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前秦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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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取字子恒 迎亲之日

进入书房,郗超合上门,向前走了两步站定,静静的等着桓温发问,郗超是桓温的参军,也是他的智囊,但他绝不是一个多话的人。

桓温本来背对着郗超,突然,他转过身,问道:“嘉宾可知我为何在此时将你请到此处?”

郗超道:“明公欲举大事,以建威名。”

郗超可谓是语出惊人,欲举大事?是何等大事?是对外还是对内?亦或是两皆有之!

桓温刚闻此言的时候,脸色大变,但渐渐的,嘴角已有了笑意。

桓温道:“嘉宾可谓知我之心矣。不错,我正是想出兵伐燕,只是如今尚未定计,欲与嘉宾商议商议。”

郗超道:“如今三方鼎峙,燕虽失慕容恪,然国中尚未大乱,恐未易伐,不如更忍三年,待燕乱取之,岂不善耶!”

郗超虽然知道桓温已不愿再等,但他还是将心中之言说了出来,现在眼中大臣虽然失和,但若是桓温大举北伐,到了危机关头,燕之君臣未必不会摒弃前嫌,齐心抗敌,到那时,胜负之数,便成了未知了。

桓温道:“嘉宾有所不知,如今我已五十有七,再等三年,天下之事,与我便没什么相关了。且燕将除慕容恪外,其余不足为惧,慕容恪已死一年有余,再不趁机取之,恐后患无穷。

且秦王苻坚,数有进取之志,如今国乱平息,不日便有大举,若秦有山东,则江左危矣!”

郗超闻言,已知桓温起兵之心难以更改,便不再劝说,只道:“明公既已定计,超唯听命而已。”

桓温道:“此前洛阳得而复失,且燕人有重兵据守,我欲从兖州伐燕,嘉宾以为如何?”

兖州,现在已大半在燕人的手里,而郗超的父亲郗愔现在正好是徐、兖二州刺史,若是从兖州伐燕,郗愔必然也会卷入其中,而且还会知道他效力于桓温的事,对此,郗超自然是不愿意的。

郗超道:“从兖州伐燕,恐难通漕运。”

桓温道:“这个我自有办法,嘉宾就无须多虑了。”

郗超闻言,不禁暗暗叹息,桓温虽然才力不输于人,但唯独这过于自傲,是他致命的缺点。

郗超问道:“明公欲自领军伐燕,还是要与诸镇守军同伐?”

桓温道:“自然是数道并进,我已想好了,这主要的三镇,便是尊父所辖的徐、兖二州之兵、桓冲的江州兵,还有袁真手下的豫州兵。”

郗超闻言,心想自己所料果然不差,桓温真的要让郗愔参与此事,那自己以后还如何敢去见父亲之面。

不过郗超并没有在桓温面前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只是在心中暗暗想着要怎样才能让郗愔退出这次北伐。

郗超道:“如此,伐燕之兵,应是够了,若能一路所向披靡,明公恢复中原,则天下亦入掌中了。”

桓温闻言大笑,他所想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他北伐的最终目的,便是让自己的威望达到顶点,达到如曹操、司马懿那样的顶点。

这一夜过后,桓温便开始准备着调运粮草,整军出发,他的部属亲兵都在慢慢的朝姑孰城靠拢。

时间飞逝,不经意间已然一月过去,长安城中,王猛府上,开始张灯结彩,迎接即将到来的婚礼。

府里的每一个人都被这喜庆的气氛所感染,脸上洋溢着笑容,而最高兴的,当数王永了。

自那日灯会之后,他便日盼夜盼,盼着苻青鸾穿着嫁衣,来到他的府中,成为他的妻子。

以前,一个月的时间,他看几本书便轻轻松松的过去了,可是现在,这一个月,简直比一年的时间还长,等待,着实让他感到十分的痛苦。

不过受这一点苦完全是值得的,因为苦尽必定甘来。

今天他一起床,就被张玉给赶到了书房,让他学习结婚的礼仪,还有为夫之道。

这些东西,其实王永早就已经清楚,而且现在也根本看不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苻青鸾穿着一身红色的嫁衣,牵着他的手,进入王府大门的影像,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看。

