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的空啤酒罐儿,梅裁冰和君梦寒坐在阳台的地上香甜的睡着,这就是梅剪雪从卧室出来看到的一幕。
她又气又心疼,上前推醒二人,喊着:“梅裁冰,你上学要迟到了!”
两个人睡眼惺忪的打着呵欠,梅裁冰看了一下手表,大喊一声:“糟了,真要迟到了!”飞奔回卧室,快速洗漱一下,背起书包跑了下去。
君梦寒在他背后喊了一声:“小心骑车!”慢慢的从地上站起来,看到一脸怒色的梅剪雪,不由问道:“你干嘛还穿着大昌发的工装啊,很难看。”
梅剪雪不在乎的说:“没办法,我没有其他的衣服。”然后又瞪着眼质问道:“君小鱼,你怎么能让我弟弟喝酒呢?”
君梦寒强词夺理的说:“怕什么?男孩子嘛。”
“可他是高三的学生啊!”
“我知道,你怕他考不上大学,放心好了,他把你的话当圣旨一样遵奉,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唉。”梅剪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非考上不可,他不能再过我们以前的那种日子,所以他非考上不可。”说着喂燕子去了。
喂完了一转身,却发现君梦寒正倚着阳台上的拉门怔怔的看着自己,不由说:“你……看什么?”
君梦寒懒懒的撇了一下嘴:“你知不知道你穿的这身衣服很难看?我都感到丢脸。”
梅剪雪涨红了脸,气呼呼的说:“虚荣的家伙,我只是你的房客,不是你的花瓶。”
君梦寒被她窘迫的样子逗笑了,促狭的说:“你要做花瓶,还真是差了些吔。”说着打量着她的身材“呵呵”的笑。
“色魔!”梅剪雪的脸更红了,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好啦,不逗你玩了,不过说句真的,你真得去买些衣服,你要找工作,穿成这样子,谁还会用你?”
梅剪雪垂下头,叹气道:“话是不错,可是我真的很穷,你的房子这么好,房费一定贵得吓人,我总要付给你一些呀,我和弟弟还得生活,我现在又丢了工作,……我真的没有闲钱。”
“就是为了找工作,你才得包装一下啊,最起码打扮得像个小姑娘的样儿。”
梅剪雪一个劲儿的摇头,君梦寒眼见游说没有效果,当下也不劝了,像梅裁冰一样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强拉着梅剪雪出了家门。
二人先吃了早点,君梦寒就开始硬陪着她逛街。她的眼睛却只盯着那些招聘的广告。无奈之下,君梦寒把她拉进了专卖店。
梅剪雪小声说:“拉我来这里干嘛呀,就是买衣服,我们这种人也来不起这样的地方,你看看,最便宜的也要五、六百块,我哪有那么多钱啊。”
君梦寒连抱怨她“守财奴”也免了,只是拣自己还看的顺眼的衣服让店员取了,逼她进试衣间试穿。
过了一会儿,梅剪雪穿了一身新款的淡紫色套裙出来,畏畏缩缩的极不自然。君梦寒却忍不住打了个口哨,他从来没发现原来梅剪雪的身材这么好,由于她终日穿着又肥又大的工装,使人往往认为她很矮,如今换上全体的衣服,立时显得高了许多,胸虽有些平,但腰很细,**极丰腴,短裙下露出的小腿细长而线条优美,显得那么青春,那么娇美。专卖店的工作人员也赞不绝口,只可惜下面那双平底黑布鞋让这美感大打折扣。
君梦寒毫不犹豫就付了款,出来时,问闷闷不乐的梅剪雪:“守财奴,又没花你的钱,你干嘛那么心疼啊!”
梅剪雪认真的说:“八百块儿买一套衣服,这也太奢侈了吧?我不能再要你的东西,我已经欠你很多了,这些钱我会慢慢还给你。”
君梦寒心里却苦笑着想:“我给柳舞晴买衣服哪一次不得花个几十、上百万,只不过是八百块钱,却成了她这么重的心理负担。”
梅剪雪见他苦笑,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又说:“我真的会还给你的,虽然我现在没工作,但一定能找到,只是你别急着要我还就行了。”
君梦寒一本正经的说:“好啊,不过我是放高利贷的,利钱很贵哟。”
“你可不要趁火打劫呀。”梅剪雪瞪圆了眼,样子很好笑。
君梦寒忍不住笑了起来,说:“你呀,真是笨到家了,开玩笑都听不出来吗?走吧,还得给你配双鞋。”
买完之后,君梦寒说:“下一步就是对付你这一头枯草了。”
梅剪雪紧紧抓着头发,紧张的说:“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谁也别想动我的头发!”
