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西门庄结拜的兄弟于江大是我杀的,先前我已跟你说了,他也参与了打死我父母。一日,他和西门庄的帮闲在丽春院喝酒作乐,我一直盯着他们。到了深夜,其他人都走了,西门庄和于江大留在丽春院过夜。等到大家都睡下时,我把整个屋里的人用药迷晕,用斧头砍掉了于江大的头,然后把西门庄拖到院子里,把带血的斧头放在他手里,做出他杀了于江大的假象。”
“为什么不直接杀了西门庄?”
“我要慢慢地折磨西门庄,让衙门的人把他抓进大牢关上一段时日,让他生不如死地活几天,然后让衙门的人砍了他的头。再者,西门庄是一个有头面的人,我若杀了他,官府肯定会竭力替他追凶,从而可能会因为我的某个失误,被衙门的人抓住。如果我杀了微不足道的于江大,嫁祸给西门庄,衙门的人可以不费气力地把这起恶性杀人事件的凶手西门庄抓起来,衙门的人也可以向上级邀功,轻易得到升迁。”
“可后来西门庄活的好好的。”
“这是我的失策,我万万没想,西门庄跟官府向来勾结,有利益往来,知县根本不想拿他问罪,一口咬定有人嫁祸于他。知县只是敷衍地叫我寻找凶手,只要不怀疑西门庄就行。最后我没有全力去寻找凶手,知县也没过问。”
“如果你那天晚上杀了西门庄的话,我就不用那么复杂地杀掉他和他身边的人。”
“我要不那么自作聪明,那晚在丽春院就结果了西门庄,我娘子的手上就不会沾上仇人的血,从而玷污了娘子。”
桂官默然。
姚益利补充道:“还有孙天成在魅奢池泡澡时,我穿着澡堂里工作人员的服装跟着客人潜进去,把附子毒药放到他茶杯里,毒死了他。于江大和孙天成在社会上毫无地位,如同蝼蚁,他们死了,也没有引起多少人关注。总之到最后,他们的死不了了之了!”
桂官又坐回到姚益利对面的椅子上,满脸的不安。
姚益利叹了一口气道:“西门庄的缎子铺,是我放火烧的。西门庄嗜财如命,如果让他的财物没了,他会非常痛苦。他做了坏事,也就没有钱财买通官员,为自己开脱。那次放火,有一个失误,让我现在都不能原谅自己,里面有一个伙计没能从火堆里走出来。”
安静。
桂官望着窗外,一语不发。
姚益利说:“我还没对林光头动手,他就被人杀了。他应该是被西门庄用砖头砸死了的,他伙同张二官骗走了他房子。”
桂官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林光头被谁杀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的仇报了,我们和孩子该何去何从。”
“仇报了,你开心吗?”
姚益利声音低沉地问。
桂官走到窗前,仰望着星空道:“我很惆怅,仇恨让我迷失了自己,报了仇,我并没有觉得快活,反而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泥潭中。”
此时,月亮低垂在空中,像一颗黄色的骷髅。
姚益利从桂官身后抱住她,谁也没先说话。
第二天晌午,官府的人来捉拿桂官问罪了,因为那条通道可能跟她有关系,刘阿婆昨夜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会说话的。可桂官家里空无一人,除了贵重的东西和衣服不在了,其它家具都还在。
半个月后,金兵入侵,把沙河县践踏的不成样子,人人性命自身难保。西门府的灭门案,让知县没了心思去管,捉拿桂官的事,早忘记的九霄云外,只顾自己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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