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百官命妇们一听皇帝和皇后祝贺,也都一起大声和着:“恭祝皇太后寿比南山,洪福齐天。”声音响彻殿堂。
“今儿是个好日子,这寿宴上都是咱们海天的自家骨肉,皇帝,我们把那些繁文礼节都省了吧,也象寻常百姓家那样,随意吃喝,如何?”太后笑着和蔼地看着皇帝。
“好,只要母后高兴。”轻晨听到海天帝洪亮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听到皇帝的话了,都快起来吧。你们也起吧,尘儿怎么还跪着,快起来,来见见你这皇帝舅舅。”太后挥手示意大家起来,又回身来拉起了轻晨,把她带到了海清帝的面前。
靖恪生前是有些忌恨着海清帝的,偶尔带尘儿进宫给太后请安也都有意避开皇帝,而皇帝怕是也不乐意见靖恪。所以尘儿长到快八岁竟是没有见过归海印的。
所以轻晨也不担心,轻轻地俯身行礼:“尘儿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些童稚的声音脆生生地在大殿上响起。
“好!好!母后,尘儿长得像极了靖恪妹妹,将来长大了定也是咱们海天的第一美女啊!”归海印笑着点着头,眼中有着追思。
“是啊,这孩子臣妾一见就喜欢的紧。”皇后也附和着,拉住了轻晨的双手抚摸着。
“好了,皇帝快入座吧,哀家的生辰宴可不能让大臣们都站着。太婆婆让人在上面置个座,尘儿跟太婆婆一起到上面坐好不好?”太后和帝后在这大殿上站着说了这半天,谁敢入座,一殿的人都躬身站着。太后忙催促着海清帝入座,一面拉过轻晨问着。
“太婆婆,尘儿跟大哥坐就好,去上面那么多人看着,尘儿害怕,何况也不和礼制。太婆婆喜欢尘儿,尘儿改日再入宫陪太婆婆。”轻晨随太后往前走着,看自家的席座已到便停了下来。
“也好,去吧。”太后眼中闪过赞许,放开了轻晨的手,往宴台高处去了。
轻晨在戴郇翔旁边儿坐下,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这大殿数百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感觉真是可怕啊。
“还有让你紧张的事儿?”戴郇翔许是看轻晨正儿八经地端坐着,神情严肃,笑着调侃着。一边儿还倒了杯茶水递给了轻晨。
“哥哥有时间来取笑小妹还不如趁机会好好看看这殿里的姐姐们,不定哪个以后就是我的嫂嫂呢。哥哥有没有看上的,速速坦白。”轻晨抓着那茶杯一口气喝完,方觉得气顺了不少,也笑着调侃着戴郇翔。
“你这丫头真是半点亏不吃,看哥哥将来娶个凶嫂子回来整治你。”戴郇翔看轻晨一口把茶喝了个底朝天,笑了笑,宠溺地看着轻晨,给她添上了茶水。
“哥哥,你妹妹我也不是吃素的。看你要娶个凶嫂嫂来,尘儿定让你那舒啸院整日鸡飞狗跳。”轻晨捻起面前的栗子糕就往嘴里填,这一下午还真是饿了,没看见吃的倒没觉得,这一见吃的方觉肚中空空。轻晨连着吃了好几块糕点才觉得好多了,可这宫里的东西好像和家里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嘛,也不见多好吃呢,撇撇嘴轻晨开始四下打量。
刚抬头就觉得有道视线若有似无地看着自己,轻晨往对面看去跌进了一双墨黑的眼眸,正是在鹿鸣轩内被自己调戏的五皇子归海莫湛。
归海莫湛今天穿的是朝服,玄色的蟒袍更衬得面若朗月,见轻晨看过来,嘴边勾起笑来。轻晨怎么瞅怎么觉得他这笑刺眼,瞪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目光。
轻晨看向那宴台仔仔细细地研究起皇帝的几个女人来,那皇后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朝服,风髻雾鬓插着繁杂的珠簪,雍容华贵,言行举止端庄娴雅,此时正好太后说着什么,脸上有着温和的笑。
坐在太后略后侧的两个妃子,看年龄打扮该是五皇子的母亲敏妃和七皇子的母亲贤妃。
一个身穿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头梳个飞云髻,鬓间还松松地斜插了朵紫金牡丹绢花。浅笑吟吟,仪态万千。
一个一身浅蓝色的宫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手挽屺罗翠软纱。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脸上薄施粉黛,在宫灯的照耀下显得肌如凝脂。
这敏妃和贤妃孩子都那么大了,还保养地这么好,真是让轻晨惊叹不已。这古代的女人怕是整天都在研究保养之道呢。
皇上身后坐的那两个该是慧妃和莲妃。慧妃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很是年轻,只见她长发挽起,梳成飞月髻,耳际以一朵蓝色海棠珠花装饰,再戴银色步摇,两旁垂下长长淡蓝璎珞至肩膀,耳挂苍山碧玉坠,身着一袭绯红色绣以梅花的宫装,两臂上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座下,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轻晨再看向那正倚在海清帝旁边的莲妃,乖乖,真是个美人啊!
