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走不完的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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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狼狈为奸

第十七章狼狈为奸

找他算命的人,都说他算得准,算得好,不叫他“陈大山”,而是称他为“陈大仙”。他成了“大仙”,名声也就渐渐传开了,名气也闹大了。老百姓的思想意识,都普遍存在崇拜名人,追捧“大仙”的倾向,他成了名人大仙,找他算命的人也就渐渐多起来,随时有大把的银子进项,真是大大地发财了。

然而,发财是发财了,可是骗得那么多的银子,他自己却使不了,因为他是个瞎子,想买一个烧饼吃都找不着去处,花银子都得找人相帮他——谁相帮他花银子呢?当然是李二发了。

反过来说,李二发虽然是个算命先生,但是因为自己的“过目就忘”的缺陷,使得他多少年来算命一直算得不准、算得不好,找他算命的人,少得可怜,生意萧条,穷得跟叫花子似的。自从他把陈大山教出了师,能够大把、大把地捞银子了,他也就不缺钱花了。因为陈大山是瞎子,骗来的钱自个没法花出去,全要请他帮忙花,这样,他俩就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关系——一个大人物曾经说过这样的话: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许多人都认为这样的话很有道理。可是这样的话,放在李二发和陈大山二位的身上,就完全不适合了。按照利益讲来,钱财应该说是最大的利益了,放在别的方面,把它说成是“永恒的”也不为过。而陈大山眼睛瞎,花不了银子,银子对他来说虽然重要,但是却提高不到“永恒”的等级。而李二发眼睛好使,骗来的银子(几乎)全都由他支配,在钱财上,他跟陈大山没有半点厉害冲突,所以钱财也是提高不到“永恒”的等级。由于这么一种关系,对李二发和陈大山来说,在他俩的身上用“没有永恒的利益”来形容,也还是说得过去的。

在他俩的身上,“没有永恒的利益”说得过去,而“没有永恒的朋友”就说不过去了——陈大山眼睛瞎,寸步难行,捞钱,要李二发牵引着他去捞,钱捞到了,要求李二发帮他去花,所以,缺了李二发是万万不行的;而李二发虽然眼睛好使,却没本事捞到大钱,要依靠陈大山去捞,才有银子花,所以,缺了陈大山也是万万不行的——二位只有互相依靠,互相合作,才能生存下去!哪天“解体”散伙,不做朋友了,那天就倒霉开始,厄运临头!所以,二位必须做“永恒的朋友”。

从二位的处境关系的探讨可以看出:被人们看好的、被追捧为“真理”的话,不应该是绝对的,而应该是相对的——从大的方面讲,它可以得到人们的共识,具有普遍的意义,具有深奥的哲理性。但从小的方面讲,它还是可以被打破、被颠覆的——就像一个具有哲学理念的大人物说过的一句话:“真理有时候还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二位的生存,要靠“永恒的朋友”来维系、来支持。然而,二位的这种“永恒的朋友”抱团组合起来,是去给人家算命看相,干的是坑蒙哄骗、欺诈图财的勾当,实在是不太光彩。要是把“永恒的朋友”加一点“作料”品味一下——中国有一句成语,叫做“狼狈为奸”——二位谁也离不开谁,组合成“永恒的朋友”去干不光彩的事情,把这个“狼狈为奸”的成语放在二位老兄的身上,还是有点合适的——也可以“永恒”一把的……

李二发天天牵引着陈大山去看相算命,一个跛,一个瞎,劳顿奔波,也是非常辛苦的。后来陈大山有了名气,成了“大仙”,二位就不再出去摆地摊练嘴了,只在家里“守株待兔”,坐享其成,自然有人找上门来,或是来算命,或是来请去做法事,轻轻容易地就把银子捞到手了。由于名气在外,就连唐县令叫张老头去请先生、法师,都点名让他去请陈瞎子——陈大仙。

却说张老头去请陈大仙,进了家门,才说是来请大仙去城南的老朱家做法事,大仙就露出了抱怨的语言:“三天前,冒天龙那块地面上,发生了命案,老张和老朱两家争放田水,老张家的儿子拿锄头把老朱家的儿子挖死了,在下就算出老朱家要来请我去做法事,怎么三天都过了,现在才来请——莫不是在下算错了?还是老朱家去别处请法师,人家忙不赢,才又想起来请在下了?”

