮了倒忙。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轻轻替她擦去眼泪,沉默着等她的回答,她感到他的指尖凉了太多,冰冷的触感让她心慌。
“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她说,抱住了他,闻着他身上的香味,她感到了空前的安心,纠缠她至今的心碎与迷茫顿时化为乌有。
他抱紧了她,把鼻尖抵在她的头发上,她的气味还是这样,她身上冷冷的香气,他却一如既往的觉得温暖。
“谢谢……”千言万语,说不出口。
相爱靠的是感觉,感觉对头了,就彼此爱上了,而相守,却要克服很多问题,小至柴米油盐酱醋茶,大至别人的反对与破坏。晏斐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不是爱之深,她不会为了他承受那么多委屈,更不可能愿意重新再来。会面临什么,她比谁都清楚,他给她一切能给的,甚至愿意将她视作神龛,他的爱是虔诚而具有占有欲和控制欲的偏激的爱,他偏激,为了这份感情他甚至可以偏执。
而对于承受者邢舒婕来说,晏斐的爱无疑是沉重的,沉重得让她迷纵一般与他一同疯狂,做进荒唐的事却还依然甘之如饴。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疯狂,晏斐总在伤害自己的同时无意识的伤害她,把她一步步从理性优雅拉进偏执的泥沼,与他一同沉沦。
晏斐抱着她,看向落地窗外,落地窗吹进阵阵微风,很舒服。他曾经想把她推出这个疯狂的泥沼,到头来却发现这等于把她置于绝境,没有了他的邢舒婕没有任何的防御能力。晏斐又看了看她,偏激的想,让她纯洁而无防御能力,像一个天使,却任人宰割;不如让她和他一样,做地狱里的魔鬼,不顾一切的永远在一起。
他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一个计谋在心底慢慢出现,他一把抱起她,上楼,还不忘又亲了她几口。
“烟味真大。”
“你嫌弃我了?”邢舒婕阴阳怪气。
“哪敢啊,宝贝儿,谁不知道我怕你?吸烟对身体不好,我不在你身边吸烟解个寂寞就罢了,现在我都回来了,还要它干嘛。”
忽然,他的耳朵被人捏住了。
“疼疼疼!”其实那只手根本没用力。
“小狐狸,要不你再说一遍?”邢舒婕奸笑。
“吸烟有害健康。”晏斐笑着歪着头配合她。
邢舒婕哈哈一笑。
晏斐搂住她,吻了上去,“都有我这个大毒物了,还吸烟干嘛,专心对付我这个大毒物就够了。”
曹阳磊很早就离开了,他当时检查完车就走了,走的时候屋里还在哭。所以在他看到如沐春风的晏斐时,有些惊讶。
“你俩好了?”曹阳磊问。
“你见过我俩哪天不好的?”晏斐反问。
床头吵架床尾和,一点也没错。不过,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轻易解决了,太不真实了。
“我老婆我自然有办法搞定。”晏斐看破了他的心思,“不过,我是来问你话的。”
“什么?”
“她说自己脏了,怎么回事?”晏斐的笑容忽然没了。“你是她的经纪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凡事都要经你的手,你为什么同意?”晏斐咄咄逼人的说。
曹阳磊瞒不下去了,他喝了一口咖啡,说:“你爸爸的意思,他说我只负责替她找资源,争取的事靠她自己。不过你先别爆炸,只有这一次,她自己也是很不愿意的,那一次是直接送她过去的,她不得不进。”
“是谁这么大面子?”晏斐往后一靠,我的老婆也敢睡。
“刘力仁刘总。”
晏斐眼睛瞬间睁大了,又是他!!他心里忽然腾起了杀气,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杀了他。
“你想干嘛?”曹阳磊紧张的问。
“迟早给这老东西好果子吃。”那次没深究他还得寸进尺了,知道她有自己的名号戴头上还敢乱来。他介意别的男人碰她,就像是最珍爱的东西被人弄上了一个污点一样。擦干净就干净了,不会因此嫌弃那样东西,反而会更加爱护,但却会因此讨厌那个人,尤其那个人还是刘力仁。
他冷冷的看了曹阳磊一眼:“以后她的事情跟我汇报,跟老头子汇报个屁,这样的事,永远别再发生。”
“大少爷,你也替我这下人想想,你爸爸那边我真就难做人了。”
“关我屁事。”让你把我老婆送出去给老子戴绿帽子。
曹阳磊咋舌不语,倒了霉了,夹在这父子两个中间,前有狼后有虎的。
晏斐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心想:明星这行大不了不干了,又不是养不起她,再说了,不当明星她照样能干一堆其他的事。他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但是他想,如果他真的向她提出,她会退出娱乐圈的,如果这样可以保护她,可以保护他们的感情,何乐而不为?控制欲在他的心里迅速膨胀,他像个偏执狂一样,自私而意图占有她的一切。
这时候,他忽然笑了起来,然后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吶,亲生的就是亲生的,这倒霉性格和老头子一模一样。”
曹阳磊看了看他。您才知道啊……
回到家后,邢舒婕还趴在床上睡觉,他心里一阵暖流经过,他趴到她身边,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她动了动,把脸埋进枕头里,一手放到他脸上。
