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深海离开的当天,石信长似乎心情特别好,牵着黎陶的手在公园里绕了一圈又一圈。送黎陶回宿舍楼下时已经将近12点了。
“快回去吧。等下你家里人以为你被人拐骗了呢。”黎陶挥手准备告别。
“出门时我跟家里人说了今晚不回家的。今晚,我去你宿舍过夜好不好?”石信长眼神灼灼。
黎陶一愣,马上反应过来。“不行吧,太快了。”
“我不会做什么的,你要不放心,我不上床也行,在你那里上上网就好。”
黎陶皱眉,这家伙当我三岁小孩呢,没事到我那上网?“这又是何必?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不行啊,家里人这会肯定都锁好防盗门睡觉了,我又没带钥匙出来。”
这么巧?这厮故意的吧?黎陶有点气,甩下一句:“那你去租旅馆吧!”转身就走。
“喂,我没带钱啊!喂,原来你这样对我的!”石信长见计谋没得逞,着急地在身后哇哇叫。
黎陶回宿舍坐了一会,到底狠心不下,万一他真的又没钱又没钥匙无处可去呢?想来想去,打算偷偷折回楼下大门口看看情况,没想到这厮果真还在门口来回踱步,一副焦躁无奈的样子。
黎陶又好气又好笑,沉下脸来到他面前,“进来!”
石信长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惊喜。
“先说好,你只能坐在电脑桌那里睡!”黎陶低声警告,领着石信长进了宿舍,开了电脑给他,就由着他自生自灭了。已经超过12点,第二天还要上班,黎陶漱洗完就脸朝里面准备睡觉。石信长默不作声地在电脑上不知干什么,时不时传来点击鼠标的“嘀嘀”声。
房间里平白无故地多个人出来,怎么也无法屏蔽他的存在安然入睡。黎陶心神不宁地躺了20几分钟,忍不住翻身坐起来,“喂,你别在那里点鼠标了,睡床尾吧,明天还要上班。”然而才半刻钟不到,黎陶就后悔了,这厮哪里肯安安分分睡床尾,双手直接朝她腰间揽了过来。
“你干嘛?”黎陶低声喝道。
“我是你男朋友,想亲你一下,有问题吗?”额……好像是不应该有问题。黎陶一发愣,石信长薄薄的嘴唇就已凑了过来。
说实在,石信长的吻技不怎么样。黎陶喜欢由浅入深,留恋双唇的缠绵,而他却是直接无视双唇,舌头长驱直入,在口舌间搅动。
这是两人第一次亲吻,黎陶只是机械地配合他,内心却没有想象中的悸动。石信长吻了很久,直到黎陶呼吸有些困难才松了口,却又把黎陶搂得紧紧的,粗重的呼吸贴着黎陶的耳畔低声呢喃:“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抱了一会,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地往黎陶身上游来,黎陶条件反射地抓住,力气却不够他大,胸前已被他稳稳扣住。“你干嘛?!”黎陶低声怒喝了一声。
“以前你男朋友有没有摸过这里?”
“……有。”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石信长的声音低沉中透着坚定,似乎今晚吃定黎陶了。
“你不要强词夺理,我们才交往了多久!放手!”黎陶恼火。
“不放!”
两个身体开始在暗夜里搏斗。黎陶狠狠往外推,石信长硬是石头一般巍然不动,压在黎陶身上俯视着她,那眼神好像猎人要征服一头猎物般。要不是怕周围同事听到,黎陶真是忍不住要破口大骂了。
“黎陶,你越挣扎,我就越不放!”夜色中,石信长的眸子似乎闪过一丝凶狠,脸色竟带着几分狰狞,跟白天纯良无害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难道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石信长俯身吻了下来,薄薄的双唇一路向下。幸好在黎陶的激烈挣扎下,最终还是浅尝辄止,没有真的用强。
第二天,黎陶怒气冲冲地向原深海投诉了此事,“你还说他老实体贴呢,我靠!”
不料一向坚守妇道的原深海这回却慢条斯理地开导起黎陶来,“姐姐,你就放开一点吧,他喜欢你才这样,再说你都快29了,还那么矜持干嘛?就目前形势来看,他八CD是你以后的结婚对象了,你就从了吧。”
黎陶不服,“你真觉得他老实吗?我老有种被偷蒙拐骗的感觉。”
原深海说:“他是拐骗你一个呢,还是到处拐骗?只拐骗你一个的话就别太深究啦,水至清则无鱼啊,别太苛刻啦。”
黎陶无语望天,这事难道还是她错了?