那莲妃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纤巧削细,脸上脂粉不沾却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远山,神若秋水,倾身向海清帝的方向,双手还被皇帝握着,看上去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大朵牡丹绣满了那重重纱衣,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动作间珠玉擦过那花容月貌出水芙蓉般的面容,搔人心扉。
这皇帝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福气啊,也难怪那皇子们长得好,基因好嘛。想到这里,轻晨看向那皇子们坐的席座。
大殿右侧最前的席座定是太子的,那席和别的席座隔得远远的,也比别的席案大上些,桌上的器皿均是银器。那坐在案后的一男一女定是太子和太子妃了,只见那太子虽不若五皇子俊逸、不若戴郇翔硬朗、不若邹苑曦温雅、也没有鸣音寺轻晨见的那两个面具男一个冷艳一个洒脱,可这太子也是器宇轩昂、眉宇间尽是傲然。
那太子妃也是个美女,淡粉色的宫装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牡丹,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一排金色的海水云图。正低着头和太子说着话,风髻露鬓,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只可惜她低着头,看不清楚面容。
轻晨正想探头细看,敏锐地感觉有道锐利的视线看着自己。轻晨侧首去看,只见一个面容略显女态的蟒袍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面若温玉,细眉飞鬓,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目光犀利,唇色如玉、略微勾起尽显魅惑。可这人干什么这么看着自己,真是无礼的很呢。
“哥哥,那人是谁?真是吓人啊,怎么那么放肆。”轻晨靠近戴郇翔说着,朝那人撇撇头。
“是七皇子归海莫啸,他母亲是贤妃娘娘。那人一向嚣张,张扬放肆是出了名儿的,尘儿不必理他。”戴郇翔顺着轻晨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见七皇子正看着这边,见戴郇翔看过去还拿起酒杯举杯示意。
轻晨再看过去时那七皇子已和身后的人交谈着,不再看这边儿了。
正在这个时候,传侍太监高声喊道:
“开宴,歌舞伺候!上御酒!”
站在殿角的宫女纷纷上前斟酒,众人见海清帝举杯示意,也都纷纷举杯相和。第一盏御酒举起,乐人一名歌板色,笙、箫、笛先奏,后众乐齐响。
宰臣举酒,百官倾杯,数几十名舞女曼妙上前舞蹈。那舞者都是从乐府台中挑选的妙龄容艳过人者,上场时装束得宛若仙女,执花而舞,且舞且唱,热闹异常。
这些舞女,舞姿也算得上曼妙了,可是现代时轻晨什么歌舞没看过,妈妈就是个出色的舞者,何况轻晨自己也习舞多年,自认跳得比这里的古人好多了。轻晨也没特别看,埋头边吃东西边四处观望。只见台上太后和皇帝说着说,归海印笑着点着头,那些个娘娘们也是窃窃私语,笑意连连。台下的大臣们都看得津津有味,大殿之内觥筹交错,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宴上歌舞不断,轻晨看了没一会儿就晕晕欲睡。/本来为了今天进宫,轻晨心里惦记着,一晚都没有睡好。尘儿的身体太小,又容易疲劳,现在这曼曼歌声再一听,整个跟催眠曲一般,舞女红红绿绿的衣袖舞着,轻晨更是看得一阵眼花。
再加上喝了两杯小酒,迷迷糊糊就觉得睁不开眼睛了,轻晨往戴郇翔边儿上移了移,干脆靠在他的肩膊上闭上了眼。
“哥哥,好困哦。”轻晨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靠着哥哥睡会吧,一会儿走的时候大哥叫你。”戴郇翔看轻晨靠过来,四下打量了下,见大家都在忙着看歌舞,父亲也正和在前座的邹杰臣说着话,没什么人注意这边儿,也就随她了,还侧身动了动手臂让她依起来更舒服些。
轻晨模模糊糊似是听到了戴郇翔安抚的声音,随即也放下了心,很快就沉沉地睡着了,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连个梦什么的也都没做。
突然,轻晨就感觉有人在推她,耳中还隐隐听见戴郇翔叫唤声。轻晨勉强睁开眼,睡眼惺忪地看着戴郇翔,只见他望着自己,眼中有隐约的紧张,紧张??轻晨一个机灵清醒了过来。遭了,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轻晨飞快地四下打量了下,果然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而南洛站在大殿中间,白衣胜雪,也看着自己,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尘儿,既然连‘琴魂’南洛都说你的琴技出众,你就给哀家奏上一曲吧。”
