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这天早上,洪天赐和平时一样来到竹林轩要跟两位先生学习,吃早饭时李大先生告诉他,他们三位先生今天要出门去看朋友,正好给洪天赐放几天假。
洪天赐到竹林轩学习已经半年了,一天都没有耽搁过,能休息几天自然非常高兴。
下午,洪天赐到师父坟前去聊天了,跟师父汇报了他跟三位师父学习的经过。
大年初一,洪天赐早早起来到邻居家拜年。邻居家的孩子见洪天赐来了都非常高兴,大人们也热情的让他一起吃早饭,结果他在每家都吃了几个饺子,然后跟各家孩子一起高高兴兴地到村里去玩。
来到村子里,见村子里的孩子都在外面玩耍,大家看见洪天赐过来了也都非常高兴,纷纷打听他跟三位先生学习的事,随后有人提议莲花坪和小西沟再进行一次对抗游戏,还是玩打鬼和老鹰捉小鸡,因为去年向东乡家出变故,向岩冲和洪天赐没有跟大家一起玩,小西沟的孩子们输了,今年洪天赐过来了,大家当然不能示弱,还找了几个也是在村子周边居住的孩子组队,跟中心村的孩子们玩闹起来。
没办法参加游戏的孩子就围在旁边观看,并给自己一方加油。这会儿轮到莲花坪一方的孩子扮鬼,小西沟的孩子打鬼,洪天赐也上场游戏,正在玩的热闹,洪天赐偶然发现丁招娣也在旁边观看,并且她的眼睛正时不时的看着自己,洪天赐一走神一下被扮鬼的孩子捉到了,自己一伙儿的孩子一阵惋惜。
洪天赐红着脸站到边上看别人游戏,又往对面的丁招娣看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神也在看他,急忙把眼神移开了。过了一会儿再偷偷的看丁招娣时,发现她已经不见了,就在他暗中寻找丁招娣的身影时,感觉身后有人碰了他一下,洪天赐扭头一看原来正是丁招娣,丁招弟把一个纸包塞给他,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洪天赐接过东西后左右看了一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场上没人注意他,这才放心,转头再看丁招娣,她已经走远了。
洪天赐打开纸包一看,里面是一些油炸的面食,他偷偷拿出一块放进嘴里,酥酥的,甜甜的,很好吃。
老裴茶馆的书说了二天,初三全天就又开始赌牌了,几乎全村的男人都来了,有些人即使不赌牌也过来看看热闹,跟大家聊聊天。
因为李大先生要初八才回来,洪天赐在心里也给自己放了假,打算初八再开始学习,因此这几天他每天都到老裴家玩耍,向往常一样帮大家端茶倒水,跑前跑后忙的不亦乐乎。只是洪天赐记得丁招弟的话,无论如何也不肯往牌桌上坐。
初四这天一早洪天赐就来到茶馆,吃惊的看到很少参与赌牌的老丁也在桌上,正跟人赌牌。想起丁招弟劝自己不赌牌的话,心中暗暗好笑。
快到中午了,可大家的玩性正高,没人回去吃饭。这时听到门前传来女人的声音,因为茶馆里很少有女人来,大家都抬头观望,是老丁的三女儿丁招娣来喊他。
“爹,你该回家做活了。”
老丁本来赢了一些钱。可是刚才手气不好又都输回去了,心情正不好,现在他抓了一手好牌正想翻本,全部精力都放在牌上,丁招弟说话他根本就没有听见,丁招弟喊了第二遍他才听到。
“让你娘干,快回去。”
“我娘不是跟我弟下山去看我姐了吗。”
“那就不做了。”
招娣着急了。“老齐家要二十个火烧,昨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大过年的吃什么不行,干啥非要吃火烧,不管他。”
旁边一个光棍说话了。“老丁,快回去吧,我正好也饿了,给我也来个火烧吃。”
另一个人也说:“就是,我也饿了,给我也来一个。”
老丁根本就不动。
“爹,你。。”
老丁生气了。“还不回去,等我打你吗。白养你这么大了,连个火烧都不会做。”
丁招娣一脸的无奈。
洪天赐一直在旁边看丁招娣和他爹说话,见丁招娣着急,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鼓足勇气过去推着丁招娣往外走。“招弟,你出来。”
“干啥?”丁招娣满脸愁容走出茶馆。“火烧怎么办?我真的做不好。”
“没有火烧,烧饼行不行?”
“烧饼?你会做吗?”
“会,我家以前就是开饭店卖烧饼的。”
“那就试试吧。”丁招娣没别的办法了。
能跟丁招娣在一起洪天赐非常兴奋,跟丁招娣回到家里,看他家做烧饼的原料都有,马上重新和面忙碌起来。
一开始丁招娣还有些将信将疑,可是看洪天赐熟练的动作,慢慢地放心了,站在旁边帮忙。看洪天赐出汗了就拿毛巾帮他察汗,看洪天赐口渴了就端水给洪天赐喝水,两人的手还偶尔的碰到一起,弄的洪天赐心里暖暖的,忙的更来劲了。
过了半个多时辰,洪天赐就跟丁招娣用竹篮装着一些烧饼来到茶馆,两人一进屋登时烧饼的香气飘了满屋。
刚才说要火烧吃的人先拿了一个,一口咬下去后马上把眼睛瞪大了。
“这是谁做的?”
