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崎点了点头,拎着小裤二人来到地下室。刚进入,小裤就感到一股寒气直透心肺,随即就感到全身很是阴冷,只是现在他动弹不得,心中暗自叫苦。此时的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这样就该听二牛的。
走过长长窄窄的地下通道,而且岔路很多,若是没人指引,恐怕很容易就迷了路。七弯八拐的来到一间不大的石室,暗室内燃着几盏昏暗的油灯,四周皆是湿滑的石壁,而其上印着小裤看不懂的符文,散发着一种怪异的黯淡红光,显得很是阴森。小裤二人被白崎随手仍在了一旁,这时那个屠夫才开口道:
“你怎么会有‘戮仙令’,还有如何得知我的身份?”
“要想找戮仙阁办事,就要有‘戮仙令’,这是你们的规矩。此令乃当年龙渊宫主偶然所得,至于你的身份,是一个怪异的蒙面之人告诉我的。”白崎依旧是那样不急不缓的样子说道。
“可知那黑衣人身份?”
屠夫略感诧异道。随即心中暗想能知道他屠夫身份的人,即便是在戮仙阁都不多,此人定然跟我戮仙阁高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昨晚我们前往长河镇附近的榆树村办事,突然受到十几人的伏击。经过一番厮杀,那些人个个功夫了得,实力皆是乙级二品实力以上,甚至还有甲级三品的高手。就在我等不敌,多人负伤之时,有一黑衣人出手相救,与我们一同击退来敌后,便径直离去。只留下字条一张,上面写的正是‘找麟角镇屠夫张大勇,真相可查’几字。”
白崎徐徐道来。
“如此说来,他并未告知我的身份,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乃戮仙阁之人?”
屠夫很是边随意的在暗室里将东西捡捡放放,多是一些沾血的刑具,边看似很随意的开口道。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戮仙阁势力遍布五洲,论消息灵通与烟雨楼并列第一,我也只是来碰碰运气的。”
“好一个碰运气,恐怕你幽玄冥宫早就在摸我戮仙阁的底了吧!”
屠夫说完,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杀气,似乎下一秒,便要出手,夺人性命一般。而白崎却是既不防御,脸色也没有任何变化。或许白崎知道,以此人的实力,若要在他的地盘杀自己,恐怕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即便防御也无用。
过了良久,杀气消散,屠夫赞赏的点点头道:
“好吧,既然你持有‘戮仙令’,那就是我戮仙阁的客人,有什么事要问,就问吧。”
屠夫看着白崎面对自己的杀气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的样子。暗道:
“此子如此年龄,却有如今心性,确实非同常人。敢孤身进我地下暗室,以身犯险,可见其胆量气魄。而且一开始就一口咬定知道我的身份,乃是猜测,显然也是老奸巨猾之辈。光是猜测岂会随意拿出戮仙令,此令可非同一般,一旦被正派人士知晓,便会惹来无尽麻烦。原因就在于我戮仙阁乃是正道公敌,许多正道势力都对我戮仙阁恨之入骨。有如此心机,如此胆魄,如此实力,这人屠白崎前途不可限量啊。”
“那围杀我们的黑衣人,想必跟你戮仙阁有莫大的关系吧?”白崎淡淡道。
“哦?此话怎讲?”屠夫皱眉道。
“我幽玄冥宫在南部州地界,并没有什么大的仇家。而若是别处的仇家,也不会等我们到了这里才出手。那么就极有可能是你戮仙阁,或是烟雨楼,毕竟只有你们的势力能够遍布五洲各处。”
白崎淡淡道,犀利的鹰眼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是明亮。
屠夫只是笑而不答,白崎见状很自然的从怀内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屠夫,随即道: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你戮仙阁所为!”
屠夫看着手上的银票,点点头道:
“我只能说,有雇主要我戮仙阁截杀你们,却没有买命!”
白崎听到此话,眼中闪出一丝精光,过了一会儿,话锋一转道:
“五十万两,外加乙级一品宝剑一把,换一颗头颅可好?”
“哈哈哈,幽玄冥宫就是豪气,一出手就是大票,不错不错!”屠夫哈哈大笑道。
“那人叫拓跋洪荒,仅剩的一名北疆蟒荒人!”白崎接着道。
屠夫细细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原来是他,那恐怕这估价还不够吧?”
白崎面色有点难看,不过思索片刻,随即道:
“那再加一件乙级一品宝物如何?”
