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隐约的嗅到了那股极其可怖的危机感以后,血屠就立刻在计划着如何迅速离开这个虎狼之地,是非之地。
危险之地,自然不可久留,况且关乎自身性命。
所以,当其他女子在秘密策划群殴事宜的时候,她便很诡异的找了个借口,远远的离开了这次的斗殴现场。
离开现场,离开这支队伍。
自然也意味着,离开诡谷山主一系的势力。
一年来的努力,已经付诸东流。
但她别无选择。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身体才是革命的根本,只要生命还在,其他什么的就都还会有希望。
像她这样的人,一旦下了大决心要去做某一件事,当步子迈开,没抵达目的地之前,当然是绝不会轻易停下来的。
血屠此时正在青山碧水之间诡秘潜行。
即便淡出了杀手生涯一年有余,但她的身手还是很快,很敏捷。
她每天至少要花上三两个时辰来让自己保持着之前做杀手时的那一种修炼状态。
这也是她的直觉和敏感性一直不曾在年岁里钝化的原因之一。
天色渐淡渐暗。
此时已是黄昏向晚时刻。
才大半日的时间,她就已经远远的离开了那个让她心悸不已的队伍。
此时前方忽然出现了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蜿蜒曲折,蛇一般横亘在眼前。
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深山密林,处处危机四伏,仿佛每一个大山头都盘踞着一定的凶悍猛兽。
但血屠还是深深的吁了一口气。
因为她知道,只要进了这片深沉的山脉,自己就彻底安全了。
便如同惊鸟入林,再无迹可寻。
她的心情已经放松了很多,步伐也逐渐开始轻快,但绝不曾有丝毫的松懈。
她不但是个亡命之徒,更擅长亡命逃遁。
在彻底脱离困境之前,她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可是,就在她身形一晃,就要没入山林之际。
她忽然目露骇色。
与此同时,她身体的动作也在瞬间凝滞,强行止停了下来。
她全身的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肉都已经绷紧。
一个女子,刚好挡在她的去路之上。
但不可思议的是,以血屠的修为,居然完全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前一刹那间,前方本还是青山绿水,后一刹那间,就很诡异的冒出了这个女子,挡住她的步伐。
仿佛她本就是站在那里的。
而且眼前女子她居然认得。
竟然正是之前二公子率众追捕的那位妖女。
血屠警惕的看着她,道:“是你?”
焰煠点了点头,嫣然一笑道:“当然是我。”
血屠的手已经到了腰间佩刀的位置,并且已经紧紧的握紧了佩刀。
她沉声道:“让开。”
焰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淡淡的问道:“为什么?”
血屠森然道:“因为,此时此刻,我还不想杀你。”
焰煠还是淡淡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很想抓住我,甚至杀了我?”
血屠脸上的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血屠没再回答她的问题,但她腰间的佩刀已经呛啷出鞘。
她用那青芒流转的刀尖一指焰煠,喝道:“别废话,你究竟是让还是不让?”
澄澈的眼眸中蕴满了戏虐之意,她一字一顿的道:“让又如何,不让又如何?”
血屠一脸的横肉已在抖动,她狞笑着道:“现在让与不让,都没有区别的。”
焰煠道:“哦?”
血屠突然很诡异的觉得,平日里极有耐心的自己,再这样的挑衅之下,已变得极其不耐烦。
她手中的佩刀已在很诡异的挥动。
一片片雪亮的刀花顿时在焰煠的面前灿烂成一道绚烂的风景。
影影重重,虚实交加,
美丽而致命。
诡奇怪异,无声无息,已一个异乎常理的角度,对着焰煠身上的六六三十六处要害罩了下来。
当血屠手中的刀花挽起,并且朝着眼前女子罩过去,她的身形已同时掠起,要径直投入林间。
花开遍野。
她对自己这一招,充满了信心。
她的招式本就是杀人的刀法。
非但狠辣,迅捷,更是效率。
简直比鹰隼还猛,比蛇信还毒。
这样美丽的刀花,通常给人带来的就只有一个结果:死亡。
这本就是血屠的必杀技之一,至少已有不下于十数位成名修士死于这一招的突袭之下。
刀光一闪,便已顿住。
血屠甚至连看都没看,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出对方脑浆四溅的情形。
但很快,她的身形忽又一滞,再次停了下来。
她眼中不可思议的神色更甚。
因为居然再次看到了那道横亘在自己的去路之上的身形。
如弱柳扶风,盈盈而立。
她脸上的神色跟之前还是一模一样。
似笑非笑,但总带着几分让血屠莫名心悸的轻蔑之意。
正如她出现时一样诡异,血屠同样没能看到她任何躲闪的形迹。
血屠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她身形一守,还噔噔噔的倒退了好几步,这才终于稳住了脚步。
焰煠突然叹息:“哎哎哎!”
血屠凝视着她,忍不住吃惊的问道:“你叹什么气?”
焰煠眉眼都不曾挑动一下,她自顾自的在她面前踱步,同时一手扶额,作思考状。
口中淡淡的道:“我在叹息,我都还没想好要不要杀你,你倒急着要惹怒我了。”
血屠的瞳孔突然急剧抽搐。
因为她忽然又味到了之前那股浓烈的危险气息。
血屠不由得颤声道:“是你?”
这句话她已经说了第二遍。
但这一次的语气和意思,却已经和之前完全二致。
焰煠却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她还是点了点头,嫣然一笑道:“当然是我。”
她的回答也和之前一样,但这一次表达的意思,当然也和之前不一样。
血屠原本很稳的双手再次发抖起来,她已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恐之情。
她颤声道:“不可能。”
焰煠静静的看着她,道:“你指的是什么不可能?”
血屠道:“你之前用的,当然就是传说中的附灵之术。”
焰煠道:“是的,完全正确。”
血屠的声音还是在发抖:
“可我离开的时候,明明看得一清二楚,你已在谋划如何出掉那几个女子,就算你的附灵之术再高明,这个时刻,你本应该还在营地处理她们才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追上我?”
她当然感觉奇怪。
黄昏向晚的时候,本就是那突队伍发生事故,找到那些女子尸身的时候。
此时焰煠自然应该正在附灵在小微的身上,周旋在营地之上才是。
可此时此地,她却很匪夷所思的追上了她。
焰煠还是在笑:“你对附灵之术知道多少?”
血屠突然咬牙切齿的道:“非但不少,而且绝不比一些初级附灵师低。”
焰煠忍不住奇怪的道:“哦?”
血屠的心中突然充满了怨恨之意,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恐惧。
“赋予我生命,并且在我极其幼年便抛弃我的那个男子,本就是一位杰出的附灵师。”
人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但可恨之人未尝不有可怜之处呢。
焰煠看着她,心里忽然很奇怪的起了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