洪天赐有些紧张,是不是自己没有把爸妈的手艺学到手,烧饼做的不好吃,他急忙回答说:“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又香又脆,真是太好吃了。”
他这一说,再加上烧饼四处飘散的香味,其他人也来了食欲,纷纷吵着要烧饼吃,很快篮子里的烧饼就被拿光了,大家纷纷夸奖烧饼做的好吃。
老丁看大家都夸烧饼好吃,有些半信半疑。
有人见老丁的表情把烧饼掰下一块递给他,说:“老丁,不怕你不高兴,这烧饼比你做的好吃多了。不信你尝尝。”
老丁把烧饼往嘴里一放,马上眼睛也睁大了。这烧饼层多酥脆,非常好吃。
“天赐,你怎么会这个手艺?”
“我家以前就是开小饭铺卖烧饼的。”
“怪不得,看不出你还有这两下子。”
听了老丁的表扬,洪天赐还有些害羞。“我平时也是帮我爸做,这回还是我头一次自己做,做的不好。”
旁边一个人说:“头一次就做成这样,要是做熟练了就更不得了了。”
另一个人也说:“是呀,老丁,你那手艺看来应该跟天赐拜师好好学一下了。”
大家一阵哄笑。
“学啥呀,你家丁招弟也不小了,把天赐招了****女婿不就得了。”
“就是呀,我看他俩就挺般配嘛,你说是不是,老丁。”
大家的哄笑声更大了。
笑声中羞得满脸通红的丁招娣跑出去了。
老丁一脸严肃。“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天赐这样聪明的孩子你到哪里找?能让三位先生相中的人,怕是千里挑一啦。”
“就是,去年老夏家闹分家,也是他给解决的嘛。”
老丁叹了一下说:“这个孩子聪明是不假,可惜他是个孤儿,养不了家。算了,别说了,这牌还玩不玩了?”
大家这才慢慢地消停下来。
洪天赐照常帮大家倒水,可是脑子却总是溜号,大家的玩笑话真的让他动心了,如果能娶丁招弟这样的媳妇,就在这大山里生活一辈子也是很不错的事,结果脑子一溜号差点把开水倒洒了烫着人。
洪天赐在老裴家一直待到晚上,感到肚子饿了,就想到竹林轩找点饭吃。刚一出门听到有人喊他。
“天赐,快来帮我一下。”
洪天赐回头一看是苏寡妇,抱着两坛子酒正往回走,看样子已经抱不动了,就急忙过去把酒坛子全都抱过来。
“太好了,再走几步我就得把酒坛子摔地上了。”苏寡妇松了一口气。
苏寡妇已经知道了今天洪天赐帮丁招弟做烧饼的事,看洪天赐兴冲冲的往前走,就故意问他:“天赐,看你今天心情不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没有哇。”
“没有?不对吧,从你脸上都看出来了。”
洪天赐只好老实回答说:“也没什么,就是我帮老丁做了几个烧饼,大家夸奖我。”
“是吗,看你这么高兴,一定还有别的事吧?”
“没有了。”
“没有了?让我猜猜,嗯,八成是你看上哪个姑娘了,我说的对吗?”
“嗯。”
洪天赐的脸上发烧,好在天黑脸红苏寡妇看不见。
“你是个聪明又勤快的孩子,丁招弟一定会喜欢你,可就是不知道老丁能不能答应?”
“为啥?”
“丁招弟人长得好看,很多人家都来找老丁求亲,可老丁都没答应,他一心要给丁招弟找个山下的富裕人家。”
“为什么一定要找个富裕人家?”
“爹妈把女儿嫁给有钱人是很正常的,哪有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穷人的?招弟长得好看,老丁就更有理由把她嫁给富人家了,丑女要嫁人家还不要哪,你说是吗?”
“也是。”洪天赐的心里多少有些发酸。
很快来到酒馆,苏寡妇给洪天赐开门让他进去。洪天赐看见下午在茶馆玩耍的几个男人正在里面喝酒,这才知道苏寡妇知道自己高兴的原因了。
洪天赐跟苏寡妇一起把酒坛子放到里屋。
“我还以为你真会猜,原来你是听人说的。”洪天赐说道。
苏寡妇笑了。“莲花坪就这么大,有什么消息用不了半天全村就都知道了。”
苏寡妇要留洪天赐吃完饭再走,可是洪天赐不愿意跟那几个男人混在一起,告辞出去了。
路上洪天赐还想着苏寡妇的话,他的思绪已经慢慢有些沉重了。想到自己现在的情况,不禁有些自卑,心里暗想,如果真的娶了丁招弟,自己一定要挣很多钱,让她跟自己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