“讨厌,别乱动。”
“都下午五点了,起来准备吃晚饭,一个觉睡一天。”晏斐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抚摸。
“乖啦,别闹我,我再睡一会儿。”
“我走的时候你就说你再睡一会儿,这一会儿从两点半点到五点,有点过分了哦。”
邢舒婕忽然抬起了头看着他,睡眼朦胧中带着不爽。晏斐被她逗笑了,摸了摸她头发,调侃道:“起来抽支烟继续睡。”
邢舒婕笑了起来,轻轻给了他一巴掌:“讨厌!不抽,死也不抽。”
“你说的,那我全扔了哈。”说着就要走。
“别啊,好贵的,别浪费了。”她一把抱住他的腰。
“财迷,我怎么就这么嫌弃你。”晏斐顺势一把把她背了起来,“您要我背你到哪啊?皇上。”
“背我到床上,朕乏了,要睡觉。”
“除了床。”他靠着门框站着,轻轻用她的腿碰着冰凉的墙壁。
“被你这么一闹都醒了,我要去刷牙洗脸。”她无奈的说。
邢舒婕一边洗漱,晏斐一边在外面翻箱倒柜,从卧室翻到客房,又翻到更衣间书房,目前还没有下楼的趋向。她莫名其妙看了他好几次,不知道他在翻什么,洗漱完她找到他,他正蹲在地上翻抽屉身后是一堆被拿出来的东西,看样子要另行处置。
她看了一眼那些东西就识时务地准备逃跑。
“回来。”老大发话了。
她乖乖回来了。
“解释一下。”晏斐往地上一坐。
“我们以前用剩的。”邢舒婕无所适从。
晏斐一愣,然后咳了一声,“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个我知道……我拿出来备用的。”他默默把两盒***推到身后,用下巴指了指那堆烟。
“长夜漫漫多无聊,抽支烟,对吧?顺便小酌一杯。”她干干地笑,她还没来得及丢啊。
天知道她家多少烟酒,有段时间特别难熬,每天都会酗酒,不然会失眠到彻夜难眠。也正因如此,她也好几次因为急性肠胃炎进医院,大半夜躺在床上,胃里如火烧,好累,但就是睡不着。好几次她都觉得如果自己睡着了,可能就再也醒不来了,想到远在法国的他,想到被她狠心遗弃的孩子,她睁开了眼睛,不敢睡。疲惫中强行睁着眼睛,身心俱疲的她再次拿起了酒瓶……
“还小酌一杯,你当你是李白吶。”晏斐白了她一眼,“过来。”
“干嘛?”她有点戒备。
“又不打你。”
她过去了,晏斐一把抱住了她,不说话,就这么抱着。
就这么沉默地抱了好久。
邢舒婕有点没底了,她感觉他有点奇怪,她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那个,我以后戒烟戒酒。”
“对不起……”这三个字狠狠撞击她的心,心疼得缩成一团,“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如果我能对你体贴一点点,你也不会这样折腾自己……”
声音因为哽咽而停住了,她感到肩头湿了,她摸了摸他的后背,渐渐地,她听到了颤抖的气息,他的头移了下来,她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抱着他。这应该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哭,像个孩子一样,不再是默默流泪,而是抽泣。他心疼她,他善于表达,此刻但却不懂如何张口,她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她更希望他现在是骂她一顿,而不是这样哭。
他哭完后还把头埋在她的怀抱里,她也不动。他咽了一口口水,迟疑了一下,开口:“他们都跟我说了。”声音沙哑,“你是难产……”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张口说话,声音平稳了很多:“谢谢你不打掉那个孩子,如果你做了流产,我们两就真的到了尽头,连一个牵绊的理由都没了。谢谢你……”
“傻瓜,这是你给我的孩子,我怎么会打掉呢?”她摸他的头,吻了吻他的头发。“我疼还来不及呢,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会把孩子给你家的。”
他用脸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胸口,她轻轻笑了,她看着落地窗外的天,感觉好幸福,她闭上了眼睛,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胆子自杀。她曾经不止一次躺进浴缸里,想要割腕自杀,却又一次次放弃了,她怕死,她怕和他还有在一起的机会,她怕父母会被击垮,她怕孩子没有妈妈……
这些事她永远也不会告诉他,就如同他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就可以说服邢舒婕退出娱乐圈,而他却不愿意开口一样。她摸着晏斐的头发,忽然想到了当年那个扎着马尾辫的晏斐,那时候的他散发着中性的帅气和漂亮,干净而优质,和现在相比有些稚嫩和腼腆。她将这两个人影在脑海中重合,甜蜜与温柔溢于心间。
晏斐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脸上没有任何的哭过的痕迹,他看了一眼一脸迷茫的她,恶声恶气:“没见过帅哥啊?去去去,把这堆处理了。”