不过他也不敢违背张玉的话,只得呆在书房里,拿着画笔,在画卷上凭着记忆,描绘苻青鸾的模样。

突然,书房的门开了,王永听到响动,连忙将画卷收起,藏在了一旁,然后拿起张玉交给他的书,装作认真的看了起来。

只听进来那人带着些笑意说道:“大哥,别装了,是我。”

王永闻言,抬起头来,见门口站着的正是王皮,这才放心的放下手里的书,将放在腿上的画卷拿了上来,慢慢展开。

由于刚才还没画完,墨迹未干,加上收的匆忙,画卷上有些地方的墨迹被糊开了,使得这副画就此毁了。

王永不禁有些心疼,抱怨道:“二弟,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害得我的画……唉!”

王永说到一半,想着要不是自己心虚,又怎会变成这样,要是强怪王皮,实在也是不对,只得哀叹一声。

王皮笑道:“大哥,你可不能怪我,是父亲让我叫你,不然我可不会来打扰你。”

王永起身走到王皮身边,问道:“父亲找我?二弟可知是为了什么事吗?”

王皮摆摆手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看父亲那样子,似乎是极为重要的事。”

王永道:“那咱们快去吧,别让父亲等急了。”

王皮道:“大哥随我来吧。”

说着,两人便一齐出了书房,王皮在前,王永在后,穿过走廊,来到内堂。

内堂住的可是王进、王李氏和韦氏三人,平时除了请安,王永他们是很少到这里来的。

今日王猛将王永叫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王永心中虽然满是疑惑,但是却也只能藏在心底,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便会知道其中原委。

王永又随着王皮向内走了几步,只见王猛此时正和王进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王皮走到王猛身边,行礼道:“父亲,大哥来了。”

王猛转过头来对王永道:“永儿来了,来,过来。”

王永上前两步,向王进和王猛行礼道:“孩儿见过祖父、父亲。”

王猛道:“再有两日,便是我儿大婚之日,我儿也算是长成大人了,今日将你叫来,便是要给你取个字号,以便他人称呼。”

王永闻言,拱手道:“孩儿请父亲赐字。”

王猛道:“我和你祖父方才商议了一番,以为子恒二字尚可,不知永儿意下如何?”

王永闻言,暗暗的在心里念了几遍,王子恒,听起来倒是不错,且恒字也有永的意思,永恒一词的寓意也是极好的了。

王永道:“谢父亲赐字,孩儿以后便叫王子恒了。”

王进见状,笑道:“子恒,听闻你最近被你母亲关在房里,甚是憋闷,是不是急着想把新娘子取回家啊?”

王进突如其来的调笑,着实让王永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连忙回道:“回祖父,母亲让孙儿学成婚之礼,孙儿不敢怠慢。”

王进笑道:“果真如此吗?”

王永道:“孙儿不敢欺骗祖父。”

王进道:“好,那就好,趁着我现在身子骨还行,你这个长孙可得加把劲,争取让我抱上个重孙,哈哈……”

王进突然将话题引到了生子上,王永竟有些不知所措,对于结婚生子,他毕竟还是头一遭,不敢放出大话。

王永道:“这……这……孙儿自当尽力而为。”

王进道:“什么尽力而为,是一定要做到。”

王永道:“是,孙儿一定不负祖父期望。”

王进道:“这样才对嘛,哈哈……”

王猛这时开口道:“你们两个都下去吧,我和你们祖父有话要说。”

王皮和王永一齐行礼道:“孩儿告退。”

王皮在路上问王永道:“大哥,你说父亲和祖父在说些什么呢?”

王永道:“这我哪里知道。”

王皮道:“看来这些天大哥呆在屋里,对外面的事是一点也不清楚啊。”

王永道:“外面的事?发生什么事了?”

王皮道:“前些天我无意间听到师伯对父亲说,江左的桓温正在大集兵马,似乎又要准备北伐,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北伐的对象是咱们大秦,还是东边的燕国。”

王永闻言,顿时大惊,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二弟此言当真?”

