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荒漠,飞茅派的门派驻地内。
苏朔躲在房间里,身上只穿了一条大裤衩,此刻正拿着把大蒲扇使劲地扇着,肥硕的身躯上,汗水像是不要钱一般,疯狂地从他的每个毛孔中疯狂涌出,并不断滴下……
哦,汗水本来就不要钱。
对于一个胖子来说,这种炎热到爆炸的环境跟要人老命没什么区别。
在房间的另一边,拂尘远远地坐在角落里,身上同样满是汗水,不过他还没有沦落到要像苏朔那样,把浑身脱个精光的地步。
这会儿,他微微抬起自己的眼皮,看着正在扇风的苏朔,随口抱怨道:“我说死胖子,你能不能别摇扇子了?这扇出来的都是热风啊!”
苏朔无奈地看了拂尘一眼:“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不管怎么说,有风总比没风要好点吧……哦对了,上次安逸那家伙说的事情,你怎么看?”
听到苏朔的话,拂尘的双眼顿时完全睁开,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严肃的神色。
几天前,在安逸的那顶帐篷里,他和苏朔从安逸口中,听到了一个让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大消息。然而那消息虽然听上去让人感觉难以置信,但若是仔细斟酌,却又似是本该如此。
他们二人,也是直到那时候才知道,飞茅派成立的真正缘由。
“怎么看……我能怎么看?我只知道安逸那小子不要命了!”拂尘没好气地说道,“连这种事情都敢往外抖搂,若是被圣上知道了,不说我们,反正安逸的脑袋是掉定了。”
苏朔面露不悦:“叫你一声小拂狗,你还真就不说人话反学狗叫了?这这这……这能叫往外抖搂么?咱们三个啥关系,那都是上过战场交过命的交情!这种事情,就算是烂也要烂在肚子里,知道么!再说了,要不是你逼他,他能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吗!”
拂尘的声音顿时弱了几分,嗫嚅着道:“我这不是单纯地感觉这货有事情瞒着咱俩嘛,再说了当时你不是也支持我去问的吗?”
苏朔一时语塞。
良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总之,现在事情咱们哥仨都有份,如果出了状况,我们也得帮安逸担着。这事儿太大,不能光让他一个人顶压力。”
“说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觉得就凭我们三个的本事,能起到什么作用?感觉跟送菜没什么区别啊!”拂尘叹道。
苏朔深吸了一口气,凑到拂尘边上,附在他的耳朵旁轻声开口:“别忘了,飞茅军……那不是圣上的飞茅军,是安家的飞茅军。”
拂尘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惊呼出声:“卧槽你……”
但他反应很快,在话语完全出口之前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随后他朝着左右看了看,似是想确认帐篷外有没有人在偷听,顺便还狠狠地瞪了苏朔一眼,低声骂道:“你******,这种话你都敢说,铁了心不要命了是吧!”
苏朔咧嘴,无声地笑了笑,大拇指朝外比了比:“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要不是圣上疑神疑鬼,否则以飞茅军的实力,难道就只能用来给大宋看门么?那些个什么神龙军啊,貔貅铁骑啊,传得倒是好听,但是小拂狗你自己说说,咱们飞茅军哪里比他们差了?那些在皇城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军队,跟我们是同种性质么?”
拂尘沉默良久,点头道:“好吧,你说得对,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难不成你还想站到圣上的对立面去不成?”
苏朔朝地上啐了一口:“我管他什么圣上不圣上的,老子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你看看安逸,说白了现在飞茅派他说了算,如果他决定按照圣上的计划行事,那么我就当之前什么都没听到过。可是小拂狗啊,你仔细想想,安逸他在跟我们说那事儿的时候,像是一点儿想法都没有的样子吗?”
拂尘愣住了。
即便他想要找理由去否认,但那天,他和苏朔都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在安逸眼中闪烁着的莫名光芒。
“呵,也对,”拂尘忽然自嘲般地笑了笑,“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的不是他的性格了。果然他还是当年的老样子啊,一点都没变……”
“你们两个不也是么?跟当年一模一样,喜欢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说悄悄话,还故意要让我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直接当面说不行么?非要跟我耍这种小手段,还有没有把我当兄弟看了?”
随着话音落下,安逸撩开帘子,施施然地走进帐篷,脸上带着笑意。
苏朔完全没有半点被戳穿的尴尬,伸着食指醒了醒鼻子:“切,我们就是闲着没事干随便聊聊,又不是故意要说给谁听的,哪知道你这个没素质的整天躲在门口偷听……”
“就是,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矫情了。”拂尘附和道。
安逸呵呵一笑,也没跟这俩货计较。但是他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这两个生死兄弟平日里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比谁都要谨慎。有些事情关系重大,他们绝不会像今天这般随意提起。更何况,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将音量控制在能够被帐篷外的人听到的程度,这要是说他们并非故意……反正安逸自己是不信的。
很明显,这俩货就是发现他在帐篷外面,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他的。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的意思我还能不清楚?都多少年关系了。”安逸说着,也不顾及拂尘和苏朔浑身大汗,直接挤进二人中间坐下,“就像你们刚刚说的那样,有些事情不是一昧地服从就能解决的,至少事情的对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判断。我可不想等老了的时候,才去后悔年轻时候干的糊涂事。”
拂尘与苏朔对视了一眼,然后望向安逸。
“决定了?”苏朔问道。
“决定了。”安逸答道。
“往大了说,你这跟造反没区别。”拂尘接口道。
“没办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去送死吧?”安逸无所谓地笑了笑。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更何况……我其实还挺喜欢方长那小子的。如果让我看着他死,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