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除了肃穆就是平静的顾华北终于皱起了眉头。
除了北门一带，我还看见日军丧心病狂地，朝着城内不断地扔毒气弹，他们用他们的机器，将一个个的毒气弹抛向城内，有绿色气体不断在顾华北的四周弥漫扩散。
“把枪给我！”顾华北可能是真的按捺不住，扛起狙击手就朝着日寇逼去。
穿过层层迷雾，我看见不少正准备投弹的日军倒在了顾华北的枪下，然后一时之间，北门的投弹攻势渐渐缓了下来。
眼前突然一白，我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顾华北！”
接着，就是钦州十里修罗场的场景，颜绯瞳抱着浑身是血的顾华北，泣不成声，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顾华北浑身是血，看向他时目光柔和。
我看懂了她的眼神，她是想说，“好好活下去，把如果能把日寇的恶行告之后人，便是最好，一定要告诉他们，钦州是怎么没得，我是怎么死的。”
可是她说不出口，她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钦州北门前喋血，史书上记载的顾家女子隐秘而辉煌的一生就这样落幕。
“她死了，她希望你好好活下去。把日寇的恶行告诉后世的人。”我想把顾华北来不及说的话都告诉他，可是我怎么都无法告诉他，这种感觉，着实无奈。
我听见颜绯瞳仰天长啸，有日寇逐渐围了过来。
颜绯瞳再抬头时，一双碧色双眸此刻已经变得血红。
这样子的他很危险。
“颜绯瞳！”我大叫着想要阻止他，但是却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睁眼睛，眼前夕阳灿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留下了橙黄色的光晕。
是一派的寂静。
再次抬头，有人抱住了我，是芈铮。
“你说的，是谁的名字？”
他把我抱着，轻声在我耳边询问了一句。
我喊的，是颜绯瞳。
我再次想起在景泰山的山道上，他为了我，释放了自身的刀兵戾气。
“你告诉我，我……你这样帮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很像顾华北？”
梦里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梦里的顾华北的的确确和我有着一样的容貌。
记得第一次从刘全斌家中出来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芈铮，他叫的名字就是华北，顾华北。
“你是怎么知道的？”
芈铮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看来是真的。”他的反应印证了我的猜测，是真的，我长得像华北，是真的。
一百年前，钦州战场上，为了给顾华北报仇，寻找顾华北，颜绯瞳变成了魅，而在一百年后，为了一个和顾华北极像的我，他放弃了自己作为魅的生命，用一般的修为来救我，释放了自身的煞气。
“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芈铮好像是急了，抓住我的肩膀，当即就问了句。
“我看到了。”我断断续续的开口，其实我也不能判断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当年的钦州战场。”
在景泰山这段时间，只要是睡觉，必然会做梦，而梦见的恰恰都是钦州十里修罗场。
“当年的……钦州！”
他脸上掠过惊讶色彩，不知为何，我觉得钦州是大家的禁忌地带。
钦州，顾华北，这两个名字讳莫如深。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是为了我长得像顾华北，所以才帮我？”
我觉得有些心痛，一想到是因为顾华北心里就觉得很是疼痛，不知为何。
“你不是像顾华北，你就是华北！”他按住我的肩头，一字一顿，说的很是笃定。
“我是？我怎么会是她？”我摇摇头表示不相信，她是大帅府的千金，战死后自然是流落地府阴间，要是芈铮想找她自然应该去地府，怎么会来人间找一个活生生的我？
“我不是她，芈铮，我不是什么顾华北，我是裴霜弋，你看清楚。”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反驳道。
“何况，她若是死了，在阴间你会见不到她？”
我自认为逻辑很好，凡事都是有逻辑的，自然凡事都可以用逻辑来解释。
就比如他执着于我是顾华北这件事。
“她不在阴间。”芈铮的目光一沉，好像是很悲痛一般，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平淡。
不在阴间？一个游魂，能去哪里？
我不明白，但我很清楚的一点是，我绝对不是顾华北。
虽然我们长得像。
“倒是颜绯瞳，他还能回来吗？”他就那么释放了自身的刀兵戾气，还有可以回来的机会吗？
这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很希望他可以回来？”他看着我，神色复杂，我看不懂。
“对，我希望他可以回来。”一百年前为了顾华北，他已经够可怜了，但是一百年后为了我，实在是不应该。
“他不会回来。”芈铮注视着我，说的坚决，根本就不会给我欺骗自己的机会。
他不会回来，那场梦不再是断断续续的，而是一个完整的片段，算得上概述了当年的事，讲述了当年的钦州战场。
“原来历史上的那个女孩子是那样去世的。”谈不上轰轰烈烈，但是在她从芥子毒气弹中起身冲向日寇抵死不投降的行为，也委实算得上一项壮举。
我调查了一下当年钦州之战，关于近代史的资料，称得上卷帙浩繁四个字。
在浩繁卷帙中，我查到的钦州之战不过是一些。
钦州之战发生在民国十年，当时钦州还是大帅顾霖的属地。
顾霖不知道为什么得罪了日本人和西方列强，被日军围攻，不敌，全军覆没。
还有记载说是他小女儿顾小女不肯投降，随着父亲出兵战死在了钦州城外，关于顾小女的生年无从考察，但是死去的那年却有记载。
据后人推断，顾小女死的时候，应该没有超过十八岁。
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女孩子就有殉国的如此壮举，难怪颜绯瞳会对她死心塌地，哪怕是变成魅，哪怕是魂飞魄散也要救下和她相似的我。
但是……我合上书看向窗外，为什么我会和这位顾小女如此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