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我做出什么反应,苍言就又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啦……我知道你心里没有我的位置。”
他说得那么自然,我心里反而更加难过,鼻子一酸,眼泪就真的漫了上来。
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走廊上不断地有黑衣人匆匆跑过,用对讲机说着含义不明的暗语。
所有人都对我和苍言视而不见,好像我们俩突然变成了透明人。
这跟我想象中的精神控制好像不太一样,但目前这种效果似乎更加高明,也更加难以让人察觉。
我想,我已经知道苍言为什么可以毫发无伤地混进来了。凭这份能力,再混进来十次恐怕都不成问题。
只是我想不通,他拥有这么厉害的异能,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去念医学院、当麻醉师?
难道就只是为了子承父业、满足家里人的期待么?
那他的父母,是否也有异能呢?
我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才猛然意识到,刚才那些黑衣人全都跑向同一个方向,那是不是意味着……
弥渊被发现了!
我猛地顿住脚步,懊恼地说:“不对,弥渊可能有危险!苍言,我们得回去救他!”
该死,我怎么没有早点想到这一层呢!
苍言沉默一瞬,说:“他可是鬼差,对付几个凡人应该用不着我帮忙,而且有他帮忙分散注意力,我们更容易逃掉……我精神力有限,支撑不了太久,沐棉,别浪费时间了。”
“可是……”
“相信我。”
苍言的话仿佛带有某种魔力,我焦灼的心情竟然瞬间安定下来,乖乖地跟着他走出了大楼。
外面有个穿研究服的人等在那里,我起初以为是苍言的同伴,专门等着接应我们的,走过去才发现对方竟然就是那个自称我父亲的沐博士。
我忍不住大皱眉头。
“这是什么情况?”我问。
别告诉我这个沐博士是卧底,我可不接受。
苍言笑着解释:“他被我控制了。最后一道大门需要虹膜扫描才能打开,没有他我们出不去。”
“哦,那好吧。”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暗暗想着这个秘密基地的守卫如此森严,监视器也肯定到处都是,回头儿只要他们随便查一下,就能发现是沐博士放我们走的。
……那样再好不过了。
最好干脆杀了他,谁让他当年害死我妈!
这个念头跳出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我的记忆力根本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具体讯息,却为何如此确信是他害死了我妈妈呢?
苍言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我的手,轻声道:“你刚刚经历过搜魂术,现在正是魂魄最不稳定的时候,还是不要回忆过去比较好……等状态平稳了,我再慢慢帮你回忆。”
“……你有办法帮我?”我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苍言点头:“只要你愿意,只要是你曾经经历过的事情,我都能帮你想起来。”
我当然愿意!
过去的那些谜团,不知道给我带来了多少困扰,我简直做梦都想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尤其……是关于弥渊和孩子的那些事情。我真的不相信,五年前的我会狠心杀死他们,而且还是用灭魂刀那种阴邪的东西,害得他们几乎魂飞魄散彻底消失。
我忍不住回头遥望实验室大楼,弥渊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现在是否彻底恢复了。如果没有的话,他能全身而退吗?
思索间,沐博士已经打开了最后一道大门,逃生之路就在眼前。
“要不我们还是等等弥渊吧。”我说。
苍言颇有些为难地看向大门外,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竟然凭空出现一条裂隙,并且从中走出一道灰色的人影。那人看着我,面无表情地说:“不行,我的传送门最多只能传送三个人。”
“他是谁?”我看向苍言。
苍言解释道:“他是我的兄弟,灰影。具体的等回去我再慢慢跟你解释,现在时间有限,赶快进传送门吧。”
“传、传送门?!”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世界上有鬼和法术这种超自然存在,但还是觉得传送门这玩意听起来……貌似有点儿太魔幻了吧?
苍言和这个所谓的灰影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
他们,到底是人类还是妖精鬼怪?