“yessir……”看在你长得不赖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把眼泪鼻涕全擦我衣服上这件事了。
晏斐看着她朝自己甩了个白眼,然后开始捡东西,他笑了笑,帮着她把东西全部打包好。他把那些扔出去的那一刻,听到她抽了一口凉气,他装作没听到的样子。邢舒婕心疼极了,这个败家玩意儿,再是烟酒好歹也是花钱买的,说扔就扔了,好贵的,这些资本家就是不懂钱多难赚,贫富差距也太大了……
晏斐自动忽略某人的腹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你以后还买不买,看见就扔了,舍得看着我扔你就多买点啊~
晏斐自从和家里闹了那么一出后,家里就有点不敢管他了,现在他往邢舒婕家一住,死也不回去,家里也只能打电话劝他回去。他打算晾他们几天再回去,回去好好带带孩子,也给她看看孩子,然后船到桥头自然直,剩下的事慢慢来吧,他心里已经有定数了。
人的习惯性动作总会不由自主出现,就像戴习惯了眼睛的人,有一天戴了隐形眼镜,他很可能还会不由自主做出推镜框的动作一样。邢舒婕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做出把烟往嘴里送的动作,一两次晏斐没发现,也被她巧妙化解了。直到有一次,她坐在沙发上看手机,习惯性的又做出了那个动作,感觉到手里空空如也时,忽然想找支烟抽,想念那个呛人的烟草香味了,习惯性坐起来翻抽屉找烟。
一个低沉清润的声音出现了,“烟瘾犯了?”
她的动作凝固在了空中,被抓了个现形。
她舔了舔嘴唇:“没事,戒烟戒烟……”天知道她多想念那个味道,香醇而让人沉醉。
就在这时,打火机的声音出现了,接着是那久违的味道,她抬起头,晏斐高贵冷艳的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对着她喷出了个烟圈,简直折磨。第一次觉得晏斐是这么个撩人妖孽,眉眼如画带着魅惑,她转过了头,他故意的。
“大骚包你不是不抽烟吗?”她背对着他问。
“对啊,不抽不代表不会。”他故意把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说。
这烟草味……还是她最喜欢的那款烟。
“我说我要戒烟,你还故意诱导我破戒是吧?”邢舒婕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你破戒就破呗,反正你是戒烟又不是戒色。”声音听起来好酥。
就说嘛!怎么感觉怪怪的,还真是这个目的!!太过分了,居然拿烟做引子。
他又猛吸了一口,然后按灭烟头。吻上她,把烟慢慢吐进她的嘴里。这种感觉,太美妙了!他一把把她扑倒在沙发上,被烟草勾起所有快感的邢舒婕深深吻他的唇,探索他口腔里每一丝毫的烟草味。
“如果你哪天肾亏了,绝对不关我的事……”
“但是绝对会影响你的生活质量。”
……
在邢舒婕家里待了一段时间,晏斐觉得自己的心境和脾气已经平了下来,那股浮躁已经被清空了,所以他决定回去。和她在一起,他有了一种归属感,连带反应开始想念那个孩子,他终于有了一家三口的意识,也终于接受了自己是一个父亲。不需要言语,心里的温暖够了就自动接纳了一切。他想孩子了,打算回去看看他,顺便把孩子的户口上了,毕竟他还没有名字,他和邢舒婕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决定叫他为王慕颉,这名字一开始是被邢舒婕嫌弃土的,但是也一边嫌弃一边觉得好。
晏斐说如果这是女孩子就可以直接取名叫慕婕了,但是由于是个男孩子,只好换了个字。小名叫兔子,是邢舒婕起的,因为她说不希望他像他爸爸一样成为一个狐狸。
“不能让他像你一样。”
“他要是不像我,你就完了。”晏斐故意涮她。
“他要是不像你反而像我,那你就完了。”邢舒婕接过他的话。
晏斐被她巧妙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这么希望他像我啊?”
“我要他像你一样好看,性格也要像你,如果像我的话,是没女孩子会这么包容着他的。”她由衷觉得晏斐是不可多得的。
“宝贝儿,你这是想生个晏斐二号出来啊?”
“我乐意!”她沉浸在幻想里,觉得开心极了,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那真的存在的孩子,也沉重了起来。
晏斐从背后轻轻抱着她,说:“我会回去的,好好带我们的孩子。”
邢舒婕点了点头,幽幽地问:“如果我和你能走到以后,这个孩子会记得我这个妈妈吗,对我能有多少感情呢。”
“我会让你有机会亲手抚养他,他是我们的孩子,自然不会隔绝开你。”他轻轻地说,吻了吻她的发。
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孩子的抚养权要回来,他要把孩子还给邢舒婕。一方面是,有了孩子的牵绊她没法从他身边跑掉;另一方面是,到时候程暖的事情如果放到了台面上讲开,那么这个孩子在王家多少有些尴尬。他不是不信任邢舒婕,而是他是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要封死一切能让她离开自己的路径,这样他才会得到安全感,毕竟他要防着的不是她走,而是别人叫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