轻晨正想小声问问戴郇翔怎么回事儿,就听太后的声音传来。轻晨看向殿中央摆着的琴案,这才恍然大悟,看来这是让她献艺了。怪不得南洛一脸兴奋,哎,既然师傅都这么急不可耐地等着看好戏了,她这个当徒弟的自然不能让他失望。
轻晨起身,从容地面向太后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尘儿遵命。”
昂首扩胸地走到殿中的琴案后坐下,轻晨感觉一道道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哎,这感觉跟明星出场一样呢,现代时候轻晨就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开个钢琴的独场演奏会,没想到在现代没实现,在这海天倒是实现了。还是这么高层次的,这在现代就相当于在人民大会堂开独奏会了,真是此生无憾了啊。
轻晨嘴角勾笑,学着每次南洛弹琴的样子,缓缓抬手,让衣袖扶过琴沿儿再缓缓地落指。:右手大、食、中三指拨弦,上来就是四个极高的音,而且极其杂乱没个音律,轻晨也不看众人的反应,专注地弹了起来,一首军歌《一二三四歌》被轻晨弹得铮铮作响,杂乱无章,真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轻晨自己听着都觉得头皮发麻。
轻晨弹完,听四周鸦雀无声,便是不抬头也知道众人的表情如何了,压低头使劲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笑出来,轻晨站了起来朗声道:“尘儿献丑了。”
“呵呵。。。尘儿这曲子很是特别啊,辛苦尘儿了,快回去坐吧。皇帝不是说还有好节目吗?赶紧请上来吧。”太后干笑了两声,忙转开了话题。怕是没想到轻晨这样的琴艺也敢拿出来献,这不,赶紧地让轻晨归坐,忙着给轻晨解围呢。
“是啊,母后,皇儿今日专门请了京都最好的杂耍班子,听说他们为了给母后贺寿还专门排了一出好戏,这就叫上来吧。”海清帝一面跟太后说笑,一面也赶紧吩咐太监传那什么杂耍班子。怕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的海清帝也没应付过这么尴尬的局面。
轻晨回座,就看见戴郇翔哭笑不得的表情。“大哥,我这琴艺是不是比那什么‘琴魂’要让人震撼的多?”笑着对戴郇翔眨眨眼轻晨问着。
“小妹顽皮!”戴郇翔宠溺地笑笑,剥了颗葡萄递给轻晨。
“刚睡醒,又去闹了这么一出,吃颗葡萄瑞瑞喉。”
轻晨笑笑接过,去看那戏耍班子的表演。其实和现代的魔术差不多,当然比之现代高深莫测的魔术,这古代的杂耍真跟小儿科一般。轻晨现代对魔术好奇,还真研究过,这些浅显的杂耍在她眼里是真没什么悬念,看了几眼就又觉得无趣了。
“哥哥,我能出去走走不?这殿里太闷了,再坐会儿我一准又睡着。”从轻晨献艺以后她那丞相爹爹就一直黑着个脸,轻晨虽极力不去看他,可这高压气氛却包围着她,还是出去走走吧。
“你想出去就去吧,别跑远了,等会儿宫宴应该就结束了。”戴郇翔看轻晨一脸无趣,想了想便同意了,出去走走也好,真要再睡着了又落人口实了,今天尘儿不易再惹人注目了。
轻晨悄悄起身也不敢看戴世钜,匆匆往外走,生怕那戴世钜拦了她。从侧门出了大殿,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轻晨一下觉得好受了不少。那大殿是人太多了,还是炭火生的太旺,暖暖的还酒味脂粉香浓重,还是这外面好啊。轻晨快步走下台阶,向太宣殿旁边的幽幽园林行去,这小园林倒是建的别致,几种或高或低的常青藤植了满院在这冬日也显得郁郁葱葱。
轻晨见隐在青藤间似是有个小亭,那挂在亭子四角的红色宫灯闪着幽幽的光,轻晨穿过小径往那亭子走去,转了个弯儿,小亭已经近在眼前,可是亭子里好像有人呢。
而那人是,南洛?
轻晨笑着几步便上了那亭子:“啧啧,‘琴魂’南洛转性了耶,不在殿里看美女倒是跑到这里赏起月来了。”
“你这死丫头还好意思说,你干的好事,把为师的脸都给丢没了,我不出来在那殿里等人都跑来奚落我啊??!”南洛一见是轻晨一脸气愤地劈头就嚷。
“哇,南洛生气了啊,尘儿可真是荣幸呢,师傅说您这算不算冲冠一怒为红颜?呵呵,为了我这红颜南洛这么恼怒呢。”轻晨坐到亭子里,晃着双腿逗着南洛。
“别整天一口一个南洛啊、洛洛啊的,对为师我尊敬点!我可比你大整整二十七岁呢。”南洛无力地靠在柱子上,看来跟这个丫头争论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罢了,可怜他的一世英明啊。
“那叫你什么?南大叔?南大伯?总不能叫南大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