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傍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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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追逐繁星的疯子

我一直认为当局者迷,所以我不喜欢坐在最前排,不喜欢参与太激烈的话题,不喜欢成为别人的中心,习惯在人群中淡去自己的存在,默默注视着一切。

我相信当局者迷,所以,我一直将自己置身事外。

这里的有些段子是真实的,有些段子是虚构的,有些段子是别人的,有些段子是自己的,有些段子有一半是真的,有一半是假的,如果你认为是真的,那它就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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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年轻,得做些什么。

宁可做错,也好过不错。

人生很短,容不得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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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认识了一个人,外号叫橡胶,那时候他和我一样刚刚毕业,在一家网络公司帮别人打杂。

我们在同一间办公室,关系很好,中午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出去吃饭,我在公司是出了名的效率快,所以橡胶每次看到我架着二郎腿,喝茶、看小说、逛贴吧时,他都各种羡慕,去饭店的路上,橡胶突然对我说:“我觉得你挺厉害的,以后肯定有前途!”

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如果他是想损我,正是在做铺垫,那么我万万不可接受。

我说:“你才有前途,你小区都有前途!”

橡胶正经地看着我说:“真的,我真的觉得你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我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耍了一会儿高冷,没理他。

话题并没有就此结束,橡胶接着说:“我看你打字速度挺快的,以前做什么的?”

我玩笑说:“以前打游戏的”

橡胶说:“你在侮辱我智商吗?”

我苦笑着:“被发现了……哈哈哈……”

他说:“我猜你是在写小说吧”

我说:“不算是吧,就是有时候遇到一些事情,想把这些感悟记录下来”

他傻傻地问:“为什么啊?”

我想了想说:“只是觉得,如果不赶紧记录下来,一旦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

他迟疑了一会儿说:“里面会有我吗”

我说:“如果你够有意思的话”

他阴沉着脸,貌似在想些什么,我没搭理他,他轻声地自言自语道:“有道理,趁着还有能力的时候,去做还能做的事情,别让以后没机会了,只能感到遗憾……”

看来我的话,促使他悟出真理了。

到了饭店,橡胶转过头对我坏笑了一下,我楞了一会儿。

他迅速地跑到饭馆的二楼,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意识到橡胶简直就是一孙子!

八月中旬,气温保持在四十度左右,他让我一个人打饭,自己跑到二楼吹空调去了……

像我这么宽宏大量的人,怎么会和他计较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也就吃饭的时候,骂了他五十次“你这个孙子!”。

一起回公司的路上,橡胶受不了我的碎碎念,用强势的语气转移了话题。

“诶,对了,我告诉你一件事儿”

“放!”

“我最近交女朋友了”

“你这个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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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月左右,周末刚过,清晨我来到办公室,看到橡胶心不在焉,呆滞的眼神,像是在思考人生,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好意思问,猜想应该是没睡好,因为星期一大家都这样……

中午的时候喊他去吃饭,他说有点困,不想去,想睡一会儿。

我戴上耳机去了饭店,回来时,他还是这样。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了一个星期……

忽然有一天,橡胶被客户投诉了,经理把橡胶痛骂了一顿,还扣了为数不多的工资,橡胶消沉了整整一下午。

下班的时候,橡胶拍了拍我的办公桌,叫我陪他走走,请我喝点东西。

我问他:“请我喝什么”。

他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就这样,我跟着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从人民西路一直走到学院东路,橡胶本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但是夏天的杨府山公园到处都是老头老太,特别是跳广场舞的大妈们。

找到稍微人少一点的河边,找了一张干净的长椅坐下。

我问他最近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河面告诉我,我有点摸不着头脑,橡胶说,他的女朋友明年准备考研……我并没觉得这个有什么不好,他的女朋友长得好看,学历又高,性格也好,除了“一马平川”的胸以外,没什么不好。

橡胶为什么不开心?

橡胶说一开始他也觉得挺好,但是后来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不是实际的距离……而是未来的距离。

越想越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自己在一家网络公司当一个打杂,一个月辛辛苦苦拿2000多块钱,给别人点头哈腰,没钱前途,而人家一步一步爬得越来越高,与自己的差距拉得越来越大。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橡胶的自尊心这么强……

我与平常一样,淡淡地问:“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橡胶仰起头,说:“让我想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橡胶的视线一直望向远方,像是在看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想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我知道这是他成熟的瞬间。

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

抬头看天,夜空灰蒙蒙的,只能看到三颗不知名的星星。

“你看到那颗星星了吗”橡胶指向西边最亮的那颗。

“嗯……”

“如果我一直往那个方向走,去追到那颗星星,结果会变成什么样”

橡胶突如其来,说着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我不知该怎么插嘴,只能静静地听着。

他说:“我想去追那颗星星,不惜一切代价”

我疑惑地问:“你追那颗星星干嘛?”

“我的直觉告诉我,追到那颗星星,我就会找到答案”

“什么答案……?”

“我的答案”

我问:“你知道那颗星星是什么吗?”

