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厢,冰雅一回到绛雪轩,就听说乾清宫的老公已经在屋子里侯着了。她一踏进屋子,那老公便上前恭喜她。她木然地跪听老公宣旨。皇上准了她和的婚事,同一道圣旨,换作是几日前,冰雅会很激动高兴,而此刻她却异常地平静。
“谢公公。”冰雅浅笑道,照例打赏了些小钱。香墨将宣旨的老公送了出去。
荼靡里屋挑了帘子,探出小脑袋,瞧见没什么人,便笑着拍手道,“呀,呀,姐姐要做新娘子了。”说着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绕着她转圈圈。
冰雅垂首,微笑着摸摸她的脑袋,有气无力地道,“姐姐有些累,想回屋子里睡会儿,你先自己到院子里玩会儿吧?!”说着便转身朝自己屋里走去。
香墨回进来道,“格格。辰时,良贵人来过。”
冰雅“嗯”了一声,便径自往房里去。钻进屋子,一闭门,背靠在上面缓缓滑落,双手环腿,头枕上膝盖……
满室馨香,轻轻地似有人在那儿喃喃地叫“妈妈”。
冰雅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后,她走了出来,一切如同之前的日子一般,笑着应对,笑着过每一天,只是没再见胤禩。而良贵人来找她的事,她压根没听进耳里去,香墨也没再提。
转眼又至八月十五,宫里按惯例,承应大戏。冰雅随着荼靡一同去了,挑了个较边上的位置坐着。
这一夜,好似格外得热闹。一走近戏台,便远远地瞧见那台上红彤彤的,生、旦、丑,二十多人挨个立着;两个宫女扮相的执着扇子,合着曲子,缓缓将娘娘引出。那排场和平日里见的,差不离儿,看得人,一时竟不知那是戏里,还是戏外。台下,太监宫女围堵在那儿,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
荼靡一路小跑过去,用手掰开那些挡了她视线的宫女,直往里钻。那些宫女一回首瞧见冰雅,赶忙往边上让开,垂首立着。
冰雅跟在荼靡身后,一面拉住荼靡,怕她跑丢了,一面四下张望,寻找空位。新进宫的小主们凑在那儿,有几个也向她这边瞧来。
荼靡摇了摇冰雅的手,拖着她往戏台下正中间那桌走去。冰雅定睛一看,胤禩、九阿哥胤禟、十阿哥胤誐、十四阿哥胤祯,都坐在那儿。胤誐正和胤禟说着话儿,胤禟略显烦躁地挥手;胤禩回首朝她笑笑;胤祯从座位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跑过来拉起荼靡的小手。
荼靡甩开他,撇撇嘴儿,“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随便拉我啦!”嘴上说着,小腿却跟着他往那桌去。胤誐起身,笑着朝她点点头,坐到胤禟边上,给她挪出个空座来,恰是挨着胤禩边上的。
冰雅不禁苦笑,无奈地坐了过去。
二人相对无语,身后太监和宫女给打着扇子。
台上的旦角唱了起来,“恩波自喜从天降,浴罢妆成趋彩仗。〔宫女〕六宫未见一时愁,齐立金阶偷眼望。”
众人将视线锁在台上。
胤誐神色不安地凑近胤禟耳旁,认真道,“九哥,我看这戏别再唱下去了,咱还是换别的曲目吧?”
“没事儿!皇阿玛他们没那么快回来。就算回来,也不能怎么着。你不知道,这出戏,宫外都不知演过多少回了!连演了好几个月,还场场都挤满了人呢,要是没点头脸的,怕是位都占不到!……这可是我花了好些银子才从”胤禟说着,脸朝天上扬去,得意洋洋地道。
胤禩看向他,“十弟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皇阿玛当日许是不想牵连太广,才未追究洪昉思的长生殿。”
“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八哥也真是的,跟着老实头穷紧张个啥劲。”
胤誐方欲开口,胤祯便皱着小脸道,“十哥,皇阿玛和皇额娘们陪太后去西苑赏焰火和听戏去了,今夜恐是回不来的。咱就听听这出戏嘛!”
胤誐瞧向八阿哥,胤禩微微一笑,“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宫外演得热火朝天,皇阿玛也睁一眼闭一眼,想来该是没啥的。大过节的,就顺了他俩的心吧!”
胤誐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继续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