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秦楚云的谈话中,陈秀知道菜虫兄弟惹的祸,说:“等一下回去了,把菜拿一些给你强叔,做饭的时候就多煮一点。”
“知道了!”
母女俩都知道晚上应该会多两人在家里吃饭,毕竟不是一次两次了。
提着一篮子菜,秦楚云还没走到家的时候,就听到一声怒吼:“臭小子,你不要跑,看我不揍死你!”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秦楚云知道是强叔在揍儿子,反正他们兄弟两人,没有一天会消停,总是让强叔有事情可做。
“不跑我傻啊,站着被你揍吗,不就是拆个电视机而已,你至于这样的大义灭亲吗?”秦有才的学习成绩简直惨不忍睹,可是歪点子倒是脱口成章。
一句大义灭亲把围观的邻居惹出一阵大笑,看着强叔手中的棍条,又在后面追赶着秦有才,而前面不远便是落荒而逃的秦有才,这一句大义灭亲,把此时此景形容得淋漓尽致。
怒气冲天的强叔,差点被这句话气笑了,不过想到家里的电视机后,他顾不上别的,只是想快点逮住秦有才。
然而就要追上去的时候,秦有才已经跑到池子的对面了,强叔看着对面的儿子大喊起来:“赶急过来,要不晚上就别想吃饭了。”
见到强叔的架势是不打算罢休了,邻居们纷纷劝阻,这根手指粗的棍条,再加上强叔是村里出了名的辣手,一向主张重棍之下出孝子,他们担心秦有才受不了。
可只有强叔自个才知道,这棍条看起来是很可怕,但是打在身上不会伤了筋骨,不过疼上几天是必须的,是他费了不少劲,专门在山上找来揍儿子的。
秦有才已经吃了这根棍子不少苦,要不然就不会这样的拂逆强叔,在他看来,少吃一顿饭与被这棍条抽比起来,他宁愿不吃饭。
邻居们在劝阻中知道是秦有才把家里的电视机给拆了,立即倒戈,不再担心秦有才,开始纷纷支持强叔揍儿子。
一台电视机在这个年代里,对于这些农民来说,有可能就相当于一年的收入,谁不当宝贝供着,秦有才倒好,直接拆了。
在他们看来,秦有才必须揍,要不他就不长记性,只不过都在劝强叔下手不能像几年前那么狠。
秦有才打死都不敢过去了,大喊着:“我不是装好了吗?我就是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的,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可以修,我这是在给你省钱!”
不说省钱倒还好,一说到省钱,强叔更是来气:“你还好意思说,现在电视机怎么样了,你比谁都清楚。”
秦有才也不知道怎么了,在装回去后,电视机就变成收音机了,看不到画面,只剩下声音,但是现在不能承认,狡辩着:“你不是说不能看电视太久的吗?现在听声音也不错的,再说了电视机本来就是坏的,又不是我弄的。”
棍条指着秦有才颤抖起来,强叔显然是气坏了,涨红了脸,大骂:“你个兔崽子,你晚上还要不要吃饭了?”
“兔崽子还不是你生的?我不吃饭了。”
这对父子滑稽的对话,邻居们知道是揍不成了,不过他们都知道强叔是不可能就此罢手,晚上这对父子一定会上演一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戏,纷纷摇头散了。
这时,秦楚生跟菜虫扛着锄头,提着一只木桶走了回来,对比秦楚生的拘束,菜虫显得更加的悠哉。
他见到自己的爸爸正在破口大骂,立刻来了兴趣:“你看,还好我哥跑得快,要不晚上我妈又得帮他抹药了。”
强叔见到了菜虫后,气不打一处来,没有地方撒气的他,把矛头指向了菜虫:“你这个混账东西,中午是不是又去掏鸟窝了?”
菜虫那会承认,尤其在见到强叔手中的棍条后,他知道,承认就意味着一顿暴打,不承认说不定还可以蒙骗过关。
最后被死不承认的菜虫说得无计可施的强叔,大吼着:“死菜虫,你过来,我刚才好像看到有人去捅蜂窝了,你有没有参加?”
见到都喊上自己的绰号,菜虫知道他要完了,拼了命的甩头:“你看错了,我没有去捅蜂窝的,我刚才跟楚生去游泳的。”
“那我看到的那两个泥人是谁?”
