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淘尽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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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蹩脚的班长

(1993年1月——1993年4月)

封龙山旅游十分尴尬的结局收场。首次组织活动便告失败,对郝放的组织能力不可谓不是一次挑战。文强更是拿这次失败的活动大做文章,上蹿下跳,活跃至极。

文强个子不高,剃着一个板寸头,两眼炯炯有神,透着一股子精神气神儿,显出一股干练利落的劲头儿。长得机灵不说,说话办事才叫鬼灵精怪,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和老师和女生都能打成一片。

虽然郝放在中学时,学习能力在同龄中是凤毛翎角的存在,在情商方面既没有天生的机敏,也没有后天有意的锻炼,他的出色只是象牙塔里学习中的佼佼者,在生活中他只能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

郝放学习中的严谨,越发使得他不苟言笑,呆板的甚至有些木讷,在人群中他从不轻易发言,不是不想而是懒得张嘴,甚或说他根本就没有话题可言。别人的谈话,他也产生不了兴趣,不太关心大伙儿在谈些什么?那些家长里短,对他没有半点儿的吸引力,因此他很难融入这些谈话圈儿中。在人群中从来没有高谈阔论过什么,永远都是听众做边缘人。

这种状况如何做得了班长?正是如此,郝放对这次的班委选举并没有抱太大期望,虽然李扬说他在女生中的呼声还是蛮高的,但自从封龙山以后,由于郝放的冷淡,李扬似乎也没有了原来的热情,很长时间也不找他搭讪了。对班长的选举没有了以前那样的热情。

而齐晓红对“政治”极其淡漠,她只关心郝放本人,别的一概都不是他所在意的。因此,郝放也没有指望齐晓红在女生中会起多大作用,甚至都没有去问,女生们对他做班长的呼声有多高。

选举是在11月底进行的。实行无记名投票。选出五个班委成员,三名团支部成员。按照票数多少,第一名为班长,第二名为团支部书记,第三名为学习委员,以后依次为:生活委员,组织委员(团支部),文艺委员和宣传委员(团支部)。

在投票前,辅导员发表了长篇讲话,一再嘱咐选举班委会的重要性。无非是让大伙儿出于公心,做到公平公正,把真正代表民意、有能力的选出来。

辅导员演讲完毕,接下来开始投票、唱票。望着遥遥领先的正字,连郝放自己都是吃惊不小。出乎意料,他竟在竞选中以绝对的优势胜出。他获得了2/3选票,文强仅仅获得一半学生的支持,再其次是周俊和田宇。

根据票数,辅导员确定了班委会、团支部的分工。郝放班长,文强团支部书记,周军为学习委员,田宇是生活委员。这种安排让郝放很满意,毕竟班委会里的两位都是和他十分要好朋友。

周军,早年丧父。此次考上大学全靠了亲友们的周济。一口地道的山艮子话,却有着南方式的幽默,自嘲中带着机智的搞笑,在自嘲同时也不枉捎带着对别的调谑。周军不但有口才,还有一手好文笔,时常写点小稿子,在师大校报上发表,被称为班内第一才子。

田宇家境十分宽裕,有一个移民日本的姐姐,时常给他邮来一些新奇的玩意儿。随声听,掌中游戏机,数码相机,有时索性给他邮来外汇。他并不由此显摆,但着装却十分的讲究。领带扎的有板有眼,几身西服轮换着总是保持纤尘不染,但穿的皮鞋,却总是蒙着灰蒙蒙的一层尘土,鞋子被脚撑开走了形,不时的咧开一道口子,和他整体打扮有些不合时宜。

这两位和郝放从一入大学就悻悻相惜,成为仅次于余侠以外的铁哥们。有他们在班委会鼎力相助,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当上班长,在其位就要谋其政,虽然班里也没有什么太复杂的活动要做,但一些简单日常事务,就让从未组织过活动的郝放,闹出了许多或多或少的笑话。

刚上任没几天的体育课。辅导员把郝放叫去,让他组织安排平整新公寓外大草坪。

他到班里一宣布,还未等他安排劳动,十来个男生早已一窝蜂从后门跑了,随后女生也炸了窝似地三五成群的向外走。系办公室就在教室斜对过,系办公室主任从门后探出身来,她一眼看到文强正幸灾乐祸的倚在门外,“你们班在搞啥名堂,别的班还在上课,去劳动也不是去逛市场?”

离办公室近的几个女生赶紧不再言声,其他几个离得远的,回头看到办公室主任,吓得一溜烟的跑了。

郝放站在草坪前,好不容易等着三五成群的同学们聚拢过来,但依旧嘻嘻哈哈,欢声笑语,根本不尿他这个堂堂的一班之长。等周军和田宇都围到他身边帮着他喊了半天,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大家静静啊!我安排一下劳动任务!”张嘴就是笨拙的书呆子气,本来郝放也写一手好文章,其文笔也不次于周军多少,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但文笔不等于有口才。他平时木讷不善言辞,看别人口若悬河的聊天,他一直连看客听客的兴趣都没有,一直置身于外。如今,让他成为众人的重心听他当众发言,能马上伶牙俐齿,口吐连珠吗?要说例外倒是有,只是在小范围的一两个人得小圈子里,他常常能侃侃而谈。还有一次特例就是那次在火车上历险时,他把生死置之度外,那次表现的有些可圈可点。

好不容易安静的局面,又开始有点混乱,旁边田宇赶忙向众人喊:“大伙静一静,班长有话说。”

这是,喧哗声逐渐小了,大伙都转过身子看着郝放。郝放一时情急,结结巴巴的不知所云:“今天我们的活儿就是……就是……”,本来最普通的词语,一时就忘了如何表达。“平整、修整、归拢、修一修……”,这些词让郝放平时写在书面上,他可以找出很多同义词语来。而此时,面对众人,他竟一时张口结舌,最后竟如此表达,“就是从高处向低处运土”,有人问,“从哪儿高出向哪儿低处啊?”

有的同学也问,“我们手里只有锹和钉耙之类,用什么运土?”

一时弄得郝放脸红脖子粗,这时才想起老家的说法,“就是平平地”。有5、6个老乡听的懂什么意思,过来帮腔,“班长的意思就是起伏不平的草坪弄平整了,你们反应怎么这慢?”

好在几位老乡和班委会成员都很捧场,问郝放如何安排任务。如何安排,郝放在心中倒是演习了好多遍了。因此分配其任务来还算是得心应手,按照事先琢磨好的安排,很快把任务分配完毕。

几个班委和老乡们应承着拿了各自的工具,并招呼着身边的同学马上投入劳动。有了带头儿的,大伙都相继拿着工具去草坪里完成分配的任务。一时混乱的场面逐渐的安静有序起来。

一时草坪里尘土飞扬,同学们都想尽快的干完自己的那份任务,争先恐后干得热火朝天。

郝放这才偷偷的长吁了一口气,活儿还没干,早已是汗流浃背。早在高中的时候,他也担任过班干部,可不是这种无政府主义的感觉,大学里的班干部和中学班干部还真是有着本质的不同啊,难怪李扬做了那么多年的学生干部,到了大学里,宁愿无官一声轻呢?

好在有几个好心的老乡和几个要好的班委鼎力支持,几次班里组织的活动,倒还勉力完成,没有出现大的闪失,也没有出现第一次的尴尬。但每次活动下来,都是对郝放耐心和毅力的一种考验,原来想象中的大学班长的风光,现在才觉得是多么滑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