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予在旁一眼便看出了苏雨灵对自己没有那结亲的心思,便上前道:“伯母,我与苏妹妹怕是没那缘分了,我爹在我幼时就帮我定了一门亲事,我要娶之人尚在等我,看得出…苏妹妹也是有自己中意的人,苏伯母又何必强人所难,颠倒他人姻缘,不如此事作罢!”
沈慕予话刚出,苏氏一脸难色,刚要起身教训沈慕予,苏雨灵就转身离开了,苏氏无奈,冷哼了声,对沈氏骂道:“看你生的什么儿子,居然如此侮辱我家姑娘,这亲事,不结便不结,何必让一个毛头小子来诋毁我女儿!”言罢,苏氏恼羞成怒,甩袖而去。
大船上,我与沈慕予对坐桌前,他从袖中拿出一只草蜢,看做工很是细致,与活着的蚱蜢一般样子,简直活灵活现的。
我惊讶的看着他手上提着的草蜢,问道:“你何时学会的,做工挺好的。”
沈慕予笑道:“像吧,我也这么觉得,只怕世间在无人做得出像刘文沚一般的手艺了,阿歆,你喜欢…我便送你。”
我接过他手上的草蜢,自己端详半刻,道:“表兄,你和他还有联系吗?他可还好?舅舅他好吗?”
见我问东问西,很是关心刘文沚,沈慕予方才说:“你舅舅早就不在人世了,只是…刘文沚也不再是以前的刘文沚了…”
闻言,我一脸茫然看着他接着问:“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表兄也…也”话到此,我实在开不了口说出后边的“死”字,整个人已经有些崩溃,楞在原地不言不语。
沈慕予见状,扶住我的肩膀宽慰道:“你别多想了,他活着,现在尚活着,只是…身份有所不同,毕竟改了名换了姓,就连脾气也都成了别番样子!”
见我怔怔看着他,沈慕予无奈说道:“尹子华,这是他的名字,他现在是北齐大司卿,始终不忘老本行,我想…他一定积攒了很多积蓄,等着交给你…只是,他可能没法子亲手交到你手上了。”
“为什么?你把话说清楚!”见我逼问,沈慕予道:
“那日,天空昏暗,大雨风沙弥漫着,我独自撑着雨伞走在邺城巷口,远远便闻见他在酒楼之上弹琴,因为觉得熟悉就上去看了,他的古琴弹得甚是好听,指尖拨动琴弦的动作都是那般优美,他说:
‘那日,阿歆就死在大火中,我侥幸逃脱后,最终又赶回那里时,她已经断了气,身上多处被火灼伤的不成样子,我整整在她面前哭了两天两夜,眼睛哭肿了,就找来船家,帮忙做了个竹筏,阿歆最喜欢去田间放风筝、捉蚱蜢,我在木筏上铺了很多野花,给她编了很多很多只草蜢,我希望她去到那边…也能像在这里,无忧无虑快乐的活着……’
显然,他很想念你,对于你的死,他很自责,终不得释怀,我希望你去到邺城,就去见见他,跟他把话说清楚。”
我站起身,看着远处的暗坝,对他说:“你可知是谁放的这把火,是谁活活烧死了我的爹娘,又是谁跟长老隐瞒实情,故意帮着凶手卷走了我全部的家业,把娘最心爱的园子,爹爹最宝贝的钥匙偷走的,那是刘文沚,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是他帮着冯小怜欺负我的,我为何要去见他,为何要跟他说清楚!什么大司卿,他也配…高纬是疯了还是傻了,怎么会令他这样的小人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