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虎穴救美
且说二虎一路打马南行，拐了个小弯回到崔家窑跟师父武凤江讲述了青龙沟的情况。并且表明自己已经承诺去南大荒救人，武凤江更是为二虎的安危担心，可抓耳挠腮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得同意徒弟冒险一试，但是他要在暗中接应二虎的行动。
去南大荒根本没有什么正经路可走，因为那边都是芦苇荡和沼泽地，除了大荒的胡子很少有外人出入。骑马去要绕很多道不说也没有靠近孙奎章营寨的理由，二虎选择了摆船顺河而下，他们早已打听过乌裕尓河有一条支流通向黒鱼泡子，那就离孙奎章营寨不远了。二虎在老乡那借来一只渔船，备了渔网、鱼篓摇橹顺河而下进了芦苇荡。
二虎有一手撒网打渔的本事，那是放猪的时候在河边跟打鱼的老乡学的。他驾着渔船不知不觉划到大荒深处，天过晌午的时候便进入到一个宽阔的湖面。听老人讲这可能就是南大荒中有名的黑鱼泡子了，据说这的黑鱼棒子都成了精，到晚上会像老牛一样“哞哞”叫唤，十分可怕。二虎的鱼篓里已经装满了又肥又嫩的红毛鲤鱼，他撒橹停船要休息一下在想下一步打算，他也是头一次到这里也摸不清方向了。
忽然岸边一声清脆的枪响，把二虎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岸边的芦苇丛里钻出俩人。远远地用枪瞄着他，一人高喊“哪来的野小子，举起手来！”二虎明白自己已经进了孙奎章的地界，碰上了巡风望哨的胡子了，他顺从地把手举过头顶答道“西北悬天一块云，乌鸦落在凤凰群，不知哪为君来哪为臣？”二虎是青龙沟四当家的当然懂得道上的规矩，冒犯到人家陪个礼表示友好。一个有点年纪的老胡子看看另一个马上笑了“哎呀，他还懂点道上的规矩，我看是老合家的。”这人的意思在说是同行吃同一晚饭的。那个年轻点的胡子理直气壮“老合家也不行，把船划过来检查看是不是奸细！”船到了岸边，老胡子端枪上了船，看见鱼篓里新鲜的鲤鱼还有船头的渔网“啊打鱼的，跑这么远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二虎早就编好了话，他定了定神又答道“两位大哥，兄弟我是从王连堡屯子来的。俺爹早些年也做过胡子，要不我咋懂道上的黑话。如今我爹年纪大了病倒在炕上，也是当胡子那会受过伤就得了一身病，你们说那时候走这条道他也是迫不得已，都是为了养活我和俺娘。现在我能看他不管吗，话又说了想给他看病哪有钱呢！我就天天打鱼卖鱼，听人说这黑鱼泡子里黑鱼棒子有营养最值钱一条能卖几块洋钱，所以我就顺河到了这儿。二位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有意来冒犯二位大爷的宝地。”二虎说的有鼻子有眼，俩胡子也是听得半信半疑，老胡子把枪往腰里一插“得得得，都是穷人咱没办法才当胡子，谁也不愿意干这万人吐骂的行当！念在你是保安队长王金环的同乡，也念在我们哥俩和你爹曾是深山一炷香同道的份上，你这么有孝心我也不想为难你。不过你毕竟是误闯了孙老大的地盘，这世道多变万一出了事我哥俩可吃罪不起，按规矩就劳你大驾跟我哥俩走一趟，和我们头见见面解释一下再放你走。”二虎连连作揖“是是是，兄弟明白不能坏了你们的规矩。”岸上的胡子也开口说话“二哥，他捕到的这些大鲤鱼不错，又大又鲜。咱少夫人一直没胃口，大当家、少当家都为这事上火，正好带回几条孝敬少夫人。”二虎顿时来了主意“对呀，这黑鱼泡子大鲤鱼年头长，没腥味。油炸、红焖、清蒸我做出来那味道神仙都跳墙。这些鱼孝敬你们老大和少夫人是应该的。”“你还会做菜，这回好了，你要把我们少夫人侍候开心少不了你的赏钱。”二虎笑道“兄弟愿意效劳。”俩胡子更鬼道，掏出黑布蒙上二虎的眼睛，二虎也暗暗记下了方位，提着鱼篓跟这俩胡子钻进了茂盛的芦苇丛。
