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大亮,谢伟才起来,不是他醒的晚,是不好意思!
裤裆里潮乎乎的,他是怕被人看到,那还不被笑掉大牙。在看守所里做“春梦”他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于是乎,谢伟做了个几乎所有男人都做过的事情,那就是“烘干”。当然,是用自己的体温暖干的。
看守所里不少人已经被放了出去,除了谢伟之外,还剩下两个人。
其中一个三十几岁,剃着个平头的男子向他靠了过来。
“哥们,你够猛的啊。”男子一脸痞相,左下颚上有条明显的伤疤。
谢伟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男子接着说道:“知道哥哥怎么进来的不?”见谢伟不搭理他,男子接着说道:“酒驾,这事咱常做从没出过事,因为哥哥车开的慢。可是昨天不一样啊,车刚开到公安局门口,就看到你一脸血呼啦的样子。吓得我是一哆嗦,方向盘没把住,跟警车追尾了。”
谢伟还是没说话,男子也不觉得尴尬,接着说:“你小子真猛,连咱武警大队的大队长都敢劫持,解放以来算是头一个了吧,兄弟佩服你。”
男子说着,夸张的向谢伟竖大拇指。
“你是武警大队的?”谢伟惊讶的看着男子,这人怎么看也不像什么好人,怎么还跟武警大队长称起咱来了。
谢伟知道这个男子,昨天大半夜才被送进来,来的时候,身边跟了好几个人,都跟这个男人差不多,一脸的痞相。
当时这个男子本来不需要在看守所的,人家有钱,撞警车也可以交罚款就是了,根本不需要留在这,可是男子执意不走,说竟然进来了就在里面歇歇。
男子笑笑,直接下颚的刀疤,说:“咱可不是武警大队的,看到没,跟曹煜那个王八蛋打过交道。几年前的仇恨了,没想到让你帮我报了。兄弟怎么称呼?”
男子说话有些夸张,但谢伟跟他聊了几句却感觉这个人还不错,虽然长得不像啥好人,脾气倒是相当过得去,很对谢伟的胃口。
谢伟自报家门,男子笑道:“我姓白,单名一个黑字,你可以叫我黑哥。咱们认识认识,说不定将来能成朋友。”
白黑?这名字可够怪的。
自称白黑的三十来岁男子笑笑,说名字时父母起的,没办法,但生活是自己的,得靠自己去争取。
另一个男人一直没说话,看起来文文弱弱像个知识分子,这时候忽然插口问:“怎么不叫白哥。”
男子白黑转脸嘿嘿一笑,反问道:“你觉得我像娘们唧唧的吗?”
文弱男人不说话了。
谢伟笑问:“你觉的我的生活还有的争取吗?”
白黑的表情顿时变得神秘莫测起来,嘿嘿一笑,反问道:“你觉得会判你死刑么?”
谢伟摇头,说:“死刑不至于,但在监狱里会不会被“判死刑”恐怕不好说。”
白黑说那不就得了,你到了监狱不一样还得活着,有人想弄你,你就先把他们弄死。生活总是要去争取的,虽然生活的环境不一样,但活着总会有希望的吧。
谢伟吃惊的看着这个有点痞相的男子,没想到竟然从这么一个人嘴里说出具有哲理的话来了。
可前提是,他也得能弄死那些想弄死他的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男子便被放出去了,临走前白黑朝他挤眉弄眼。笑着说出来的时候如果想起他可以找他,他就住在新区城乡结合部那,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就能找到。
文弱男人朝白黑背影啐了一口,低声咒骂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斜了眼谢伟,又不说话了。
日上三竿,谢伟被带了出去,这次提审他的是林长安。
林局长看起来很颓废的样子,一晚上不见,像是老了好几岁,两鬓的头发都花白了。他两手空空的坐在椅子上,并没拿着谢伟的资料。他早就看过谢伟的资料了,但出乎意料,竟然从兜里掏出张淡金色的卡来。
“你救的那个少女让我转交给你的,拿着吧,这些钱至少能帮你请个好律师。”
谢伟依然没接卡,而是望着林长安,好久嘴角一咧,问道:“林局长,我被判不少年吧?”
林长安嘴角抽动,这个在任何人面前都带着威严的一局之长,竟然不敢直视谢伟双眼。
“材料已经交上去,被判多少年得看法官和你请的律师。”
“我有必要律师吗?”谢伟再次问道。
林长安没说话,抽出根烟点了起来。好半晌,说道:“总比没有强。”
谢伟哈哈一笑,也不客气,拿起林长安的香烟也点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间,谢伟的神色已经变了。
他像是回忆往事一般,自言自语道:“当年在中东,因为一次意外老子差点上军事法庭。可是我误杀了贫民,却一点惩罚都没有,照样平安退伍。律师真的有用吗?”
林长安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眼神中尽是孤傲和戏谑,却将深深的自责埋藏在心底。明明很在乎,却拿自己的伤疤在开玩笑。
这种人,要么对自己狠,要么对敌人更狠。
“有,总比没有强。”林长安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连香烟和打火机也没拿。这个干了几十年警察的人,第一次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坐不住。
也许是因为谢伟的不屑一顾,也许是因为他的洒脱,戏虐的眼神,林长安反正觉得很讨厌谢伟,在他面前就会觉得自己矮人一等。
庭审如期举行,彭城市二级人民法院,谢伟被带到被告人的位置。
就像他说的那样,根本没请律师,也完全没必要,审判的证词以林长安提交的报告,以及公安局刑警大队几个大队长和曹煜的供词为基准,法庭神圣庄严,检察官义正言辞,谢伟一次都没辩解。
很快法官便宣布了对谢伟的判刑。
持枪,袭警,劫持人质。一切罪状并罚,事态严重,影响恶劣。但看在谢伟最后关头束手就擒的份上,念他有悔过之心,便从轻判罚。
判刑十年。
服刑地点就是彭城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