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淘尽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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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廖然借读

(1989年11月初)

第二次月考,秦刚在班里的成绩是44名。和普班的学生当然没法比,但在他们特长班里他算是最好的。特长班的学生都在普班里成绩兜底。他的文化成绩要保持这个水平,将来考个本科二批也不在话下,他这么热心的要方华的笔记当然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每到星期六晚自习后,郝放都在一、5班前等着方华来取笔记。方华身边总会有她的伙伴儿,每次来取,也不容秦刚说些什么,方华就把笔本递过来,拉着伙伴离开了。

秦刚拿了笔记本,爱不释手,把笔记工工整整的抄,第二天再把笔记本还回去。

这样过去了三个星期。秦刚和方华也只停留在抄送笔记上,没有任何进展,照这样下去,一场精心策划的英雄救美就失去了意义。还是他的那位“狗头军师”张凤军给他出主意。你就不会在笔记本上做文章啊?“怎么做文章?”秦刚急切地问。

“可以在里面夹带一些东西啊。一些小饰品,玉串啊,珍珠啊,手链啊等,你还可以夹带情书啊!”张凤军道。

“你出馊主意,以方华的个性给她写情书的话吗,当时就不搭理咱了,还是小火慢工慢慢来吧。”秦刚道。

嘴上这么说,秦刚心里却热锅上的蚂蚁,早就心神不宁。看来人家方华对他半点也不感冒。或者说方华就从没有想过男女之事。怎么才让她动心呢?张凤军那些主意根本就行不通,还是从学习入手吧。向方华求一些学习方法。想到这层,就马上动笔,写了一封信,夹在方华的笔记里了。

“方华:

感谢你的笔记,也感谢你不厌其烦。你的笔记不仅充实,优美的字体对我的书写也是一个范本。通过你的笔记,我在外语学习上增强了很多的自信,对我带来很大的帮助。但我的外语底子太薄,这次月考又没有及格。而你月考英语考了95分,你做我的老师真的就绰绰有余了。不知道在外语学习上有哪些好方法,你肯定有很多经验和心得,能不能帮帮我呢?我把这次月考的卷子给你带过去,帮我看一看,希望在下次能到你一点小小的建议。

秦刚

11。5

写完信,秦刚把卷子和这封信夹在了方华的笔记里,兴冲冲的跑出宿舍,向高一、5班跑去。

这时正是星期日的中午,这天不是回家周,上课照常。三三两两吃完饭的同学都端着饭盆大都回到了班里。操场上,校园里安静下来。秦刚跑过一段草坪,穿过废弃的大礼堂的废墟,拐过一个废弃的水塔,一个人影“哎呦,咣当”,和他撞了个满怀,饭盆也撞到地下在地上滚着滚儿。

秦刚那一撞,听的娇呼一声,身上软绵绵的,一股清新香气。知道撞了女生,正要弯腰去拿饭盆的时候,他的手却僵在了那里。在他的视线里出现了白如嫩笋的一只玉手,上面赫然带着一只翠绿的翡翠玉镯。

他们几乎同时惊呼一声,“廖然,秦刚”,四目相对。一双惊愕的眼睛对着一双充满哀怨的眼睛。短暂的沉默。秦刚先是从一时的惊愕中醒过来,“廖然,你怎么到了一中了?”

“我怎么就不能到一中,一中也不只是给你一家开的?”廖然都搞不清为什么第一句话就这么冲,这是从未有过的。

“廖然,你怎么了,有点不高兴啊,你在哪班啊,有什么事的话尽管找我。”秦刚自己给自己打了圆场。

“我能有什么事?有事的话也劳不动你的大驾啊?”廖然依旧火药味十足。

“说的什么话,你的事我能不尽心尽力办吗?你怎么对我这么见外了?”秦刚话里有了隐隐的不满。

“我倒不想见外,但你给我不见外的机会了吗?我在千里之外命悬一线的时候,你干什么呢?我回来之后你对我说过几句安慰的话了?我没考上一中独自在家承受打击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两个多月来你给过我只言片语了吗?倒底是我见外?还是你健忘呢?”越说,廖然情绪越发激动。

秦刚面对廖然的追问一时语塞,他无言以对。面对秦刚的沉默,廖然更加气愤有加。他从地上拾起饭盆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地上散乱的卷子和笔记本,就势拿了起来。

见廖然拿起笔记本,秦刚脸色大变,有些惊慌的劈手去抢。就在秦刚抢过笔记的一霎那,她看到了笔记本娟秀的字体,虽然是英文手体,但却清楚的看清,这是一个女生的笔记。廖然终于忍不住,“秦刚,你在搞什么名堂?你对这做何解释?”