君梦寒也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把她拉到一家比较像样的美发中心。本来想把她那头枯草修剪一下,梅剪雪却宁死不屈,明确表示,宁肯不要命,也不要剪头,君梦寒只得妥协,让美发师给她修剪形状,但不把头发剪短。
做完之后,梅剪雪自己照镜子都看呆了,那个女孩是自己吗?镜中的少女清爽秀美,像一枝芬芳四溢、带着朝露的鲜花。而在她心中,她自己一直是一只丑小鸭,是阴险恶毒的狼,是最不起眼的野草,和美丽、漂亮、优雅这些美好的词语永远绝缘。现在是怎么啦?这个莫名其妙的君小鱼忽然闯入她的生活,硬要保护她,帮助她,并且毫不客气的拔出她心中歧视自己的那根刺,让她发现原来自己也是青春的,是美丽的,是活生生的,禁不住对自己怜惜起来,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君梦寒见她对着镜子发楞,知道她又在悲伤了,自从昨晚与梅裁冰长谈后,他对梅剪雪的怜惜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上苍给了这个柔弱的女孩悲惨的境遇,她没有怨言,都默默承受,这已经很让人敬佩了,而她还在尽自己之力,去帮助别的生命,虽然她从不肯承认自己的善良,这更是难能可贵。
君梦寒暗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扬起灿烂的笑容:“怎么?被自己迷住了?不过还是要把镜子还给美发师啊,人家还要工作呢。”
梅剪雪又红了脸,赶紧让出镜子。
美发师笑着说:“这位小姐气质清新,在这个城市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而先生更是阳光帅气,举世无双,二位真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梅剪雪忍不住“扑哧”一笑,略显淘气的说:“我瞧你的眼神才是清新脱俗、举世无双呢,你听说过王子会和一只狼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吗?”
“小姐说什么?”美发师迷惑的问。
君梦寒拍了一下梅剪雪的头,笑着解释道:“她是在夸你创造力非凡,你的手艺真的不错,谢谢了。”
拉着嘻嘻偷笑的梅剪雪出了门,然后也大笑起来:“你的嘴巴原来这么厉害,挖苦了人家,还让人家以为你在夸他。”
梅剪雪俏皮的说:“夸他的是你,不是我啊。”
君梦寒忽然止住笑,一本正经的说:“这才是你,有些慧黠,有些调皮,洋溢着青春的色彩。”
“是吗?”梅剪雪也不笑了,淡淡的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梅剪雪带他去的是个平房区。在一个狭窄的小巷尽头,有一个独门小院,敲门后,出来了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
看到梅剪雪,老太太慈祥的笑了,亲热的说:“小雪?!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快进来。”再向后望,又看到了高大英俊的君梦寒,不由又惊又喜的说:“这……不会就是宝宝的父亲吧?”
梅剪雪笑着说:“您又瞎猜了,小冰第一次来,您也这么说。我不是说过了,宝宝的父亲永远都不会来看她的。这是我的朋友君小鱼。小鱼,这是孙大妈。”
“孙大妈,您好。”君梦寒礼貌的问候着,心中却疑窦丛生:什么宝宝?什么爸爸?难不成梅剪雪真的有个孩子?
孙大妈让他们进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唠叨着:“我就想不通,宝宝这么可爱的孩子,她爸爸会忍心不要?我这个外人都心疼得什么是的,啧啧,哪有这么狠心的人?”
梅剪雪不理会她的唠叨,只是笑着问:“宝宝最近好吗?”
“好,当然好,越来越逗人喜欢,都朦朦胧胧的喊爸爸、妈妈了呢。可惜你们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宝宝才睡了。”
说着话,三个人已经来到屋里,屋里虽然寒素,但打扫得干净明亮,纤尘不染。在炕上,一个小女婴正熟睡着,红扑扑的小脸蛋,长睫毛一闪一闪的。
梅剪雪悄悄坐在她身旁,充满爱怜的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又弯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和一张纸片递给孙大妈,压低声音说:“这是这个月的费用,如果还少什么,您就给我打电话。哦,我们搬家了,不要往那个房主家打了,小冰的手机号我给您写在这张纸上了。”
孙大妈答应着,送两个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