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什么儿女情长的事,所以“改主意”一语针对的显然是主唱一事。
她脸上毫不掩饰对汪橙的不屑与怀疑,想来心里是极度地不平衡吧——
宁可要一个半路杀出的流浪歌女,也不要一个在香港如日中天的冰雪教主…
可他们要不要她是一回事,她肯做出这样的决定则又是另一回事。
成为未央的主唱意味着要抛下她在香港辛辛苦苦打下的一切,丢掉那个冰雪教主的身份,一切从头再来…
这样的话当着现任主唱的面说出来确实不够尊重人,但对他和言奕来说,这样的情谊却不可谓不深重。
“你这又是何必呢,”言奕叹了口气,终于又抬头看向她,“我之前就说过的,我们的风格不在一条线上,分开发展是最好的选择,你对现在还不满足么?”
“嗯…”冷霜沉默着,忽然笑了一下,只是笑容里充满了悲切和自嘲,“你说得对,那就希望你们以后不会后悔吧。”
她留下这句话后便匆忙地离开了,似乎只要再晚离开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夺眶而出…
不过她那句违心的祝福却很快得到了实现——
未央成立第一年,首张专辑《流浪》就斩获了格莱美的年度大奖,一夜之间世界瞩目;
第二年,多首单曲连续承包各大榜单,屡次刷新billboard纪录;
而主唱汪橙的名字更是火遍全球,在国际乐坛上都占据了一席之地。
可是在他们功成名就之后,冷霜却和他们彻底断了联系,没有通话,更没有见面。
言奕对此倒是一如既往地淡漠与平静,只有沈瀚,在偶尔想起那个冷若冰霜的女子时会泛起一抹隐隐的歉疚。
他不是没问过言奕的想法,但言奕一句话就让他彻底无言以对:“我以为像现在这样互不打扰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言奕真是魅力不浅啊…”听完沈瀚的讲述,苏黎半天才发出了一声感慨。
“是啊,”沈瀚耸耸肩,半开玩笑地表示了赞同,“连我都被他比下去了…”
苏黎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可是她就连你们和华海解约都没说什么吗?”
按冷霜之前的反应,理应会跳出来拼命阻拦,然后气急败坏地指责他们一通才对…
“没有,”沈瀚摇摇头,“我们出道后唯一的联系就是在昨天,她发邮件过来说要出新专辑了…”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安啊…”方怡皱了皱眉,“沉寂了两年都没动静,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
“这很正常吧…歌手没有灵感或者状态不佳,连续几年不出作品也在情理之中,”在方怡的阴谋论说完之前,苏黎率先开口打断了她,“更何况她要真想来个出其不意,也不会给沈瀚他们发邮件了~”
“这都不重要,胜败乃兵家常事,就算是未央也无法保证一定得奖,”沈瀚叹了口气,“比起这些,我更担心她消失的这两年到底干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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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的时间很快流过,转眼就到了音乐盛典当天。
主持人的开幕致辞结束后,伴随着阵阵掌声和尖叫,舞台上空的灯光温柔地亮起,映出苏黎端坐在钢琴前的身影。
台下的人群密集而拥挤,可她这首歌中的两个主角却不在现场。
签到表上对应凌氏的那一栏始终空着,而紫悠不来一方面是因为不想触景生情,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盛典结束后的第二天就是A大新生报到的日子。
不过她本来对凌承恩出席也没抱什么幻想,只要这首歌最终能传到他的耳里,他就一定能听懂…
歌曲的雏形就是在那个傍晚,她趴在阳台上望着天边的晚霞写下来的初稿,后来在润色的时候起名为《希望你记得》——
希望那个姓凌的家伙能记得曾经对她妹妹许下的海誓山盟,以及那个信誓坦坦的四年之约…
苏黎抽回思绪,深吸了口气后开始从容地弹唱。
选择用抒情曲目来开场或多或少会吃亏在带不动气氛上,但当低沉舒缓的钢琴声在偌大的会场响起,全场的躁动都慢慢归于宁静,迅速融入了那份淡淡的伤感。
冷色调的灯光一动不动地定格在苏黎身上,把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情绪的变化都照射地生动而真实。
这也是她事先提出的要求,她不想让过多的灯光渲染来干扰听众,分散他们对自己演绎的注意力。
毕竟她有着绝对的自信,不需要任何辅助设施,光凭这首歌的旋律和意境就能带人入戏。
事实也确实如此,唱着唱着,就连苏黎自己都忍不住几番仰头,可大屏幕上她的眼中,仍然有了清晰闪动着的盈盈水波。
被这种情绪感染的不止是普通观众,就连徐昊臣也有些动容,但他第一反应显然是怪罪给身旁一脸淡定的男人: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