“不知道”橡胶目视远方,眼神专注,仿佛陶醉其中。

“那你怎么区分它?”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去追那颗星星,就像当年夸父逐日一样”

我苦笑了一声,认为他是在搞特殊,搞神秘,想以此引起我的注意,我嘲笑他:“你疯了”

他寂寞地回了我一个微笑。

就这样,那一晚,两个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看星星,喂蚊子,别提有多浪漫……橡胶为了感谢我,请我喝了一晚上的“西北风”。

第二天,清晨,橡胶地向人事部提交了辞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这般果断,从他认真的眼神中看出,他昨天晚上说的话,并不是搞神秘,也不是搞特殊,更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他疯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吃了最后一顿午饭。

这次由他打饭。

橡胶在饭桌上灿烂地笑了起来,宣布他的计划:“我要骑着自行车,一直往西”

“……”我无话可说。

在我心里,橡胶一直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为了不让别人担心,越是痛苦的时候,他越会装作乐观,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由自己一个人承担,所以他在所有人前面,总是摆出一副乐天派的模样,绽放着狂妄的笑容。

我的直觉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他是一个寂寞的悲情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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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感到莫名的疲惫,无力的倒在床上,双腿挂在地面,张着嘴,望着一片苍白的天花板,心情很乱。

我觉得橡胶去追那颗星星,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那颗星星,因为我知道他不是这么浪漫的人,而我不知道橡胶一直向西,不为目的,不做考虑,没有计划,带着任性,只为追逐那颗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星星,最后可以得到什么……?

如果一直在追逐,明知不可能追到,仍然坚持奔跑,就像夸父逐日,是鲁莽,还是勇敢。

夸父追逐的是太阳,所以他的世界里只有白昼;橡胶追逐的是星星,所以他的世界里只有黑夜。

如果追到了那颗星星,停下脚步,或许他的世界会迎来不一样的曙光。

也许,他并不是为了追逐那颗星星,而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方向,即便那个方向……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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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年轻,得做些什么。

宁可做错,也好过不错。

人生很短,容不得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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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月多月,橡胶踩着脚踏车,从温州一路骑到SX没有人知道到他曾经在夜里歇斯底里地尖叫,没有人知道他曾经躲在废弃的停车场后面擦拭伤口,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因为找不到旅馆,蜷缩在墙角冻得瑟瑟发抖。

九月过后,橡胶给我发了一张漫天银河的照片,漆黑的布景,白色的星尘撒满画卷,夜是黑的,不是城市里的灰黑,星星是亮的,不是飞机上的航行灯。

他附上一句话:“我追到了,那颗星星就在这里面”

我问:“是哪一颗”

他说:“你自己找”

我隔着屏幕笑了,那颗星星叫什么名字,从一开始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橡胶找到了答案。

那些年,我们浑浑噩噩,肆意妄为,不负责任地将努力推卸给未来的自己,笃定未来的自己一定会焕然醒悟,努力上进,成为一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伟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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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胶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到了SX又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骑着同样的脚踏车,按照同样的路线,踩同样次数的脚踏板,经过同样的村镇,回到这场旅行的终点。

两个月,让他的性格变得坚强、果敢、野性十足。

两个月,橡胶的女朋友不止一次向我问橡胶的下落。

当我再一次见到橡胶,立刻就是问:“你的女朋友一直在找你,你和她联系过了吗?”

他说:“联系过了”

我问:“你怎么说?”

他说:“他想要一个解释”

我问:“什么解释,你是怎么说的?”

他说:“我说,在我们这个年龄,总是以学历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我和她之间存在着距离,我已经不小了,不能再做那般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便他愿意,我也会担心,我不想那样提心吊胆的过一辈子”

橡胶视线离开了屏幕两个月,让他看到了真实的世界,他也变得“真实”。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是存在的,这个道理谁都懂,只是谁都不愿意承认。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的意思是……分手了?”

橡胶轻松地说:“有些事情,一旦错过就再也回不来,人生是一条单行道,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我不能时光倒流,不能改变过去做过的错事,所以……现在的,这样的我,不可以和她交往,因为我知道我们没有未来”

“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只要有信念,就算自来水也能喝出红酒味道的人”橡胶苦笑着。

我很不舒服,我希望他反抗,因为我曾近有机会,却没有反抗……

“既然知道自己以前做得不好,那么改呀,把全部的错误改正过来呀”

他苦涩地笑着:“别说的那么简单,现实一点好不好”

我不知道他在这两个月里经历了什么,总之,我看到了不属于二十一岁的人该有的成熟。

他仰起头,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

我说:“那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

他说:“我已经想好了,做温州生活了二十一年,以后我想去更多地方,去见识不同的地方看看,青春只有一次,我不想等我老了,让未来的自己只能遗憾”

我想踹他,但是又担心打不过他,因为这两个月,让他变得很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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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胶反抗不了现实,只能无声的呐喊,无泪的哭泣,无奈的苦笑,痛苦的挣扎,安安分分放弃不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那一年,我们二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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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橡胶去了旅行社实习,通过了全国导游资格证考试,并且学了几个月摄影,买了一台3000多的单反相机,从那以后,他不管带着旅游团带到哪里,他都仰望星空,拍下那晚的星星。

因为,这是他选择的答案。

我说过:这些想法如果不赶紧记下来,一旦错过,可能就是一辈子。

他说过:趁着还有能力的时候,去做还能做的事情,别让以后没机会了,只能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