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守身和守心的话题,在讨论告一段落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展慕华和萧冷月都没有再提。
守与不守,并不是空口白话,就可以取信于人的。
也许谁都没有把握,可以做到既守身又守心吧?
展慕华搬了一张休闲桌到房间,除了主持会议以外,所有的公事,他都在公寓里完成。书房里,甚至重新购置了一套顶尖的通讯器材,网络会议的清晰度,几乎可以堪比现场。
萧冷月大部分的时间逗留在房间里,但是在一周以后,展慕华在书房里办公的时候,会把她抱到书房里。
放置的一张布艺长沙发,就是萧冷月临时的床铺。
当然,这样的安排,她也很乐意。
看着展慕华雷厉风行地处理公事的样子,总会让她觉得,这个男人,有着俾睨天下的豪气和资本。
尽管从目前而言,展氏刚刚挣脱了刘氏的桎锢,还有一大段路要走。
但是萧冷月就是相信,终有一天,展慕华会把展氏带入世界百强企业的高度。
离开了医院,又得到了展慕华的承诺,萧冷月的心情一直维持在不错的水准,所以诚如谈医生所说,萧冷月的伤,恢复得很好。
半个月以后,她就能够行动自如。
只要不用力,一般不会觉得太疼痛。
“没事去趴着,小心伤口裂开,又要再乖乖地趴上大半个月。”展慕华在一份文件上签好了名字,“等完全恢复了,再来替我当首席秘书。现在这些事,不用你插手。”
萧冷月吐了吐舌头:“我可不敢再走进公司了,陈洋估计又有大把的牢骚要发。”
“我是总裁,我就是老大,你还怕他?”展慕华不可一世地说。
“他是你的特别助理,而我只是首席秘书,当然低他一等,怎么能不怕?”萧冷月笑意盎然地和他开玩笑。
最近半个月来,她足不出户,也谢绝探望。
连刘美珠和郝薇,都只是电话问候。
言语之间,虽然对展慕华的霸道颇有微词,但对于萧冷月能修成正果,还是表示十分高兴。
所以,除了和展慕华练练嘴皮子,她还真没有别的消遣。
“你可是我的妻子,总裁夫人比总裁还要厉害。”展慕华很配合地顺着她的话头说。
“那是妻管严才会让太太凌驾于自己的权威之上,我可不认为你是这种人,所以就算是总裁夫人,也没有实质的用处。”萧冷月耸了耸肩,却因为牵动了伤口而隐隐作痛。
她微一蹙眉,展慕华就紧张地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膝上,手指顺势摸到她背上的伤口处:“疼了?”
“还好啦,只是一点点而已。”萧冷月摇头,对他的大惊小怪报以不屑的撇嘴。
但是在心底深处,还是觉得甜意,丝丝缕缕地在心脏里抽出来。
“别仗着自己年轻,稍微好一点就不当回事,等老了有你的苦头吃!”展慕华看着她不以为然的样子,夸张地警告。
“真的不是很痛,只是一点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恢复得好,你就接萧箫过来住两天,可不许黄牛!”
她歪着头,伸出一根尾指的样子,仿佛让时光一下子拉回了四年。
展慕华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与她的邂逅,其实已经把心陷落了一块。
所以,她离开的三年,他才会寻寻觅觅。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觅着什么,不肯承认萧冷月对自己的影响力,但事实却是,她是唯一可以踏进他心脏方寸之间的女子。
“好,一言为定。”展慕华也伸出了尾指,和她勾了两勾。
萧冷月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孩子气,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开玩笑而已。”
展慕华立刻不乐意了:“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了,所以不该做这样的动作?”
“呃……?”萧冷月呆怔。
他也太敏感了吧?
“我有白头发了吗?”展慕华摸了摸头。
萧冷月又好笑又好气:“拜托,你还是满头乌发,完全可以去做洗发水广告。我只是觉得自己不该做这样的动作,毕竟二十四岁了嘛,又不是十四!”
“我比你更不该……”
“男人,一般来说比较晚熟嘛!”萧冷月纯粹是出于安慰。
可是展慕华却反应比较大,微眯着眼睛,有着一种野兽般的危险:“是么?我晚熟?”
对于男人来说,这个词可就有点侮辱了。
萧冷月眨了眨眼睛:“你没上过生理卫生课吗?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一般来说,女孩的发育比较早,男孩的发育比较晚。”
“我比你大了整整十岁!”展慕华难得自卑了一下。
意气风发的脸,霎时有些晦暗。
“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嘛,男人的优势,比起女人来还不止十岁呢!”萧冷月笑着安慰。
这男人,偶尔会这样的小气,纠结在年龄的问题上。
其实,这样才真是孩子气呢!