王皮道:“这是我亲耳听见,还能有错?”

王永道:“那父亲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呢?”

王皮道:“父亲这一生经历的大事不计其数,何曾在咱们面前露出过忧色?”

王永道:“这倒也是。不过这些事有陛下和父亲在,咱们担心这些干嘛?”

王皮突然正色道:“大哥此言差矣,若是桓温真的带兵犯境,那可正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要是把握住,从此跻身朝堂,也并非不能。”

王永见状,心想王皮这些年来读书不是特别上心,倒是对练武从来未曾有半点松懈,看来他是有志从军,就是不知道父亲会不会同意。

王永道:“若二弟真想借此建立功勋,我看不妨去求助父亲,让他在军中给你留个一官半职。亦或是去求二娘,在骁骑队里留个位置给你,到时真有战事,你也有机会上战场。”

可是王皮却摇摇头道:“我看大哥说的暂时是行不通的,首先不说父亲一向不愿我等踏足官场,就是娘亲,虽然让我学武,但也一直阻止我上战场。到时若是真有战事,还得自谋出路才行。”

王永也点点头,他知道王皮说的确实是事实,静姝是绝不可能让王皮去冒险的。

王永道:“看来二弟已经有了想法了?”

王皮道:“暂时有些想法,但还不知行不行得通。”

人各有志,王永自然不会强求王皮和自己一样,都专研文学,在这乱世之中,也许从武更是一条捷径。

不一会儿,王永再一次回到书房,看起了张玉交给他的书,而王皮则悄悄的溜出了府门,不知道要去找谁。

两日后,一大队迎亲队伍走在长安大街上,王永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锦绣红袍,走在队伍最前。

其身后跟着两排敲锣打鼓的随从,此时正演奏着喜庆的音乐,引得大街两旁的人家都打开窗门,伸出头朝外看来。

渐渐的,人群之中已有了议论之声。

“这就是王将军府中的大公子吧,长得可真是仪表堂堂,不知是哪家的女子这么有福气,能嫁到王家?”

“听说娶的是西县候之女,还是陛下亲自赐的婚。”

“据说这新娘子坐的轿子,都是陛下命人按照公主之仪打造的,你看,这造型,这装饰,简直是尊贵无比。”

“那是,你也不看看这是谁家娶亲,谁家嫁女!”

……

突然,人群之中一阵骚动,有人大声喊道:“你们快看,新娘子可真美啊……”

原来方才一阵微风吹过,将轿子旁的布帘给吹了起来,轿子里的带着凤冠的苻青鸾顿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透过凤冠前的珠帘,可以隐约的看见苻青鸾那美艳的脸庞,苻青鸾本就容颜姣好,出门前又有人精心为她画了妆容,此时的她,简直让人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可惜美好的瞬间总是十分短暂,微风吹过之后,布帘便再一次堵住了轿子的窗口,苻青鸾的惊世容颜也就此消失在众人眼中。

队伍继续向前走着,终于,在拐过一条街之后,队伍来到了王府门前。

王永下马,身后的随从立马分开,让出一条道路,但是在这个过程之中,音乐一直没有停下。

王永走到轿子面前,对轿子旁的侍女道:“烦请姑娘下轿。”

那侍女小声对轿子里说道:“小姐,到地方了。”

苻青鸾道:“掀帘。”

那侍女闻言,慢慢将轿门前的布帘掀起,只见苻青鸾静若处子般坐在轿中,透过珠帘,见到苻青鸾的那一刻,王永的心都加快了跳动。

王永优雅的伸出右手,静静的站在轿边,等着苻青鸾搭上他的手,从轿中走出了。

突然,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触感在王永的手背出现,王永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然后,苻青鸾的手稍稍向下用力,借着王永的手臂力量,站起身来,慢慢走出轿门。

苻青鸾出轿的那一刻,透过珠帘,只一瞥,便见大门左右两旁站满了宾客,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似乎正为他们的婚礼而高兴。

不过她很快便收回了眼光,悄悄的看了一下站在自己身旁的王永,他是这么的英俊,这么的文雅,这一刻,她只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