面对着强叔质疑的眼光,胆怯的秦楚生低下了头,只是菜虫还在狡辩:“不滚成泥人就会被蛰到的……”
菜虫刚说完,才意识到说露嘴了,立刻甩掉锄头撒腿就跑。
可哪知强叔早有准备,三步并成两步就迈了过去,现在大儿子捉不到,小儿子也得教训,才不会在乎什么先来后到,强叔把菜虫提起来就开始大骂:“反了你,还敢骗你老子,说,这几天闯了什么祸,都老实交代。”
本来只想笑话哥哥的菜虫,现在换成哥哥笑话他了:“没有闯祸啊,我都老老实实的。”
“还敢狡辩,老实交代,前两天,后村的黄瓜是不是被你偷摘了?”
“没有啊!”
“啪……”
棍条落在菜虫的大腿上,火辣辣的感觉让他大叫起来,但他还是死不承认。
“说,前几天海叔家的香蕉树是不是被你砍了?”
“没有啊!”
“还说没有,人家都说楚生在场了,那么一定有你的份,还不承认!”
“啊!轻点……你不要听别人乱说,偷摘什么东西,我从来没有叫上楚生的。”
“那你什么事会叫上楚生?”
“就刚才的捅蜂窝……”
……
控制着力气,强叔一边打一边骂:“看你还敢骗我,小小年纪就知道骗老子,长大了还得了!”
在菜虫撕心裂肺的求饶下,强叔才放了他。
可那知菜虫一天哭了两次,脑袋好像突然短路了,他指着强叔大骂:“死老头,我记住你了,等我打得过你的时候,你就完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不用等到强叔完,菜虫就要先完的,他不敢有片刻停留,立刻逃跑。
强叔还以为菜虫要说什么呢,可那知道说出这样的混账话,立刻怒火中烧,可他正要去捉菜虫时,菜虫已经跑远了,强叔一个不慎,被绊了一脚,整个人扑在地上。
“哈哈……摔死你,看你以后还怎么揍我?”
强叔顿时觉得自己的威严,在这一摔之后,已经荡然无存了,看着池子对面的兄弟两人,他知道现在是逮不到他们的,只好先放弃。
看到爸爸转身回家,兄弟两人才松了口气,听到哥哥肚子里的咕噜声,菜虫仰起了小脑袋:“哥,你放心好了,我下午叫楚云姐给你煮饭的,等会趁老爸不在,我们就溜去吃。”
秦楚云见惯这三父子的闹剧,她只能摇摇头,多准备两个人的饭量。
就在这时,一位苍老的老奶奶到了家门口,对着里面叫唤着秦楚云。
老人看起来已经到了垂暮之年,但实际上她还不到甲子之数,只是平时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风吹雨淋后,使她尽得很苍老。
秦楚云从灶台里出来,在见到这位老人后,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说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彼此也都认识,但是她跟这位老人并没有过多的交集。
老人:“楚云,听说你跟振华是同班的同学?”
“如伯母,您有什么事情吗?”
农村在辈分上看得比较重,甚至有出现一个刚出生的小娃,辈分还要比一位儿孙绕膝的老人大的现象。
“刚才振华踩到玻璃了,脚底缝了几针,你过几天帮他请个假。”
请假对于秦楚云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自然是答应了。
秦楚云大概能猜出踩到玻璃的原因,一定是在游泳的时候踩到的,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九十年代,随着农业的发展,都用上了农药,而装农药的都是玻璃瓶子,在用完后就会随手一扔,玻璃瓶被打破后,沉在水池里,而游泳的孩子一跳下去,就可能被划伤。
晚饭时,秦楚云一家正在吃饭,只见两颗脑袋出现在门口,探头探脑贼兮兮的往里面打量。
陈秀笑着说:“进来吧,你爸没在这里!”
这两兄弟蹭饭蹭多了,他们没有一点客气,立刻端着碗就匆忙的喝起了稀饭。
“别急,你们慢点吃,不要呛到了!”
“没事,吃完了可以快点跑,秀婶,我们晚上就跟楚生睡一起了!”
陈秀很是无奈:“你们的胆子还真大,回去跟你爸道个歉吧!”
“别,男子汉的道什么歉,再说了,回去更惨!”
可是背对着门的兄弟两人,还不知道门外又出现了一个脑袋,还对秦楚云做出了嘘声。
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趁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一手提着一人,什么话都没说,沉着脸转身就走。
过了不久,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就传了过来。
第二天的时候,秦楚云才知道,他们两兄弟被绑在房梁上喂了一个晚上的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