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路折返，顾安然一路上总有些漫不经心。
虽然她总是心理暗示自己，告诉自己不要去管别人的事，可她的脑海中始终挥散不去那两位分隔两地的花农兄弟。
一个仙风道骨平易近人，另一个疯疯癫癫不近人情，明明长得一样的脸，性格却截然相反。
究竟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样的恩怨呢？这让她始终好奇却又无从探究，无迹可寻。
“啊！”
突然，身后的花房里发出了咆哮般的吼声，那声音回荡在整个后花园，甚至还有不断的回音。
顾安然站定，没有回头，却也没有继续再往前。她听得出来，这咆哮声是韩老头的。
只是她不明白，她走以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才让韩老头发出这样的怒吼？
正巧她的身边经过两个佣人，正好在谈论韩老头的事：“这韩老头又在发什么疯？好些时间没听他这样了，谁知道老毛病又犯了。”
另一个佣人发出赞许的附和：“这韩老头都疯了三四年了，能正常个几天也不容易了，只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刺激了他。”
“你说韩……韩老头疯了？”顾安然对着那两个佣人幽幽开口。
她站在没有灯光照着的树荫下，所以佣人起初并没有发现她，直到她说话的时候才猛然看到暗处站着这么一个人。
两个佣人心有余悸，在看到是顾安然以后，才逐渐放下防备。
其中一个佣人说道：“是啊，他已经疯了好几年了，他还有个弟弟现在在老宅当花农，他弟弟可比他正常多了！”
顾安然也是见过韩大生的，所以她知道这佣人说的话着实不假。
相比之下，韩老头确实更不正常些。
只是……韩老头当真是疯了吗？为什么顾安然却觉得，他其实并没有疯。毕竟刚刚和他交谈的时候，他看起来除了有些疯癫，但神志清晰。
“你们对韩老头了解多少？”顾安然又问。
佣人怪异的看了顾安然一眼，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对韩老头产生兴趣，但还是解释道：“他好像是四年前搬来的傅家。”
“四年前？”顾安然疑惑的问着。
她记得很清楚，明明韩老头对她说的是十几年，可现在十几年却变成了四年，其中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她之前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现在想想原来是这个原因。
当初她在傅家住了一年，似乎也没见过后花园里有这么一座花房，更没有见过这个韩老头。
现在想想，这花房是在她出国以后才建起的，那么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只是为什么，韩老头要骗她呢？
其中一个佣人点头补充：“是啊，傅总还为他建了一个和老宅差不多大小的花房。当时这韩老头还嫌弃这里的花房和老宅的不一样，和傅总大闹了一场。”
“原来是这样……”顾安然轻声感叹，心情却变得有些复杂。
她意识到从佣人口中自然是听不到更多有效的讯息了，但她或许可以找傅斯宸一问究竟，傅斯宸知道的事一定比任何人都多。
眼看面前的两个佣人战战兢兢，极度不自在，顾安然也不打算再留着他们：“你们去忙吧。”
两个佣人如获新生，连忙离开。
顾安然淡淡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身影，只淡淡一笑，就打算往别墅走去。
走了两步路，她却越走越慢，直到又停了下来：“他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谈公事吧？我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她实在不想一有点事情就去打扰傅斯宸，或许一开始他不介意，可如果时间一长，她总是这样，就会惹得他厌烦。
“安雅小姐，您是好奇韩老头的事情吗？”忽然，莫嫣的声音自顾安然身后身侧传来。
顾安然猛地一个激灵，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在没有任何提前准备的情况下，就算是别人也难保不会被吓到的，好在她听到的声音是莫嫣而不是别人的。
她迫使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正面迎向刚刚听到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多时，莫嫣持着一个水壶从暗处走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顾安然问。
莫嫣笑了，解释道：“我亲手种了些花在旁边的地里，刚刚就在浇花。”
果然，顾安然静下心来，还真的能问道淡淡的花香，那是花园里原本没有的茉莉花香，想来定是莫嫣这几天种下的。
顾安然点了点头，却又问起：“所以刚刚我和佣人们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其实这句话才是她最想问的，再看看莫嫣的表情，她觉得自己甚至已经有答案了。
莫嫣不曾遮掩，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没错，你们的声音不小，所以我全都听到了。”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必须遮掩的事情，坦诚一点没有什么不好。
“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是知道一些关于韩老头的事？”顾安然又问，她承认自己一下子问了太多的问题，冒昧之下她又补充，“当然我不会强制要求你说的，你别介意啊。”
莫嫣摇了摇头：“没事，其实要说韩老头吧，我还真的知道一点，不过也仅限于刚刚他们和你说的那些，还有一些大部分佣人都知道的。”
随着顾安然期待的目光，莫嫣开始叙述起自己所知道的事。无非是韩老头隔三差五就会像狼一样咆哮，又或是莫名其妙的见人就说胡话。
本来还隐含着期待的顾安然却突然有些垂头丧气，莫嫣所说的恰恰证明了韩老头确实是疯了，但这些事情并没有让她了解到韩老头变成这样的真相。
看来她只有等到合适的时候，找傅斯宸亲自问一问了。
再不然，她有必要去老宅一趟，找另一个当事人问清楚，这是最没有办法的下下策。
顾安然本以为自己和莫嫣的话题已经终了，她正想找个机会和莫嫣道别离去，却听莫嫣欲言又止：“安雅小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
再抬起头来一看，莫嫣那眼中似乎隐藏了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情绪。这样的表情从下午开始延续至今，每每顾安然与之碰面，都能看到。
“好，你说吧。其实我也觉得你今天很不对劲，一直想问你来着。”顾安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