张老头见大仙有责怪之意,赶忙解释:“先生算得不错、不错!只是这几天发生了一些变故——挖死老朱家儿子的人,就是老倌我的老二儿子……老朱家打人命官司,把死人抬到我家的杂货店里停放起来。谁知第二天一早,发现死人的头颅不见了,老朱家硬说是我家的人心有怨恨,存心报复,夜里悄悄地把死人头偷去藏了,要求县太爷追究我家的刑事责任……头颅一时半会找不到,县太爷便把老倌我当嫌疑犯关进了大牢;没有头颅,那残缺的尸体也安葬不了,所以也就忙不赢来请先生了。后来,隔了两日,头颅在张屠夫家的柴房里被发现,表明不是我家的人所为,老倌我的嫌疑才被免除,得以出狱。今天早上,县太爷对尸体的处理进行民事调解,老朱、老张两家,经过协商洽谈,已立下了协议文书,吃过早饭,老倌我一点都不敢耽搁,立马就急急忙忙地来请先生了不是——县太爷还专门点了名,要我一定来请陈大仙您呢……”

听张老头说县太爷点了名,专门来请陈大仙,陈大山心里美滋滋的,心想,还是我这个瞎子的名气大嘛,连县太爷都瞧得起我!于是对李二发道:“大哥,县太爷都瞧得起咱,就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一番盛情,咱快快收拾家伙,立刻动身跟这位张当家的去……”

两位大仙跟着张当家的回到县城,先来到老张家的杂货店。这边,朱必泰已安排一班人手,买来一口上好的杉木棺材,把朱老四的尸体装棺入殓,收拾妥当。李二发对场合检查一遍,各种摆设还是做得很到位,便把情况给陈大山说了个大概。

陈大山听了大哥的介绍,道:“张当家的前头说过,老朱家的死者是停放在老张家的杂货店里——按照一般的丧葬习俗,家里还有老人长辈,小辈死在外面,便不能抬回家来,得在外面搭个‘凉棚’摆放,但是挽联不能贴在‘凉棚’上,得贴在死者家的大门上;亡灵牌位、祭章奏表,得设在死者家里——死者现在是停放在老张家的杂货店里,所以我们做法事,还得到老朱家去,不合把挽联贴在老张家的杂货店大门上;不合把亡灵牌位、祭章奏表设在这里……”

陈大山说的这些事情,跟县太爷说的意思差不多相同,看过死者的装殓情况,便准备到老朱家去。张老头不便去,正好,朱必泰在这里张罗装殓死者的事宜,便由他领着,赶往城南朱家大院。

到了老朱家,自然是朱必泰接待安排。陈大山让李二发选好场地,便开始忙活。他则跟朱必泰商量出殡安葬的事宜。他掐着手指摇头晃脑地推算了一阵,说道:“今天是‘干支’庚辰日,诸神下界,天降润泽;今天是二十八宿箕(水豹)吉星当值,吉星高照,大吉大利,开门放水,招财积谷——今天为大吉大利之日,超度亡灵,造坟安葬,诸事可行。明日么,这个、这个……明日是‘干支’辛卯日,诸神在天,不降润泽;明日虽然是斗(木獬)吉星当值,造坟安葬,受福无灾。但是,此日是十二月建之执(凶)星临位,犯‘净涧煞’,跟诸事相冲撞,故不吉利。按照凶吉来考虑,明天是不适合造坟安葬的。最好要隔……”他打了个停顿,又掐指算了算,道:“要绕过这个凶日,最好要隔七天,才有合适造坟安葬的日子……”

陈大山说要隔七天,才有合适造坟安葬的日子,当时就把朱必泰吓着了,急急地问道:“我说大师啊,是不是算凶吉日子也有不同的算法——这个先生可以说今天是吉利日子,而另一个先生却可以说今天是倒霉日子——今天早上县太爷才给算过,说今、明两天,是大吉大利的日子,诸事可行,都适合造坟安葬,怎么你们两位‘大师’说的结果却不一样——到底谁说的出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