我开始觉得,我或许根本就不了解苍言,也不了解真正的世界。
灰影淡淡地瞥了我一眼,一副“你爱信不信”的表情,随手划破空间,径直走进了所谓的传送门里。
我仍然迟疑着不敢迈进去,而这时身后传来了弥渊的声音……
“沐棉!别走……”
我惊喜地转头,后背上却被苍言重重地推了一下,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向前踉跄,跨入了传送门之中!
难言的扭曲感让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说不出地痛苦,目之所及的范围尽是虚无,强烈的恐慌感瞬间笼罩心头。
糟糕,被算计了!
这是我心中唯一的念头。
然而下一秒,苍言就出现在我身边,微笑着安抚道:“别怕,马上就能出去了。”
他又试图牵我的手,但这一次我躲开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让我跟弥渊见面?”我冷冷地问。
苍言叹了口气,说:“我们的身份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等你到了总部,我再慢慢跟你解释,保证不会对你有任何隐瞒。至于为什么不让你跟弥渊接触……”他苦笑了一下,“我可以说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吗?我知道这么说肯定会让你讨厌我,但是刚才那一刻,我真的没有考虑太多,只想把你带走,带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也许这样我就能有机会……”
我满心失望地说:“苍言,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君子,可你刚才那一推,真让我失望。
苍言难过地垂下头,低声说:“对不起,我承认我刚才很自私,你如果因此讨厌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还是想请你先跟我出去,有什么问题都等出去以后再解决。这个空间裂隙并不稳定,我们在这里逗留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可能发生未知的危险。”
“我要回去找弥渊。”我打算原路返回,却发现背后一片虚无,先前的那道缝隙早就不见了。
“……沐棉,对不起。”
苍言一记手刀敲在我后颈上,我顿时两眼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置身于陌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面积不大,内部装饰也堪称简朴,从窗户看出去的景色更是让我想要吐血……窗外竟然是一大片连绵不尽的森林!
放眼望去,绿油油一大片!
如果我是来旅游的,说不定我会惊叹这里的景色,可我是被“拐”到这儿的!这种深山老林,连条路都看不见,让我怎么往外跑?!
这就是苍言宣称的所谓总部?!
那他所在的组织肯定不是什么正经的组织!
我怀着满腔的愤怒打算去找他理论,他却自己送上门了……我严重怀疑房间里有监视器,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我刚醒他就进来了?
我的敌意几乎写在脸上,苍言当然看得出来,他叹了口气,说:“沐棉,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满,但我希望你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如果你在了解一切之后,仍然觉得我的行为毫无道理可言,那我立刻送你离开。反之的话,我很希望你能加入我们的组织,跟我们一起守护这个国度。”
“哼,你不用浪费口舌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加入你们的!”此刻的我,对他以及他口中的所谓组织充满了成见。
苍言无视掉我的态度,自顾自地说:“我和灰影都是组织的一员,我们自称守护者,是因为我们以及我们的先辈,数千年来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整个龙朔文明。”
我冷哼:“守护者?呵,我可从来没听过。”
苍言也不生气,依然好声好气地解释:“你没听过是很正常的,普通世人基本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但我们一直都在默默地守护着这片土地,自龙朔文明诞生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五千多年了。”
我打断他:“你的意思是,你已经活了五千多年了?开什么玩笑!”
“不不不,我们当然不可能有那么长的寿命,我说的是我们这个组织。守护者,已经一代又一代地守护这片土地足足五千年了。”苍言说。
“证据呢?空口无凭,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
“没有证据,守护者行事向来低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不会让普通世人知晓我们的存在。不过想一想,跟龙朔文明同时期的其他文明为什么全都消失了,为什么之后龙朔文明一直流传至今,难道只因为运气吗?历史上,龙朔文明遭受过多少次重创,想必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力量守护,光凭幸运的话,你觉得龙朔文明有可能一直传承,甚至还越来越繁盛吗?”
“……请你别打断我,我告诉你这些,是有原因的。我们现在就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危急关头,只有你才能帮我们渡过难关!”
苍言说得字字恳切,而我却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