“女人四十……是虎狼之年……”
萧冷月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这个以后再说……”
“不许再说我老!”展慕华捧住她的脸。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脸上总算氤出了一点血色。
因为说说笑笑,而神采飞扬。
睫毛微微一颤,便在他的心上,投下一湖涟漪。
他竟然到这时候才知道,不仅仅是他的身体需要她,他的心灵,也一样需要她。
鸟声一阵比一阵高昂嘹亮,晨曦里,每一个相伴的日子都显得弥足珍贵。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展慕华看着她若飞若扬的俏脸,在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
可是萧冷月却从来不敢把他们的相处,定位在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段。
沿着春天的路径前行,她希望他们走过的小径上,可以铺满鲜花。
碧绿的草滩上,但愿记住的每一天,都是快乐和幸福的。
蝴蝶破茧而出,亮出优雅的翅膀。
翩然的舞姿,如梦似幻一般。
萧冷月不急于去上班,展慕华的迟到早退,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她有时候觉得不安:“你这个总裁,太不敬业了吧?”
“既然我是总裁,如果不能享有这样的特权,那还做什么总裁?倒还不如替别人打工,至少干得不称心,我还能拍拍屁股走人。”
“但是,你以前……”
“那是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这样偷懒也是一种乐趣。”展慕华笑眯眯地说,“看,都是你把我带坏的。”
“我又不是总裁。”
“那还不简单?你什么时候想要当展氏总裁,我立刻宣布让位就行了。我现在的股份,已经占了百分之五十点五,绝对有能力左右总裁的人选。”
“我可没有这么自虐!”萧冷月急忙摇头,“这种吃力还不讨好的事,千万不要落到我的头上来。”
她替他整理着文件,展慕华则看着她双手如梭,有点出神。
十指纤纤,在键盘上翩飞起舞,对于看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休息一会儿,别牵扯到了伤口。”展慕华在她合上一份文件的时候,适时地把手按到了她的手背上。
“我不累啊!”
“你现在是病人,就要有一点病人的样子。”展慕华板下脸来训斥。
可惜现在不是在总裁办公室,所以萧冷月一点都不怕他。
做了一个鬼脸,继续我行我素。
她想多替他承担一些工作,免得每每半夜醒来,总看到书房的灯还彻夜不熄。
他的工作压在肩上,没有别人可以推脱。
“如果你再这样下去,萧箫这个星期不接回来了!”展慕华使出了最后一招撒手锏。
果然,萧冷月咕哝了一句“卑鄙”,就停下了手。
两个肩膀,因为承担着两只手臂所有的重量,而肌肉酸痛。
不敢让背心承担哪怕一点重量,萧冷月也想能够早一日康复。
虽然嘴上说得很光棍,但心里其实是巴不得别耽误那场早已承诺过的婚礼。
只是……
展慕华已经发出了请柬,时间延后了两个月。
夜长,会不会梦多?
萧冷月有点不安。
当初刘晴在婚礼进行中,都会异变突起。更遑论他们的时间,还有遥远的两个月。
她自嘲地失笑,自己也太疑神疑鬼了吧?
婚礼的唯一变数,就是展慕华。
他会临时变卦吗?她不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相信。
婚事,是他亲自定下的,总不至于到时候再放她鸽子吧?
萧冷月“被迫”半趴在沙发上,一手把脸微微撑起。
他专注的样子,让人着迷。
工作着的男人和女人,都别有一种魅力。
更何况,展慕华动作的舒畅流转,更令人觉得赏心悦目。
“哦,对了,我已经让巴黎的某著名工作室,承担了你婚礼上全套礼服的设计和制作。”展慕华点开网页,把笔记本搬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买几件成衣就行了,要一趟趟地跑巴黎,我觉得没有必要。”萧冷月讪讪地说。
难道那个被她调侃的旧事,也要让她也尝一遍吗?
“一生中也只有一次,怎么能够退而求其次?”展慕华不满地瞪视着她,“你这是不重视我们的婚礼。”
真是莫须有的罪名!
“难道所有不在巴黎订购婚纱和礼服的新人,都是对婚礼抱敷衍塞责的态度吗?这是哪一国的道理啊!”萧冷月白了他一眼。
天底下能从巴黎直接订购婚纱的,到底只是新人中的少数吧?
“你的身材很标准,我想用不着跑几趟。过几天,会有专人从巴黎赶来,替你量尺寸。到时候,也许我们只要再去一趟试衣就可以了。”
“还要再去巴黎?”萧冷月失去了第一次去巴黎的新奇劲。
“上次匆匆忙忙的也没有来得及玩,巴黎还有很多值得一游的建筑,包括标志性建筑埃菲尔铁塔,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再游一次巴黎。”
“我不想去。”萧冷月一想到萧箫在协和广场遭遇的绑架,就觉得浑身发凉。
她可不认为下一次,萧箫还能再好运地遇到雷登。
可一而不可再,这道理她还是懂得的。
“放心吧,有杜威在萧箫的身边,不敢说跑遍全世界,至少在欧亚大陆,不会再遭遇到这种绑架事件了。”展慕华看出了她的顾虑,很认真地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