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国士无双之倾城纪
19387100000007

第7章 七、是这样

白曾青这时才站出來说道:“很多年前,有一位傷心俠客,名叫束無忌。這位前輩癡心武學,卻命運坎坷,他自創了很多武學,其中包括一套叫做‘非禮也’的武功。後因身世悲慘而一夜間愁白了頭。四十多年前,我曾有幸見過他一面。當年我隨太師傅出海,見一人落水,本欲施救,卻原來他獨坐海上,身下只有一塊木板。他說已經在那裡半月有餘,白天睡覺,晚上起來等待人魚出現,希望我們不要打攪他。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幹什麼,半個月如何能夠不吃不喝。他說他吸食空中水露,以水中遊魚為食。我不相信,他也不理會我,我便不離開,一直等到明月高升,他被纏著沒有辦法,便以‘非禮也’提取清水,以‘心照月’烘烤海魚。他能將內力聚於掌心並以之烤熟生魚。能從海水中提取淡水。”他突然又轉身對身邊的弟子道,“師祖當初好勝,想要和他一較高下,可是當初二人堪堪平手,後來師祖承認,自己已經用了全力,而且是在體力最好的時候,如果公平比試,自己只怕五百招後,必然敗北。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曾青在感歎,所有人都在感歎,曾青的師祖是熊抱實,當初的武林第一人,公認的第一人。竟然還有敗北的戰績,若非白曾青說出來,只怕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永遠都不會有人相信。不過有一個人,卻是認為理所當然。縱然熊抱實再厲害,還是有人比他更厲害,這是必然的。

“那人武功極高,人極冷,而心極軟,‘潛心入水’海中之魚若然掙紮,他便放生。登天輕功‘攬月摘星’有時候不得不以海鳥為食,可是海鳥只要哀鳴,他便放生。最後向我們討了一點乾糧。說是在半月前的海難中捲入了龍捲風而將乾糧弄丟了。那次的龍捲風極大,也因此我們出來才推遲了半月。他遇到了龍捲風,並且落入了漩渦之中。當時有一個人和他一同掉落,那個人是一心尋死的,他為讓那人回心轉意,連連向那人求救。最後幫助那人化解了心結,並且將一套武功傳給了他,讓他作為護身之用。這套武功叫做‘推手揚波掌’,就是化自那招‘非禮也’的功夫。”

聽到這裡,顧清波和十七都是內心一動。雖然兩人還在比拼內力,顧清波不會想到她的內力竟然還在自己的預料之上,而且內力之精純,竟然令自己的殺手絕招難以奏效。

“這套武功講求循序漸進,需以高深內力相配合,方可以發出它的威力。但是作為防身避敵的招數,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初那人將束前輩救上船之後,他便是靠著這一招將人帶船整個脫離漩渦的。”

聽到這裡,十七心中一動,原來白曾青早就看出了對方的招數,既然束無忌可以憑藉這一招脫離漩渦,那麼她自然也可以憑藉這一招脫離他的力道。

“束前輩身世坎坷,最為同情傷心之人。見那尋死之人傷心便傳了他這套武功,絕不會不把這套武學的大忌告訴他的。那就是不可操之過急,否則容易走火入魔。可是斬蛟手後來覆滅潛蛟幫,相距不過兩年,他的內力決不至於提升如斯。據說他後來因為練武而走火入魔,幸虧得到了海東升的救助。”所有人都知道,白曾青所說的人,就是顧清波。而桑田海更是一個字都不願意落下。

“但是顧清波已死。當初潛蛟幫的副幫主設計接近顧清波,然後助他一臂之力,內外聯手,滅了潛蛟幫,而他則套到了推手揚波掌的功夫,並且最後施暗手,將之殺害。爲了躲避束無忌的報復,所以自己化名顧清波,而後消失數十年不見蹤跡。”

“哼。你是在故意擾亂我的心緒,想要令她取勝,你妄想。”

