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进入虚灵之境的强者,都会因为自身气场或者说气息外泄而导致空间扭曲,形成以自己为中心三尺之内的小宇宙。这个小宇宙是修行强者独有的世界,它包含于世间,却又作为独立个体而存在。
不同的是,这个世界是由修行者本身来操控的。而且,根据每一个修行者不同的修行执念而各有千秋,诸如痴酒驼修的是刀,那么他的虚灵世界就是刀域;陆天豪刚刚踏入虚灵之境,虽然董笙没有见过,但是它的的确确已经出现,是为剑墟;术师与神念师修的是精神力量,神魂分离,更加虚无缥缈,所谓名无而非无,于是他们的空间世界则被称为玄冥;而对于佛门之中,这种世界则被佛家入世修行者称为须弥。
这是董笙三人第一次见到如此玄妙的世界,他看到了刀,看到了名为雁翎的刀忽地震颤了一下。下一刻,董笙脑中骤然一痛,面色瞬间惨白,同样,寒锋与小泰来也面露痛苦之色,身子微颤,显然在苦苦支撑。
莫说是他们,就连同境界的强者,也不敢轻易进入对方三尺之地。董笙从未想过自己会进入痴酒驼的刀域之中,事前不曾防备,此刻已然没有了还手之力。此时,董笙依然清醒,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动作,恐怕立时会被痴酒驼的刀域碾碎识海而死。
很显然,痴酒驼拦住自己想必是感知到了自己身后所背的三把神兵,然而董笙不想交出身后的宝刀更不想死。神念涌动,董笙思绪在脑海中飞速旋转,想要找出最快的办法脱身,可是这几乎是绝无可能,一个坐望上境的修行者想要破掉虚灵上境的刀域,绝对是在痴人说梦。
怎么办,怎么办?
眼看痴酒驼面露微笑步步逼近,董笙右手微颤,却在痴酒驼刀域的威压下动弹不得。
我大仇未报,怎么能在此折戟?绝对不能。
董笙这般想,一面回忆《太玄经》中的记载,一面放空神念,以空而明。缓缓放松,董笙果然觉得身子轻松了许多,至少他的手指能够活动了。待痴酒驼近身,董笙便想着叩下机括,以“忠义”大刀,横空怒斩,只要将他逼退三尺,自己与寒锋三人便能摆脱刀域的控制,以三敌一,纵然不能取胜,但全身而退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这时,一声清啸,起于山野,一道剑意,落于此间。
公孙大娘忽地现身,短剑凌空,化作一道白芒,怒然斩下。
痴酒驼猝不及防,双脚在地上一点,立时撤出三丈之外,连声骂道:“******臭婆娘,又坏我好事!”
一经脱离痴酒驼刀域的重压,董笙双眉一轩,急声喝道:“退!”
话音刚落,董笙已经离身下马,同寒锋、泰来立时向后倒掠而去,因为,公孙大娘的剑意连他们也一并斩在其中。
只听三声嘶鸣,可怜三匹神骏连闪避的机会也没有,就倒在血泊之中。
董笙站定之后,识海震荡,面色有些苍白,喘息望着这两个霹雳榜上有名之人,心中暗骂:“他娘的,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怎么偏偏遇到这么两个变态!”
但听痴酒驼弓着身子,一手按在红葫芦上,厉声道:“公孙大娘,你到底有完没完了?我不跟你打不是怕你,你别惹恼了我,不然老子可不管什么道义,就算你我同是霹雳榜上之人也一并砍了!”
公孙大娘的脸依然罩在白纱之下,看不出真容,只听她温柔的声音说道:“那你就试试?”
“好,”痴酒驼怒然应允,“今天我就跟你打一场!”
话音刚落,忽然见痴酒驼左手在红色葫芦上轻轻一拍,葫芦口上的塞子立时飞了起来,同时一道极为强悍的气势从痴酒驼身上释放出来。但见这驼子右手在葫芦嘴上划过,再看时手上已经握住了一把两尺有余的细刃长刀,就是那烽火榜上排名第十四的名刀雁翎。
“很好!”公孙大娘看到痴酒驼拔刀,极为满意的说道。
“此剑春雪,烽火榜上排名十六,就来领教一下你的鬼神三刀。”
痴酒驼冷笑一声,说道:“哼,老子生平就指着这三刀吃饭,此刀一出,可谓天神泣,恶鬼惊,公孙大娘,你看好了!”
手起,刀落。
天地变。
一声巨响,仿佛天边未散尽的阴云突然裂开了一般,骄阳似火,耀眼的光芒突然刺破了天穹,透了过来。
哪怕是公孙大娘有白纱遮面,一时双目也闪了一闪。同时,对于这挥洒间有开天裂地之威的刀意,公孙大娘擎出了手中春雪剑。
微风起,雪花落。
春雨如雪,簌簌而下。
刀剑相触,恐怖的气息顿时爆裂开来,无边气浪翻滚着涌向四方。寒锋与泰来立足不稳,纷纷向后连退数步方才止住。
然而,等这如大风一样的气浪消散,寒锋与泰来却震惊的发现,董笙不见了。
与董笙不见的还有痴酒驼。
“人呢?”
作为侍童,却丢了自家公子,小泰来不由惊叫起来。
“公子人呢?”
寒锋沉默片刻,平静说道:“应该是被痴酒驼劫走了,他刚才那一刀不过是掩人耳目,自始至终他的目的都是董笙,准确的说是他背后的刀匣。”
这时,公孙大娘望着天边渐渐合拢的云层,若有所思。片刻后,只见她将春雪插回剑鞘,转身向山野走去,就是她出现的地方。
望着她缓缓行进的背影,寒锋蓦地想起一事,对泰来说道:“跟着她,就一定能找到痴酒驼。”
寒锋想的不错,公孙大娘的确是要找痴酒驼,可是他们却不敢跟的太近,同样位列霹雳榜的唯一女刺客,可不是好惹的,从刚才那一剑来看,寒锋与泰来联手也绝不是她的对手。
就这样,公孙大娘与寒锋、泰来一前一后,在山野上疾行。寒锋与泰来几乎用尽了全力在疾奔,而公孙大娘始终都似在慢行,可速度却始终不减。看到这一幕,寒锋明白了为什么她不紧不慢却总能在痴酒驼到达某处之后不久便能到达。
在修行世界,分三种人,男人、女人、还有女变态。
公孙大娘,就是这第三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