秦刚抢过了笔记,却把信条甩了出来,正好被廖然逮了正着。虽没有看清写了什么内容,但很明显是秦刚写给一名女同学的。廖然脸色苍白,突然撸下了那只翡翠玉镯,狠狠地摔在地上。

在一声清脆的破碎声中,廖然的心也随之心碎彻底。刚才对秦刚残损的那丝侥幸,随着翡翠的破碎也随之烟消云散。

这次让父亲托三姑四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来一中借读。一是对自己的考试还心有不甘。另一方面是对秦刚念念不忘。她怎么能轻易忘记,他在秦刚身上曾经倾注了全部的身心,甚至于生命都能毫不犹豫的舍弃,这份炙热至深的感情怎么说淡就能淡下来呢?她总以为,是秦刚对自己的错误忏悔,因此不再腻味自己了。但时间过去了两个多月,秦刚对她没有一点半点的过问,她就渐渐明白了秦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心存着一丝的侥幸。

通过今天的偶遇,让他撞破了他的虚伪,掀开了他的真实。秦刚对她已经丧失了原来的那种兴趣,再强迫维系这份已经牵强的感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秦刚犹自还没有从突然地变故中醒过味来,廖然已经跑远。他呆呆的望着脚下破碎的翡翠,脸红一阵白一阵,窘迫羞愧懊悔,种种情绪一股脑的跑出来,让他压抑窒息。他嘴里兀自喃喃低语,“廖然啊,廖然啊……”。

礼堂废墟在操场的一脚,穿过废墟往西是高一的一排教室,往北是男生宿舍。刚才的一幕,郝放尽数都看在眼里。

吃完饭他正躺在床上准备休息。远远见到从食堂那边,翩翩然走过一个绿衣白裤的少女。紧身合体的淡绿棉袄,一头柔顺的披肩长发被风吹起,虽隔得很远看不到表情,但那种超然的气质却强烈的冲击着他。就要拐过一座水塔消失了身影的时候,突然被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另一边撞过来。看起来像是秦刚。

看样子两人很熟识,而且好像是两人在争论着什么,到后来这少女摔了一件东西后,愤然离开了。那秦刚还呆呆的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

晚上睡觉前,宿舍照例要嘈杂半个多小时,临床室友余侠总是在这个时候要和他说一些悄悄话。这几天,他的梦中人又换了一身衣服,引得他激动万分。还没等郝放擦完脚就一把拽过他来,“快点,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这么猴急猴急的?”郝放就知道他肯定要显摆梦中人了。

还没等郝放躺好,余侠就悄声的说开了,“今天我和何芳说话来着,我第一次那么近看到她,那个俊啊!连脸上绒绒的汗毛我都看到了。她对我看起来还挺有好感的。”

“何以见得?”郝放今天一反常态,不太感兴趣,但又不能不问。

“对我彬彬有礼,她告诉作业的时候,声音那个甜啊!”他们两人分别是11班和12班的数学课代表,老师请假了,临走把作业给何芳了,他去问何芳。

在余侠说何芳的时候,郝放眼前浮现的却是水塔前那苗条的倩影。他忍不住问。“你见没见过一个新转来的女生呢?”

“你说的是廖然吧,他初三在附中上的,我们在过一班。你该不是看上她了吧,她的背景可有点神秘啊,有传言说她和秦刚曾经好过,到什么程度就不好说了,反正我看已经不太纯了,你还是省省吧。”余侠对廖然显然是不屑一顾。

“你说的那何芳我看也好不到哪儿去,白是白的出奇了,也有点太丰满了吧,现在就这么个体型,将来生了小孩那还不横了啊!”郝放竟破例不顾余侠的感受,竟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我才不喜欢那种弱不禁风豆芽菜似的体型,你豆芽菜不说,将来也找一个豆芽菜,你们的孩子细的还不像火柴棍儿了啊!”余侠也有意气郝放。

“到底廖然和秦刚到什么程度上了?你知道多少?”郝放不再和余侠打嘴仗,禁不住好奇,一再追问起廖然的事来。

“具体到什么程度不清楚,不过两人带着一样的手镯我到是看到过,不过秦刚已经不带了。可能现在他们已经崩了。现在秦刚老找5班的方华,方华你知道吧?”余侠声音也认真起来。

看来余侠说的没错,今天郝放亲眼看到廖然把一个东西摔在地上,他们争执的过程他也看了个仔细。想必也是因为方华的事。方华可是一中大名鼎鼎人物,原来只以为她学习好,两次月考都在全校前三。后来也听说,她短跑比学校特长班的运动员还快。所以对这方华印象很深,这些还倒罢了,长的却出奇的美。这么优秀的女孩,在郝放看来总觉着人家是云里雾里的飘渺,自己凡人一个,总是归不到一路人,所以心下也没有太在意人家。

他没太在意方华,今天却很意外的对陌生的廖然这么关注,郝放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何?反正不是像余侠说自己的那样一见钟情。那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

当余侠说到廖然可能被秦刚抛弃的时候,郝放对廖然竟生了一种怜惜之情。这时才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何对廖然那么关注。今天廖然穿的不也是绿袄白裤吗?这和一年前的晓红何等的巧合?那晓红不也是曾被秦刚欺负过吗?

不知道晓红现在如何了?回想当天中午廖然悲愤的离秦刚而去的场面,他突然发觉自己何尝不是另一个秦刚呢?两个多月过去,对晓红从未去过一封信,人家一口一个哥叫着,这当哥的却对人家如此的疏远。“我不应该像秦刚这个样子啊,那样晓红不是太可怜了?”

想到这的时候,郝放决定赶紧给晓红写封信,这当哥的也应该到关心一下妹子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