白曾青轉身道:“你贏不了。”他的話讓在場之人大為吃驚,可是他卻不做解釋,繼續道,“東海蛟王任起浪本來與顧清波相識,他和前輩束無忌的故事也都告訴了任起浪。可是有一次,顧清波卻和任起浪一言不合、生死相搏。江湖傳說顧清波的‘斬蛟手’的名號犯了東海蛟王的忌諱,其實不然。那一次比試,任起浪察覺他武功極為怪異,和之前的大為有異。若非這時候海東升及時趕來,只怕任起浪都已經命喪他手。”

但是這卻和江湖上流傳的說法大相徑庭。當初所有人都以為顧清波吃虧了,包括海東升。

“後來海東升助他療傷,卻感覺元神被剝離,從此之後越發覺得比試時難以傾注全力。後來他曾經找過東海蛟王,兩人似乎都是同樣的感覺。”

“你說束無忌乃古之傷心人也,我卻見他大氣逍遙。”她突然開口說道。這邊白曾青在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武林的奇人異事,另一邊兩人卻已經斗得難分難解。眾人本以為顧清波的內功遠在她之上,本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她打敗,重傷掌下。可是她還能支持這麼久也著實讓人吃驚。不過顧清波畢竟多了五六十年的功力,自然非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所能對付。

眼見她漸漸支援不住,而敗曾青卻在這邊大談往事,眾人都不知白曾青究竟賣的什麽藥。而這時候她卻突然開口。眾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兩人掌心相對,正在以高深內力比拼,要知道這時候拖延越久,則後果也是慘烈。她的頭上周身霧氣繚繞,而他卻紫氣氤氳,兩人都在一起內力互拼。

一股內力朝他撲來,顧清波本能的接住,這本來就是他所希望的,他的奪魂攝魄大法就是爲了吸取對方內力而來的。可是這一次,他突然感覺到她的掌力異常的平靜,自己吸收的也異常的順利,一股一股地,他越鬥體力越充沛,現在的他有信心,不但可以打敗她,甚至可以打敗白曾青。

可是就在這時候,她的內力開始在他體內循環,與自身體內的真氣激蕩,翻江倒海一般,令他越發吃力。可是他也心機極深,以掌力將她逼迫後退,這時候她背對安貧樂,只要他以雨絲針或者玄陰指偷襲,必可以一擊得手,而且不至於被人發現。

可是安貧樂卻沒有出手。

難道方才他的內力已經全部被我消耗完了?顧清波這才知道自己自作自受了。就在所有人都沒有弄清楚的時候,他卻倒地了。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麽。

“爲什麽?”他不禁問道。

“有些東西太過強大便無法對抗,順著它的走勢,襲擊它最薄弱的一環就可以了。手既然都可以是外物,何況是身為對手的你?你若要我的內力,我便給你,我的內力順著你的身體進入,摸清了這條路徑,我反其道而行之,借力使力。”

曾青點點頭,“不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要輕易去竊取。你不斷的運功取化,不斷往來收縱,但體內的多股異己真氣並沒有梳理順來。她的武功、內力、經驗皆不如你,但是你久戰不勝,因為推手揚波掌本就是自救之法。要立一個對立面。來而無往非禮也。你來則我往,有來才有往,取來襲之勢,化反擊之力。取之大,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化之剛,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有能容之量,有去欲之強,方可以圓通無礙。你來則我往,我來則你往,往來無定律,敵我無定分,取化亦無定則。束前輩武學精湛、心境澄明,屈身一隅,神通暗至,竟不自察,招隨心生,自然而出,以至不察其中大略。你以為這套武功名曰‘非禮也’是一套高明的取巧武功,實則大謬。海龍漩渦威力駭人,艨艟大船都可以頃刻間撕裂吞沒,好在顧清波所駕乃是小舟,小舟難以抵禦海龍風,同樣難以抵禦那位前輩的掌力。只是他的掌力還不足以抵禦整個海龍漩渦的吸引之力。所以他順著吸引之力,加速小舟,然後橫著漩渦逃過一劫。這都是顧清波親口對任起浪所言,他能勘破這一點,也定然知曉這推手揚波掌的精髓,不可能在內力不足以納盡百川的時候練就斬蛟手法,從一開始,他就已經不存在了。”