自从焕荣姑娘与孙彪拜堂之后也始终忘不了表哥王海楼。她无论如何也不肯与孙彪同床共枕，这位少当家的也是万分苦恼。别看孙彪外表粗鲁，其实也是蛮善良的人。他怕时间长了叔叔知道焕荣的行为非下毒手不可，所以成亲不久孙彪就找了借口，说焕荣嫌众兄弟们太吵闹喜欢清静，就搬到离孙奎章很远的僻静之地住下了。虽然也有兄弟们站岗，他们也没被人发现什么异常。
两名巡逻的弟兄带回来一个人，要给少夫人做几道拿手好菜开开胃。孙彪见二虎是个蛮老实的庄稼汉并没多心，这找人烧菜本来就是平常事。正巧，孙奎章和刘子善派人来找孙彪过去议事，厨房里就留下了这两个胡子弟兄陪着二虎。开始这俩胡子还存有戒心，监视着二虎给鱼开膛破肚、刮鱼鳞、下锅的每道工序。天气十分炎热，这俩人中午巡逻没睡午觉慢慢就打起哈起来，见二虎做的也很认真就放松了警惕伸着懒腰到外面树荫下睡觉去了。二虎庆幸自己很幸运，一来就碰到接近焕荣姑娘的机会。他从窗子里看见两个胡子抱着枪睡着了就擦干手出了厨房进到里屋。一个漂亮女人在炕边的桌子前对着镜子沉思。二虎虽然不认识焕荣，但从胡子嘴里少夫人少夫人的叫也能断定这就是大哥混江龙的表妹焕荣。焕荣对着镜子看着手腕上的玉镯，眼睛里又沁满了泪水。表哥你在哪儿呀，十几年了我等你等的好苦哇。进来个陌生男人把她从痛苦的回忆中惊醒，她还以为是胡子来找孙彪，起身便说“你们少当家的已经让大当家和刘先生差人叫走了。”二虎微微一笑低声说“少夫人，我是新来给你做菜的，有人拜托我给你捎来一样东西。”说着就从袖筒里掏出个卷着的花手绢递了过来。焕荣就是一愣，在这个地方没人认识自己怎么会有人给我捎东西呢？她思索着接过手里打开观看，一只碧绿的手镯和自己手腕上的一摸一样。心里酸酸的疼痛再也无法忍受，泪珠簌簌地落在地上“表哥！”焕荣颤抖的声音哭出来了。二虎不知所措，赶紧相劝“姑娘，你别哭啊，我是王海楼派来救你的出去的！千万别惊动别人，要不然就坏事了。”焕荣马上擦去泪水点点头疑惑地问“这位兄弟，谢谢你冒险来救我，可是这么大胡子窝怎么逃啊？”二虎犹豫了一下说“这的岗哨不是太多，太阳一落山你就找机会躲开岗哨到屋后那片柳树林旁，我在那接应你脱身。”焕荣心慌意乱地点点头“那好，咱试试吧！”“就这么定了，我赶紧去做菜免得他们撞见起疑心。”二虎又回身退回厨房。
太阳渐渐落山，孙彪还没回来大概是在孙奎章那里喝上酒了，这可要比原来的计划更为有利。焕荣忐忑不安地守着满桌子鱼宴没有胃口。自己这一逃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打心眼里还是觉得对不起孙彪。这人心眼挺好没有为难自己，要不是跟表哥有约在先也许自己会爱上孙彪，想到这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好久孙彪也没有回来，焕荣紧张地不得了，他看看外头天已经黑了，淡淡的半轮月亮升到天空。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门，门口的胡子兵抱着枪不停地踱步。焕荣心怦怦直跳，但她还是仗着胆子装作若无其事从胡子兵身边走过奔向屋后。站岗的胡子兵还以为少夫人去方便谁也不敢上前盘问。焕荣回头见没人跟着加快步子简直向北面的柳树毛子跑去。二虎早就等急了，他怕时间长了胡子们见不到他会起疑心，他也不敢说话拉起焕荣就往芦苇荡跑去。
