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之后,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陈公满站在爷爷的墓碑之前,忍不住抱怨道:
“你说你就这么把我抛下了?不总说想抱重孙子吗?这么几年就坚持不住了?你可真行,说撒手就撒手了,一点也不为我考虑考虑,总让我别再干这行当,可你也不监督监督,现在你孙子混不下去了,要接您的班了,你怎么看?”
说完之后,没有任何的回音,墓碑之上爷爷的照片显得有些严肃,老脸拉的有些长,似乎在对陈公满的话感到不满。
陈公满轻轻的笑了笑,摇头道:“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走了!下次来给你带酒。”
说完之后,转身扬长而去,孤零零的墓碑下,突然卷起了一股小旋风,慢慢的随着陈公满离去的方向卷去。
······
那一次下地之后,爷爷的身体变得极差,而且一天不如一天,总是浑身打摆子,而且不停的咳嗽,每次咳嗽都会咳出一大滩的黄痰。
爷爷说那是阴气入体,报应到了,从那之后,就算是金盆洗手,再也不干这行了。
而且非常严厉的警告陈公满,以后绝对不能在抄起旧业。
陈公满只好点头答应,那一次他也是吓的不轻,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个了,可是打工的日子真的是太折磨人了,哪有下地来钱快?
期间有很多人来找过他,可是他都一一拒绝了。
直到有一天,原本已经不出家门的爷爷,突然说要出去一趟,看着穿着整齐的爷爷,不知道为何,陈公满突然觉得心头没来由的一酸。
那天爷爷回来之后,似乎极为的开心,买了酒买了菜,说要和孙子喝两盅。
饭桌之上,爷爷总是说一些以前的糗事,似乎兴致很高,陈公满默默的听着,直到最后,爷爷给了他一颗石头。
“公满啊!这颗石头可是我爷爷留给我的,给你了!”
看着手中的石头,石头呈泪滴形状,光滑如玉,却是深黑色的,中间有一圈光晕般的纹路,乍一看竟像是一个眼睛的样子。
“爷爷,你今天怎么兴致这么好?这不是你一直珍藏的宝贝吗?”
爷爷呵呵一笑,一口酒下肚,似乎有些感叹:“在宝贝的东西也不能带到下面去,我这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完蛋了,先给你,省的到时候忘了,呵呵呵···这可是家传的宝贝,你要一直带着,要是哪一天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就卖掉是吧?值多少钱?”
陈公满直接截断了爷爷的话问道,就看到爷爷顿时一窒,紧接着一张发黄的老脸慢慢的涨红起来,接着那怀念的咆哮声响起:“卖个屁,我是那个意思吗?我···咳咳咳···”
话没说完,顿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陈公满赶忙去帮忙理顺,一边轻轻的拍着爷爷的后背,一边改口道:“我就是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还有,什么死不死的,你孙子这不是努力挣钱养活你呢吗?不抱重孙子了?”
爷爷翻了他一记白眼,没好气的道:“滚蛋,给我烫酒去,我要是死了,就是让你小子给我气死的,你说你随谁?”
“随您或者我那从没见过面的老爹呗,还能随谁?难道还能是隔壁老王?”
陈公满嘟囔了一句,立马惹来爷爷的热眼举手欲打:“我打死你个臭小子!”
陈公满立马跳到一旁,顺手抄起桌上的酒盅,呵呵一笑:“打不着···呵呵呵···我给您热酒去。”
说完一溜烟的跑进了厨房,当他再出来的时候,爷爷已经走了。
从此阴阳相隔。
现在想来,那一天,爷爷似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才和自己的孙子说了这么多。
深深的叹了口气,陈公满摸了摸脖子上的那枚石头,心说,得了,看来我还真是不随您,没您想的那么开,说洗手就洗手了。
正想着,突然怀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顿时就听到了一个惹人讨厌的声音传来:“满哥儿,想的怎么样?这一次可真不是我吹啊,一定是个大斗,大到你做完这一次,下辈子你就能在布吉岛潜水玩了。怎么样?来不来?”
来电话的人叫老冯,是个“蜘蛛”
也就是所谓的文物贩子,不过这人路子很广,而且什么都干,除了下地之外,联系腿子,找下苦,找路子,导购装备,只要是和这一行有关的,基本上他都能伸两下手,几年前和他做过一次生意,之后就渐渐的熟络了起来,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对方都是什么人,也一直联系着,这一次听说有个什么人,想要支一大锅,老冯就搀和了一手,人家可能也是听过他的名气,就让他找几个下苦,然后就找到陈公满这里了。
所谓的“支锅”是道上的江湖术语,主要指盗墓行里负责组建盗墓的负责人,也可以称作“一锅儿”。这种人必须有钱,不然有锅无粮也是白费。
“支锅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有了确切目标后,要请“掌眼”验收,然后选好“腿子”和“下苦”
说白了“支锅”也就是相当于一个总包工头的角色,负责承揽工程、负责人员配备、统筹前期资金等。“支锅”的投入风险很大,一单活儿下来,无论出货与否,有没有价值,都得按事先谈好的价格向合作的“腿子”们和“下苦”们支付费用。出货变现,除去成本,“掌眼”分大头,“支锅”能分两成,其他人只能分到一成。
这就是所谓的支锅,不过这次的情况似乎更像是夹喇叭。
“别说哥哥没照顾你啊,这一次,就是下苦也够你吃半辈子的了,人家说了,一旦完活,不按人头给,直接分!你自己琢磨琢磨。”
电话里似乎传来了一股燥热的感觉,陈公满甚至都能想到老冯的那双快要冒出火来的双眼。
打趣道:“你在这里已经提了不少了吧,不然你跟着热乎着什么劲儿?”
“呵呵呵···瞧你说的···”老冯被点到弱处,装傻般的一笑接着立马抢话道:“那你干不干?先说一话头啊,哥哥我可是拍着胸脯给人家保证的,现在还差俩人呢!要是后天之前还没找到人···哥哥我可就苦了啊!”
听老冯这么说,陈公满心中偷笑,就知道是这样,要不然这么好的活你能想到我?
摇了摇头,对着电话说道:“行了,我干了!”
“仗义!就知道满哥儿仗义,呵呵呵···”
“你先别忙着乐,剩下的那个你怎么办?还有···你能耐不是挺大吗?怎么还找不到人?”
“严嘛!最近···咳咳···你明白,天太亮!”(这是一句黑话,说明最近查的严)
说完之后他话音一转:“那你明天来市里找我,剩下的一个人我也找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个局呢。”
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让陈公满恨得有些牙痒痒了起来,心说,这种人果然是奸商。
“马丹的,早知道我再埋汰他两句好了。”
···
一路走出墓地,回到家,还没来得及进门,突然就看到一辆车伴随着乡间土路上的滚滚灰尘而来,一个急刹车直接停在了陈公满家的门前。
接着一个大块头跳下了车,走到陈公满的面前上下的打量了他一眼,这才开口道:“陈公满?”
陈公满微微错愕,心说你谁啊?
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大块头立马一扬下巴到:“走吧,刚接到信儿,时间提前了,很急,我们今晚就走,现在去见见那个支锅。”
说完也不等陈公满弄明白了直接转身向车走去,陈公满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反应了过来。
“那啥?我进屋喝口水行吗?”
“车上有!”大汉头也不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