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无月无星。
言七七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呼吸也有些微弱。可以看出,她伤得的确不轻。
因为担心打扰到言七七休息,所以其余人都很自觉地没有进房间探望,屋内只有祁玥、燕云离和方长坐在边上。
都说每一个用毒高手都是一位出色的医师,作为五毒教的少门主,燕云离的医术虽说不能被称为是医家大成者,但却也是乘风派中最好的。这次言七七重伤,燕云离就成了最忙活的那个,从地元派回来到现在,他几乎没有怎么休息过。直到刚才他熬完药汤,又对祁玥叮嘱过一番,这才一屁股坐在言七七客房的椅子上,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开始调理内息。
毕竟,明天就是乘风派与地元派的团体赛了,他必须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
方长坐在言七七床边的椅子上,看着祁玥将一碗燕云离亲手熬制的药汤小心地送入言七七口中,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难过。
如果……自己能够再强一点,能够拥有足够的实力,师傅她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拼命了呢……
“徒弟啊……你坐那哭丧着脸干嘛……丑死了……你师傅我还没死呢……”
言七七看着方长那难受的模样,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这才忍不住开口说道,但心里对这小徒弟的疼爱却是越发地深了。
方长闻言,赶紧挤出来一个笑脸,只不过这笑得实在是比哭还难看。
正在这时,凌轩宇轻轻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他默默地看着言七七小口小口地喝下药汤,面色难免有些阴沉。
“大师伯……你怎么来了?”
方长回头看到凌轩宇进门,赶紧起身。由于怕惊扰到言七七,他问话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凌轩宇道:“我来看看你师傅,顺便找五师弟有点事。”
燕云离睁开双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才看向凌轩宇:“找我?发生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身上有没有药效比较强劲的麻药。”凌轩宇开口问道。
燕云离一愣,下意识地在自己腰间摸索了几下,然后才回答道:“成品虽然没有,不过炼药的工具我都带在身上。至于材料,附近的药铺应该也能买到。”
凌轩宇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制作起来麻烦么?”
“麻烦倒是不麻烦,只要有材料的话,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我就能做出来。不过大师兄……你要的是什么类型的麻药?外敷的?内服的?还是……”
凌轩宇沉默片刻,目光却是落在了方长的身上,只听他淡淡地说道:“我需要那种……可以涂抹在银针上的。”
方长原本在旁边好奇地听着,结果突然发现凌轩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双眼睛瞬间瞪大。再到听闻凌轩宇说到银针,他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语气激动地开口道:“大师伯,您是打算……”
“嘘!小声点,你师傅还在睡觉呢。”
凌轩宇抬手示意方长不要激动,然后朝着燕云离看去:“怎么样,能做出来么?”
燕云离深吸了一口气:“问题不大,不过你真的打算让方长上场?”
“不然呢?七七现在不能上场,我们六个人的话虽然不是说一定打不过,但一定会打得很艰难。所以说……”凌轩宇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有些时候,我们也不用非得光明正大地跟对面死磕,如果用点小计谋就能让我们赢得简单点,那岂不是更好么?”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可别忘了,我们几个当初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
燕云离的表情一瞬间同样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仿佛想起了过去曾经发生过的某件事情,此刻竟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大师兄说得有道理啊,我这就去配置麻药。”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
除去听得一脸云里雾里,不知所名的方长以外,无论是负责照料的祁玥,还是身体虚弱的言七七,此刻竟都露出了一丝笑意,似乎是回想起了某件往事。只是言七七的眼中还是有些忧虑,正要开口,凌轩宇便先一步出声道:“七七你放心好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会护好方长的。”
言七七没好气地瞪了凌轩宇一眼,朝着方长唤道:“徒弟,过来让我看看,你那小木人的银针飞射手法练习得怎么样了?”
方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言七七送给他的小木人,按照某种规律旋转按压,看起来他的操作手法已经很娴熟了。只听得一声闷响,小木人的胸口突然弹开,露出里面可供安放银针的内腔。
言七七这才满意地微笑道:“可以了。玥玥,帮我从包裹里取一套银针出来,就在那个红色的小盒子里。”
祁玥起身,到一旁取过包裹打开,里面放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小机关。当然,言七七口中的那个红色小盒子在这些机关中显得非常显眼。
“徒弟,你听好,这小木人里面一共只能安装十枚银针,也就是说你一共有十次机会。至于到时候怎么做,听你几位师伯的。”
言七七说完这些,微微喘了喘,这才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要赶紧认输,不能逞强。”
方长见言七七语气严肃,于是赶紧点头道:“我知道了。”
……
……
此时,距离言七七房间不远,另一个客房中。
一个身着黑色武者服的中年男子弯着腰,态度恭谨地站立在床前。只听他开口说道:“掌门,据可靠消息透露,地元派与那乘风派的团队战提前了,就在明天。不过那言七七身受内伤,如今正在调养,明天的团队战肯定是没法参加了。”
“哦?这乘风派竟然真的能撑到团队战?有点意思。”
被称为掌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青年,只见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即便说话的时候也没有睁开双眼,听语气却是有些轻佻,整个人看起来都给人一种无比慵懒的感觉。
偏偏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一派掌门,若是他人知晓,定会觉得匪夷所思。
只听那被称作掌门的青年舒适地哼哼了几声,这才继续说道:“这一场,乘风派不能胜,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就这样,我困了,你退下吧。”
“弟子知晓了。”
中年男子躬身后退,出了房间,正准备关门离开,却听到青年又低声开口,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要注意分寸。”
不知是因为真的犯困还是纯粹地犯懒,那青年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的时候已经几乎听不见了。这让中年男子有些为难,正欲再问,却已经听到屋内传来了轻微的鼾声,显然对方居然真的已经睡着了。
中年男子面露苦涩,眉头纠结成一团。他掏出乘风派的名单,目光不由得落在了最末尾的那个名字上。
“这……掌门刚才说的,究竟是注意分寸,还是注意方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