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花错再次怔住。
但细想来，他也曾在夜宴上，对水域女子那宜为人妻道侣的特质耳闻目睹，这个结果当然也有着它的合理性。
看来修士世界里，****炼心，也确实重要一环，就连境界修习到了巅峰的他们，也不得不身不由己的陷了进去。
花错沉吟着，试探性的道：“刚才你提到光与影，难道竟与这两人有关？”
老人点点头，道：依我看来，“小兄弟也是个博闻强识之人，对很多东西也颇有见地。真是难能可贵。”
花错没有说话，但他的脸上已有了淡淡的笑意。
这当然中听的话，中听的话，谁都会喜欢听。花错当然也不能免俗。
老人接着道：“这最亮的光，当然来自最最炽热的火，但这最暗的阴影，你不妨猜猜，会源自哪里？”
花错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小子，笑了。
“这个问题确是个难题，小子也是云里雾里，但既然你提到了那个故事，提到了水域圣女，所以我大胆妄言，这最暗的阴影，必是源自水系灵力。”
小紫看不惯他自信猖獗的样子，就冷冷的道：“没成想，你花错君，居然也会投机取巧，做下些类似于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结论。”
花错将手中的火酒一饮而尽，悠然道：“投机取巧？非也非也。这叫直觉，叫潜意识经验判断，世界虽大，但其中的事物总是关联着的，此一与彼一，它们的牵系，千丝万缕，但凡有一丝几许的所谓巧合或者瓜葛，都可能是植根于这些牵系之中的。”
小紫撅着嘴，似乎还想争辩下去。
老人已在瞪她，道：“他说得对，说得对极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很多东西，本就是必然，或者说，是冥冥中的某种安排。”
他一开口，小紫就安分了，但嘴里还是在低声嚷嚷道：“可我偏就相信，世上确有很多巧合。投机取巧还这么理直气壮！”
老人又道：“水利万物而不争，所以说，水领本就是万物化生最最基本的要素，水域看上去靛蓝澄澈，但终究黑暗渊深，会衍生一切的可能性，光明，隐晦，暧昧，甚至黑暗。”
水灵本就是最没有身段，又能满足千灵万物一切的身段要求的特殊存在。
花错当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那枚关于光与影的终极果实，就恰好落入你的先祖，火域最后一位明王，与这位水域圣女的手中，而他们的灵体，他们修炼的灵力体系，与这果实偏生又天造地合，所以能最大限度的激发了它的效用，为大陆带来了五百载，暴风骤雨一般的，又急又猛的暮夜光辉。”
老人点头应是。
花错又道：“这光与影的特殊灵质天赋，具有血脉遗传性，还绵延到了他们的后人身上，这样的果实，要夺取的话，当然也就走婚嫁一途了。”
老人道：“所以，现在你都已经明白了吧，七玄冒着天下之大不韪，金屋藏娇，就是这个原因。”
花错静静的凝视着他，淡淡的道：“故此，七玄就是仙盟中人。”
老人道：“他当然是。像他那样的家族，本就是无孔不入，无利不往的。仙盟这样的大势力，他们当然积极渗透。不过，事物之间的作用都是双向的。他们渗透仙盟的同时，当然也意味着仙盟在渗透火域大族，这或许便是当年叛乱的缘起。”
说到这里，老人脸上那一道道的皱纹，又在一下下的抖动，似乎在诉说着生命的多艰，命运的多桀，家族的多难。
感悟是那么私人的一件事情，没有人可以感同身受。
老人在无由伤春悲秋，陷入了深深的郁思之中。
但花错的头脑却是很清醒的，他目光闪烁着，一字一顿的问老人，道：“俗话说得好，无独有偶。对果实的重夺，数百年来，当然绝不止这一例。”
老人从郁思里挣身出来，道：“当然绝不止？”
花错的眼前，已有很多个特殊的镜头，在浮光掠影一般，不断重回心脑。
应无物的酷冷诡奇。
焰煠的神秘妩媚。
暗影的隐匿无形。
以及，自己手上那柄灵隐弓的殊途同归秘能。
都会是因为这个缘故嘛？
花错注视着老人，道：“你既说这几百年来，仙盟夺回果实，这事就绝不可能只是十几年前的事情。”
老人道：“你猜想的没错，这些年来，他们确实在暗中作祟，不断巧立名目，不动声色的进行各种各样的血脉婚配，将绝大部分暮夜底蕴纳为己有。与此同时，也向大陆各域高层渗透，妄图建立一个席卷整个大陆的帝国版图。”
花错再次沉默了下去。
风之陌与水域都已有了域祥，种种痕迹表明，确实有人在觊觎各域，在各处大肆作祟。
老人道：“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了，我想拜托你，帮我找回大光明圣术的衣钵，阻止他们渗透大陆各域的阴谋。我只知道仙盟中，确实也有一位具备那种血脉的人，这人，正是之前与你起了冲突的那位。”
说到这里，花错已经知道，他说的恐怕正是暗影。
花错道：“之前的冲突，你都看到了？”
老人道：“当然，我们爷孙改头换面，潜入这醉仙楼仙隐伏，获取各种讯息，就因为它是仙盟的一个莫大的根据地。仙盟古玄，深邃如海，这事既关系到我火域王族的巅峰传承大光明圣术，又关系到整个修行界的和谐稳定，也唯有你鹰眼传人，才有能力带头承担起这个重任。”
花错淡淡的道：“你是明王后人，他种的因，你作为他的后人，自然要尝那样的果。而我，或许会有这个能力，但毕竟不像你，没有非承担不可的责任与义务。”
他本就是个自由惯了的洒脱之人。
若非如此，这么些年，当然也会不形成了这样灿烂阳光的性格。
老人凝视着他，摇了摇头，一字字的道：“不，不但我有，你同样也有。”
花错道：“哦？”
老人道：“因为你我本出同源，你也是明王血脉，祖上种下的因，你也得尝这果，而且是，非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