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开始了,宣传队先后交叉演出了男声独唱、女声独唱、小合唱、舞蹈等节目,引来了中国人的阵阵掌声。
实话说,宣传队的水平仅限于业余。但由于队员演出认真,演的又是中国人自己熟悉的内容,在异国他乡所引发的亲切感遮蔽了一切瑕疵。再说,这些人平时只有打牌下棋侃大山,这次有了真人唱歌跳舞,热热闹闹还都简单化了妆,就有一种特新鲜的感觉,受欢迎那是情理之中的事。
演出越来效果越好,台上台下情绪越来越高涨,掌声不断,队员们越演越振奋。
这时李文注意到一个问题,他对周为民说:“老周,‘拉菲克’们的情绪不如咱们人高。你看,咱们能不能把斯语歌上一个,看一下他们的反应,这样为以后上节目做一个参考?”
周为民一边考虑一边说:“咱们这场演出没安排啊。再说,咱们斯语发音还不知道准确不准确,别叫‘拉菲克’笑话。”
李文又把许靖思叫来征询意见。许靖思笑了说:“我也在考虑呢,正想向你们建议。我觉得吧,这次是小范围,就当实验。关于发音准不准,平时咱们和拉菲克说话不都这么说吗?试一下,完了可以总结改进。反正慰问团来了这节目是要上的,现在试一下没坏处。”
意见马上统一。他们把兼报幕员的秦雅君和翻译王心琦叫来,简单的沟通了一下就准备去了。
台上的一个女生舞蹈结束了。台下的情绪很高,掌声长久不息。久违的、异性的吸引力是爆发式的。
秦雅君和王心琦接踵走上台来,亭亭并肩站在台沿正中。秦雅君微笑着扫了一眼全场,用清脆甜润的声音报幕:“下一个节目,斯语小合唱,《塔弩?江干奇》。”
话音未落,全场一下子安静下来。中国人听懂了,而“拉菲克”本来一直懵懵懂懂的也就看个热闹,这次虽然还是不懂,但秦雅君说的“塔弩?江干奇”他们听着耳熟,立刻注意起来。
这时,王心琦开口用英语又说了一遍。立刻,数百名“拉菲克”轰的一声欢叫起来。他们有的高举双臂狂喊,有的扭屁股跳舞,还有的在地上连翻几个跟头。这一情况让宣传队和在场的所有中国人深感意外。
李文也排在小合唱的队里,见此情况推了一下周为民。周为民向前跨出一步,昂首唱出了第一句:“奥——欧——塔弩啊江干奇。”
“欧——奥——塔弩啊江干奇”这是全场“拉菲克”的回声。好几百人同时喊破嗓子似的回应,好几百人同时有节奏的拍掌,歌声震耳。
大家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中非人民的共鸣,是中非人民的友谊欢呼。
歌声继续。周为民一个人在唱:“塔弩——”
“啊——”“拉菲克”接唱。
“塔弩,”周为民唱。
“啊?江干奇。”拉菲克接唱。
歌声在继续,“拉菲克”在疯狂,全场的情绪如熊熊燃烧的烈火,迸发出满天星般的火星。
歌曲虽然很短,但可以连续、重复的唱。激昂的情绪让大家忘了时间,忘了这是在演出,许多“拉菲克”涌上了台,忘情的又唱又跳,已经没有了秩序。
“轰隆!”舞台严重超载,向一面倾斜垮塌,台上的人呼啦一下倒成一堆。
工程队队长和教导员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见众人都已爬起来,没有受伤的,便也和大家笑起来了。
教导员兴奋的高声说:“同志们!宣传队的节目好不好啊?”
“好——”大家齐声喊道。
“那让我们向他们表示感谢和祝贺!”他带头鼓起掌来。现场上掌声雷动。
晚饭后是宣传队最放松的时候,男队员可以在晚饭时喝酒,回到宿舍,喝多了的倒头就睡。还有的就聚在一起玩扑克“争上游”,凑不齐伴的就围观支嘴,甚至一着急就连呼带叫,还动手从玩家手里夺牌帮着出。玩牌的脸上贴了一条又一条的小纸条,谁的纸条多就说明谁输的多。
女宿舍一般是聊天,看书,假寐。她们都比较文静,就是说笑也好像在窃窃私语。女人要是投缘,很快就成为“闺蜜”,那就有总也说不完的话。
两天前,王心琦托人捎来了一本专业的斯语教科书,她对秦雅君和卢莉莉说,她要深造了,于是一头扎在书里就“不闻窗外事”。
第二天,卢莉莉从包里取出一套钩针和几缕白线叫秦雅君帮着绕成线团,随后声明,自己要精心勾一件艺术品,不能虚度年华。
秦雅君一看,数落她们俩“薄情寡义”,见俩人只是偷笑也不反驳,便无奈的溜达出门,来到了院子的一棵树下。
说是院子,其实也是用铁丝网围起来的一个象征性的“疆界”。这地方就是一片原野,芳草漫无边,十分宽广。但是,给中国人能活动的区域却很小。这有两个原因:一是当时的二人同行制,没事谁也不会去踏雷区。二是这里虽然不是动物园,但野兽出没也是经常的事。所以,队员们也就自甘寂寞。到车站吃饭、打开水是最远的路程。
秦雅君静静的倚在树下,放眼远眺。暮色中的原野氤氲迷离,有种神秘的美。她不禁又缅怀起那天和许靖思肢体相拥那令人迷醉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