孙彪回来了，焕荣不在屋内，桌上的饭菜没有动过，巡逻的哨兵说少夫人方便去了。可等了好久还没有回来，带二虎来的俩胡子慌起来了，因为给少夫人做菜的人也不见了，到处也找不着。孙彪这才明白过来“少夫人被人拐跑了，往哪个方向跑的？还不给我去追！”站岗的人都慌了手脚，有的去叫人，有的背起枪就奔柳树毛子这边找来。孙彪随后也带上十几个人骑着马像扇子面一样朝芦苇荡追下来。烦躁的夜晚，在半轮明月照射下的芦苇塘里蛙声一片。焕荣是个柔弱的女子，从来没这么长时间奔跑过，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不久就听到了后面人喊马嘶的声音，她心更慌了。二虎也想不了太多依旧拖起焕荣拼命顺着来时的方向奔跑，只要上了自己的小船划向对岸就算脱身了。可是还没等他们接近黑鱼泡子，后边的人已经举着火把撵上来了，并且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影子“在那儿，站住，不然就开枪了！”焕荣吓得双腿一软坐到了地上，“我，我跑不动了，好兄弟你自己逃命去吧！让他们抓住非杀了你不可，我不能再连累你了。”“那可不行，我承诺过混江龙大哥，背我也要把你背回去。”二虎真急了，弯腰去背焕荣。这时芦苇丛里飞来两匹快马，其中一匹直奔自己而来，二虎很熟悉这是自己的战马，原来是师父来了。二虎抱着焕荣上了马背，武凤江喊道“二虎我挡住他们你往东跑，我来时已经探好了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孙彪一伙前头的几个人“哎哟，哎呀哦”掉下马来。原来是武凤江用飞镖打中了追上来的胡子。而这伙人没有孙彪的命令谁也不敢开枪，怕的是伤了少夫人的性命。二虎的马眨眼间跑出很远。武凤江也知道对方没开枪是顾及他们少夫人，可他也没敢用枪怕的是激怒对方，所以就胡乱扔出几只镖打马向东而奔。一支镖带风从孙彪头顶飞过，孙彪明白对手是手下留情了，不然自己不死也是重伤。孙彪又想到焕荣的哀愁，嗨就随他们去吧，本来跟她也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啥时候是个头！就算捉到她叔叔会怎么处置？跑了更好！想到这“吱吱”一声唿哨，大伙都勒住了马头。大炮头李二尖也带人匆匆赶来。“少当家的，咋不撵了呢？他们不熟地形一宿也出不了大荒。”孙彪没好气呵斥“还撵个屁！你知道人家还有没有人接应啊，深更半夜的万一中了埋伏咋整？为了个女人不值得，撤回营盘这事往后再说吧。”孙彪有意在找借口，一帮子人垂头丧气回去了。
二虎和焕荣同骑一匹马跑出了几十里，累的这匹马全身是汗。武凤江不紧不慢地跑了一程，在确定没有孙奎章的人马追赶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快马加鞭赶上二虎。南大荒河套里沼泽丛丛，还有不少河水泛滥冲刷的暗坑，三人走一程下马摸一程，芦苇丛中不时地闪过几道蓝光像幽灵一般围绕在四周，那是夜里出来觅食的猛兽，焕荣吓得魂不附体。武凤江点燃了火把，向草丛里放了两枪，幽灵们识趣地消失了。三人历尽艰辛挨到天亮，前头出现了庄稼地，二虎仔细辨认原来是杨家窝棚一带。他们过了木桥找到屯里，武凤江认识这屯里的何洪祥，这个人就是死在于家大院里的何洪文的二兄弟。他们就在何洪祥家里吃了点东西借了一辆马车让二虎带焕荣抄近道去青龙沟，武凤江自己绕道回崔家窑。
二虎的马车刚到山口，就有人快速给混江龙报信去了。混江龙激动万分，帅众兄弟迎出来好远，车上的焕荣浑身是泥，面容憔悴，手里还紧紧握着那副玉镯。见到表哥迎来已然是泣不成声。王海楼心如刀绞，堂堂七尺男儿却让自己的女人受苦，遭受了如此的凌辱，可怜表妹等我这些年一片痴心。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伤心处，王海楼没法在控制自己“表妹，你受苦了，表哥对不起你啊。”他把焕荣搂在怀里痛哭失声。二虎与众兄弟过来相劝，表兄妹二人才转悲为喜。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回去庆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