“顧清波已死,而現在眼前這個人就是潛蛟幫的副幫主萬佛手王爍。你套得了非禮也的掌法,卻不知這一招的禁忌。後來經任起浪提醒,於是開始修習一套妖術邪功,奪魂攝魄大法。這套功夫可能化他人內力為己用,你欲以此速成內功,以便傷人無形。但是這套武功亦有自己的缺陷,若然對手之功力比你更為高深正大,則有被反噬之可能。”

“也因為如此,你擔心任起浪察覺,故而必欲殺之而後快,只是海東升的出現讓你不得放棄。後來海東升助你回復功力,你卻趁機奪取他的內力。”

桑田海這才知道,原來師父落下的病根,是由此而起的。師父好意待他,他卻恩將仇報,他恨不得就此上前殺了對方。

“所以你在我體力以種花生果之手法,灌入水無冰的冰封水解?”說話的是盤膝打坐以調養療傷的安貧樂。

他的那一掌,卻不止是大空手印,而是混合了冰封水解的。

種花生果是以自己最珍貴燦爛的內功,去澆灌未必有效的泥土,期待生長出屬於對方的花果。是一種傳授內功的手法,隱秘不易被察覺,故而安全無礙卻未必有效。曾青內力精深純正,更兼安貧樂的內功根基也是高深,所以王爍反倒是偷雞不成了。

之前他就是假意助安貧樂療傷,趁機盜走了他的內力的。而安貧樂重傷在身,無法運功,也就不能察覺。王爍急於和白曾青交手,就是想要在硬拼之際消化剛剛吸收的內力。可是在和十七交手的過程中,卻令體內的真氣激蕩,損傷自己了。

“冰封水解化消融是療毒養傷之無上心法。冰封水解化氣而出,一功二用,需心境澄明,涇渭有序方可以無礙,否則療毒不成反受其害。你所練之武功雖然邪門,但是內功心法倒是出自木子牛之傳,我以冰封水解封住你寒毒,本需要十數個時辰方可以水解消無。我無心殺你,亦無心救你。你若然一心悔改,不動妄念、出手偷襲則不至於牽動內傷;你若再以玄陰毒掌發招,現在已經命喪黃泉了。你今日之果,乃是你平日所種。你不辨是非才會出手相助王爍,你尚有羞恥沒有再施偷襲,今日你命留下了而武功盡廢,也是拜你自己所賜,你無需感念也怨不得別人。”

安貧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並不自然,卻也並非虛假。“當真是宿命,冥冥中早有註定。鬼穀二子,必然相生相剋,缺一不可,多一不可。”

曾青這才知道,水無冰和木子牛竟然是鬼穀之弟子。冰封水解乃是解毒之法,而玄陰毒掌卻是種毒之術。他也確信了一個傳言,《魔道一途》是水木二人合著,天地盟有一本,只怕世間還有別的人會使用這武功。

“我今日還得感謝你,王爍。”安貧樂這樣說道。

“你趁火打劫,吸取硃砂手的功力,反受其害,正是活該活該。”草上飛哈哈大笑起來。王爍無話可說。他的萬佛手本也算得上一絕,可惜了。

“我曾有幸得束無忌前輩傳了幾套武功,其中就包括非禮也。他要出海去追尋人魚,讓我找尋顧清波,將這套武功的精髓法門告知他,可是他已然領悟了一些,卻也無法再修煉了。而你卻並不知練功大忌。”白曾青一直在打聽顧清波,可是終究沒有打聽到。

因為當時的束無忌,也不知道這個男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