和大多数情侣一样,黎陶和石信长逛街,谈心,看电影。饿了就在街边小吃店随便吃点什么。石信长最喜欢带黎陶去的是一家吃云吞面的小店。小店的名字很雅致,叫“云端”,面积不大、装修一般,做出来的云吞面却别有一番风味,口感极好,汤水极香,十来张小方桌时常坐满。
有时逛着逛着,看到适合石信长的衣服,黎陶也会让他试穿,好看就买下,反倒是石信长没给黎陶买过什么礼物。黎陶心下虽有些失落,想到石信长收入确实微薄,平时吃云吞看电影也是一笔开销,便也作罢了。
渐渐地对石信长家里人也多了些了解。相对于其他本地人,石信长的亲朋戚友尤其枝繁叶茂。石老太育有二女一子,大女婿是湖城药监局局长,二女儿在外地一家房地产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前两年刚换了一套大面积复式豪宅,仅装修就花费上百万,而最小的儿子,也就是石信长爸爸石守仁,虽在三姐弟中混得最为不济,倒也是捧铁饭碗的公务员一枚。石信长妈妈贾少婉则曾在国有单位供职,因故离休后,到一个小店铺帮忙看店,原本这也寻常得很,偏偏她的姐妹也都是不寻常的,贾家也是三姐弟,贾少婉最大,下面一个妹妹,在一行政单位当着科长,妹夫自己开着药厂,而弟弟、弟媳则双双在湖城最富盛名的第一人民医院担任要职,特别是她这个弟弟,也就是石信长舅舅贾亮,是湖城医学界技术领头人,据说他抖一抖脚,湖城医学界都得震上三震。每每提起这帮“非富则贵”的亲戚,石信长都眉飞色舞,很是沾光。
黎陶表面没有说什么,内心却很不以为然。就石信长这情况,属于典型的“头小帽子大”。他自己不怎地,亲戚再多再显赫又有什么用?只怕平时眼高过顶,关键时刻也帮不上什么忙。石守仁收入虽然稳定,但贾少婉已离休,靠一份微薄的退休金以及打工赚点小钱,也贴补不了多少,家里还有石老太要养,石信长下面还有个弟弟正读着大学,以后毕业一样要找工作买房结婚,这头家看着风光,实际负担可也不小,以后真正的生活,终究还是得靠黎陶和石信长自己一砖一瓦搭建吧。心下虽了然,见石信长对自己的家境颇感自豪,黎陶也识趣地给他一点自尊,没有泼他冷水。
周末下午和石信长看了场电影,就买了水果正式登门拜访石家。石老太亲自倒了杯茶水给黎陶,笑呵呵地问:“你们今天去了哪里啊?”
“没去哪,看了场电影。”黎陶见石信长一回到家又像被点了哑穴似的,赶紧把话接起来。
“哦,老是看电影,很贵的哟。”石老太依然笑容可掬的样子。黎陶向来不怎么擅长跟长辈打交道,看老太太脸色也不像真的有意见,便笑了笑没说话。
石老太热情地领着黎陶把他家里里外外参观了个遍。120平方的房子,分成四房两厅,住着石老太、石守仁、贾少婉、石信长及其弟弟石信佳五口人。客厅和饭厅之间用一幅雕花栏杆隔开,墙壁显眼处挂着几幅油画,几个转角位置也分别摆上了砚石、玉器等做装饰,看得出花了不少心思。
“五六年前装修时,材料价格普遍不高,但我们所有的材料都挑了好的,你看厅里这些地砖,一方就要800多块钱呢,整个房子装修下来,光是瓷砖就花了3万多!”石老太语调中有掩不住的骄傲。相对而言,房间的装修就简单得多,石信长的房间有10平方上下,正中一张一米五的床,飘窗旁搭一张一米长、半米宽的小书桌,另一边贴墙站着两个大衣柜,简单中倒也不失整洁。
晚饭时,石守仁回来了,买了好几百块钱的蛇肉亲自下厨,席间还不停夹菜,搞得黎陶有些受宠若惊。等黎陶吃完最后一口饭准备站起来时,早一步回客厅看电视的石信长忽然喊了一句:“黎陶,你洗碗吧。”黎陶心里“咯噔”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其实他不叫,黎陶也会主动揽下来洗,但他这么一喊,总觉得哪里不对。
贾少婉见黎陶要收筷子,赶紧拦住黎陶的手,“我来我来,你第一次做客怎么就让你洗碗呢。”黎陶和贾少婉客气了下,就坐回沙发看电视了,说不上来为什么,心里有点闷闷的。
晚上蔡姊茗来电话,问两人最近进展如何,黎陶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今天到石家做客的全部经过。蔡姊茗“咦”了一声,“你平时不是老说他在你面前如何讨好如何低声下气的吗?怎么今天在他家就这么大男人了?”
黎陶说:“我也奇怪,他在自家人面前好像特别要面子。”
蔡姊茗说:“还有他奶奶,也比较强势,比较爱管事呢,看个电影都要过问?”
对于这一点,黎陶倒是不以为意,“哦,这个她应该是随便说说吧?都没真的生气。”
蔡姊茗叹气,“你啊!岁数不小,心思还是一根筋,外头那些十几二十岁的小姑娘都比你强得多!”
“好了妈,你别老是想那么多了。赶紧洗洗睡吧,啊?”黎陶忽然有些烦躁,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了,早早打发老妈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