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大宋武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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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李远沛起疑

有了临安水师的兵舰护卫,商船顺风顺水直抵钱塘江口,高个子倒也说到做到,亲自指挥着水师官兵卸货装车,安排吴才一行进京。

面对来来往往的京师禁军,李仲飞自忖初到京城,也不怕被人识破身份,大大咧咧地跟在吴才身边,而五子则截然相反,刚一下船便藏进了一辆满载蜀锦的大车之中。

对此,李仲飞更为不屑一顾,不止一次在五子藏身的大车旁故意高声谈笑。最后还是吴才出言劝阻,他才稍作收敛,不过仍有意无意的将大车弄出点声响,引得吴才不敢远离左右。

忙活半日,一直到掌灯时分,终于将满船货物搬运完毕,足足装了二十辆大车。高个子收拢部下,分列车队两旁,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临安城东面的新开门进发。

车队虽然显眼,但沿途百姓想必早已见怪不怪,一路行来也没什么人特别注意,只是在进新开门的时候,受到了一番盘查。

负责盘查的是龙师属下一个将官,高个子好说歹说,那将官就是不肯放行,不过从此人的话中可以听出,无非是想多捞点油水罢了。

吴才担心节外生枝,当即表示愿意拿钱了事,谁知高个子感觉自己丢了脸面,坚决不允,与那将官吵得不可开交,最后竟将辛明飞的名号都搬了出来。

那将官上下打量了高个子几眼,撇嘴冷笑道:“想拿辛将军压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一群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野孩子,徐寿才死了多久?你们就舔上建康水师的靴子底了?”

这番话可谓是阴损之极,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了高个子的心窝,高个子恼羞成怒,当即暴喝一声,拔出腰刀就要上前拼命。

那守门将官也不含糊,取过一杆梨花长枪怒目相向。两人手下士兵纷纷各持兵刃围拢过来,一时间城门附近剑拔弩张,路人害怕殃及池鱼,慌忙远远避开。

眼瞅着事情越闹越大,李仲飞上前将高个子死死抱住,高个子挣脱不开,只得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一股脑砸向守门将官,气得守门将官抖出一朵枪花,对着高个子分心便刺。

这时,自南面又过来一队精骑,为首将领金盔金甲、白面无须,赫然正是当朝国舅、龙师将军李远沛。李仲飞念及自己曾在翠青山落枫坡与其见过一面,暗道一声糟糕,悄悄躲进了人群。

高个子没了李仲飞在身边拦着,怪叫一声拨开守门将官的长枪,又要冲前,只听李远沛暴喝一声道:“活腻了不成?都给老子住手!”

话音甫落,他纵马奔至高个子与守门将官之间,一双细长的眸子怒气隐现,厉声道:“刘阳明,何故在此喧哗!”

高个子这才发觉来者是李远沛,吓得呆立当场、噤若寒蝉,守门将官刘阳明冷笑一声,冲李远沛道:“回将军,水师私运货物进京被卑职拦下,谁知这厮竟目无王法,想杀了卑职。”

“有这等事?”李远沛扫了一眼车队,问刘阳明道:“发现什么可疑的吗?”

“还未来得及检查。”刘阳明得意的冲高个子撇撇嘴,招呼手下开始搜查车队,高个子敢怒不敢言,暗叹今日这个跟头算是栽到家了。

见状,吴才一溜小跑来到李远沛马前,低声道:“将军息怒,车上所载并非私运入京的货物。”

“哦,那是何物?”李远沛冷笑道,“一行二十余辆大车,又有水师官军亲自护送,不是私货谋利,难道还是进京送礼?你当本将是三岁孩童么?”

吴才一伸大拇指,笑道:“将军英明,正是孝敬皇后娘娘的礼物,因此卑职以为,还是不要查验为妙。”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双手奉上,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有我家将军的亲笔书信,请将军过目。”

李远沛却不接信,用马鞭敲了敲吴才的肩膀,皱眉道:“你家将军?何时大宋的将军蓄养私兵了?”

“别人卑职不知,但卑职确是家将出身,我家将军乃濠州团练使吴曦。”吴才一咧嘴,又将信封向前递了递,“我家将军特别关照过,让卑职来京之后,必须到您府上拜见。”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吴家子弟啊。”李远沛笑笑,取过信封打开,但刚抽出个角,脸色便不由一滞,轻咳道:“既然吴家的东西,就无需检查了,放行!”

“谢将军高抬贵手。”吴才又深深一礼,正待指挥车队出发,突然被李远沛一马鞭敲在肩头之上。

李远沛收回马鞭,拉着长音说道:“听闻吴将军近来和嘉王走得甚近,不知殿下他……”

吴才大惊失色,急忙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家将军本应回籍为少保守孝,承蒙皇后娘娘厚爱,破格提调濠州团练使,如此大恩,将军不止一次当众表示愿为皇后娘娘赴汤蹈火、死而后已!怎会又与嘉王殿下纠葛不清?”

“吴将军能明白就好,你去吧。”李远沛挥挥手,拨马回队,在旁注视着车队缓缓进城,当他看到李仲飞时,明显愣了一愣,陷入了沉思。

经此波折,高个子再无心思,更无颜面留下照应车队,匆匆带着手下返回钱塘江口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刘阳明啐口吐沫,冲李远沛讪笑道:“多亏将军及时赶到,不然卑职还真镇不住这帮家伙。”

李远沛瞪了他一眼,不悦道:“本将刚刚调你回京,你便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叫本将如何放心委你重任?”

“卑职职责所在,不敢玩忽大意。”刘阳明稍微犹豫,争辩道,“万一被居心叵测之人潜入天子脚下,那卑职的罪过可就大了。”

“哼,你当本将不知道么?”李远沛冷哼道,“你驻守新开门的这些天里,私下收了多少银钱?”

刘阳明脸颊一阵哆嗦,乍着双手道:“没,没有的事,将军万万不可听信小人谗言。”

李远沛沉下脸,怒目道:“你还敢狡辩,当本将真不知道吗?上次你竟然索要到留相爷头上,昨日留相爷还叫嚣着要参本将御下不严之过呢!”

刘阳明被揭了老底,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出声。李远沛叹口气道:“本将调你回来,是有大功劳于你,你又何必在意这区区蝇头小利?切记,遇事只顾眼前的蝇头小利,乃是舍本逐末的愚蠢之举啊!”

“卑职谨记将军教诲。”刘阳明心花怒放,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谄媚之色尽现。

“还有一事,”李远沛招手将他叫至身边,低声道,“方才车队中有一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本将感觉甚为眼熟,你派人……不,你亲自去盯着,此人到过哪里,见过什么人,都一一回报。”

刘阳明想了想,忍不住奇道:“将军既然觉得那人可疑,为何不当场将其拿下?”

李远沛叹了口气,沉声道:“京城不比边关,皇亲国戚、功勋显贵多如牛毛,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人,备不住就有着庞大的背景,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便会惹出大麻烦啊。”

刘阳明弓着身子,陪笑道:“将军贵为国舅,还有何麻烦可怕?”

李远沛摇头道:“糊涂,如今正用人之际,更不可随意得罪人啊。”

“卑职记住了。”刘阳明再施一礼,转身进了值房。

过得片刻,他再出来时已换上了一身便装,远远跟在车队后面进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