屠夫在暗室里来回踱步,又是盘算了良久,才缓缓说道:
“好,你的条件我会往上报,至于最后是否接,得看上头人的意思,三日之后再给你们答复。”
“好,那便等三日。”
白崎说完便转身离去,行事很是果决。屠夫没有送他,显然他清楚以白崎的能力定然能找到路出去。从刚才进到这石室开始,他白崎就在不动声色的大量周围的一切,看得很仔细。而屠夫乃是这方面的行家,虽然看到他的举动,却也不道破。
在光线昏暗的暗室内,小裤唯一能动的眼睛同样也在打量着周围,只见中间有一张设有机关的木床,其木此时呈现出一种暗黑色,若仔细看就发现其有些偏红。
再加上其下方可转动的齿轮,中间可一分为二,床的四角乃是注铁镣铐。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乃是逼供的刑具,而木床呈现出诡异的暗黑色,显然是遭长期血液侵泡的结果。
看到这小裤下意识的要咽口水,却发现自己连咽口水这么简单的举动都做不了,心中更是发寒。机关木床旁边放有个大火炉,铁皮炉壁,透过条状的阀门分析,可看见里面正燃着腥红大火。这人要进去,恐怕一会儿就化成灰了吧,小裤不禁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后背更是渗出层层冷汗。
小裤第一次真正害怕了,这种怕乃是对生的渴望,心中及其的不甘,他还小,尽管受过这么多苦,他从来没有放弃对生的渴求,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长大了,一定能比现在生活得要好得多。
这次却不同,他从来没有真正碰到过,离死亡如此之近,近得好像下一瞬,他便会坠入永久的黑暗中,再也醒不过来。不知不觉思绪已变得杂乱不堪,想了很多:
“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我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母亲为什么被关起来,这云岚宗到底对他全家做了什么。
还有那古怪老者跟他说的命线,他将来不是还要去往东方么,现在死在这又算什么呀,难道老头子和那老神仙口中的大劫,指的就是这个么?
还有老头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眼中总有挥之不去的忧郁。这个时候他又在哪里,他难道不知道他外孙就要死了么?
对了还有杨雪,我还没有长大,还没有能力照顾她。我可是说了,以后要好好保护她,不让她受委屈,她也点头了的,我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一想到杨雪,小裤杂乱的思绪逐渐稳定了下来。在这全身如坠冰窟的时刻,却有一种无以言表的温暖油然而生。是的,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让小裤觉得很温暖。不知不觉想到了那个冰天雪地的夜晚,她那心疼的表情,和离去时留下的,两行印入小裤心底的脚印。
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寒风凛冽,伴随者大雪肆虐。天地间均是灰白之色,万物皆被压的服服帖帖的,天公耀武扬威的急着表明,这方天地他才是主宰。
那年冻死了好多人,很多老人都熬不过去,路边经常可以看到被冻死的乞丐。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殷实一些的人家甚至连牲口棚都围上厚厚的稻草,家中烧着地龙,才能熬过去。
傍晚时分,这寂静的小镇,毫无生气。站在一户人家门口,小裤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家了,若再讨不着东西,今晚又要挨饿。自己挨饿或许靠喝雪水还能支撑两天,可一向身子骨还算硬朗的老头子,在小裤高烧三天三夜后突然病倒了。
小裤则是奇迹般突然转好,可重病的老头子如今已经七天未进一粒饭食,原本家里仅剩的吃食老头子倔强的都让给了小裤,说什么他有真气护身,不会饿死的,可小裤哪里相信,若是如同那些大侠仙人有真气护身,哪还会轻易得病,所以小裤不管老头子的阻拦,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天里,四处去讨要吃食。
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才走到杨府门口,可能是因为喜欢那个小女孩,所以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么窘迫的样子吧。敲门后等了良久厚重的院门才慢慢打开。这便是他第一次见到阿福,阿福伸出脑袋瞟了一眼,看见是一个小乞丐,便不耐烦道:
“去去去,这里没有能给你的,你去别处要去。”
小裤刚要说话,砰的一声,院门又被关上了,就在他准备再敲院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稚嫩悦耳的声音:
“阿福,门口是谁啊?”
小裤已经清晰的记得,正是因为这句话,这个动听的声音,让他心中一暖。然后又想着,这么冷的天,她怎么不在屋里带着呢。
“哦,小姐啊,这大雪天的,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屋里去吧,万一着凉了怎么办。门外就一个乞丐,每天都有好几个来敲门的,不能给他们东西,不然以后他们就每次都来这讨饭了,哎,小姐你干什么?”阿福的声音传来。
这时院门咯吱一声又缓缓开启,一个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一般的小脑袋,从门缝里伸了出来等看清楚是小裤之后,呀的叫了一声。
小裤有些不自在的挠挠头,然后道:
“杨小姐,我已经走了好多家了他们都不给吃的,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你这儿讨口饭吃。”
杨雪看着站在门口的小裤,突然就哇哇大哭起来。把小裤吓了一跳,不知道怎么了,心想难道自己不应该来找她,不知所措的小裤愣在了原地。
旁边的阿福也是吓坏了,紧张道:
“怎么啦,是不是那个臭乞丐欺负你了,小姐你等着,我给你出气!”
“混~蛋阿福,之前我……我不是你给他们拿吃的穿的去吗,他现在怎么冻成这样,我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小裤他爷俩呢,你……呜呜……”
这时小裤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担心自己和老头子,心中又是一暖。
“啊?原来就是他呀,他到杨家来是时候我正好告假回乡下了,所以不知道他模样,我便就叫小王拿去给他们了呀!”阿福辩解道,接着他喊道:
“小王、小王,你给老子过来。”
“啊?福哥,怎么了,有什么事?”这时只见一个瘦小的小伙,从里院小跑过来。
“我让你送的衣服呢,你都送到哪去了?”阿福厉声道。
“啊……我……我已经送过去了呀,当时我看家里没人,就将东西放在他们门口的草堆上了。”
“为什么不等他们回来了,再亲自交给他们?”
阿福大声道,他心里可是清楚,这个乞丐怎么也算是小姐的救命恩人啊,夫人对他也很不错,要是怪罪下来,那他这个小总管可吃不起啊。
“当……当时,我娘正好染风寒,我急着去给她抓药,所以……”
小王有些吞吞吐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