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里乱糟糟的,以至于主持人说了什么,甚至台下那些赞美的声音,我几乎全都没有听到,我的满脑子里都是,季明修怎么可以对其他的女人做这些事……
直到赵君行趴在我的耳朵上说道:“顾湮湮,下一次,站在那上面的就会是我们两个。”
听了赵君行的话,我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我来这里,无非就是想让季明修帮我一把,将我从赵家救出去,可是看现在的样子,季明修俨然已经成了云浅衣的奴隶,看起来,我根本就无法指望季明修了。
可是,即使我无法求助了季明修了,我也不能就这样屈服于赵君行,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我不可以就这么放弃。所以,我现在只能靠自己。
就在我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这一刻,我也终于听到了台上主持人所说的话,可是,这句话却足以让我的心又碎了一遍:“现在,请准新郎和准新娘交换订婚戒指!”
云浅衣笑的极为灿烂,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得意,而季明修虽然没有这么浮夸,可对云浅衣的宠溺之情依旧能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心里还是不死心的呐喊着:“不,季明修你说过啊,你爱的人是我,那你现在怎么可以把戒指带到其他人的手上呢……”
想到这里,我猛地一惊,不由得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果——难道季明修已经全都想起来了,千年之前将他和族人害死的,真的是我吗?
我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却突然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慢着,你们不能订婚!”
云浅衣和季明修几乎要开始戴戒指的手一愣,全部停在了半空中,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连主持人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一时不知该怎么救场了。
听声音,那人应该是站在了大厅的入口处,众人顺着季明修的目光看了过去,可是我和赵君行几乎站在人群的最中间,人们一阵骚动,就在我面前团团聚集了起来,将我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可是,我心里疑惑极了,那声音虽然只是说了短短的几个字,我却莫名觉得非常熟悉。可是,在赵家的这几天,我每天都度日如年,重新踏出赵家之后,我就像是与世隔绝了几年的野人一样,对一切都感觉到陌生。
赵君行比我高出很多,稍稍踮了踮脚,便看到了来人,然后低下头轻声对我说道:“是市长夫人。”
我心下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云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各位政商界的朋友,还有媒体朋友,我,代表云市长,要在这里声明一下,我们不同意这场婚姻,当然,这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宋明修,而是因为,台上站的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云浅衣!”
众人听完,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瞬间哗然,而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把这当回事的媒体们也渐渐反映了过来,纷纷架着录像机和话筒开始推搡着人群往前走去。
几个反应快的记者已经走到了云夫人的面前,将话筒递了上去:“市长夫人,请问您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她真的不是您的女儿,那您怎么解释她跟市长的女儿云浅衣长得一模一样这件事呢?”
记者不愧是记者,问题一针加血。我想,既然云夫人已经决定揭露一切了,想必,这就是她想要听到的最好的提问吧!
果然,云夫人在听到问题之后,没有一丝惊慌,而是十分坦然自若的接过了话筒,亲自拿着话筒,有条不紊的说道:“从这个女人一回国,我就感觉到不对劲,所以,便暗中派人调查了。今天,我才刚刚收到了结果,原来,我的亲生女儿,也就是真正的云浅衣,已经遭人杀害了,而下此毒手的,正是台上那个假冒我女儿的混蛋!”
记者听完了事情的始终,正想将话筒拿回来,问下一个问题,没想到云夫人却突然情绪激动了起来,一只手指着台上的“云浅衣”,一边大声的喊道:“她是个假的!我的女儿已经死了,死了……”
“云浅衣”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往前迈了一步,甚至看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会说出这种话一样。她皱着眉头,眼睛里满是泪水,眼眶通红,满是委屈的问道:“妈,我知道你对宋家有意见,可我跟明修是真心相爱的,难道你真的要用这种方法铲散我们吗?”
听完“云浅衣”的话,众人才是真的蒙了,一个说对面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却说这完全是因为云夫人不同意这门亲事,这才变出了这种谎言,一时间,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也许,在所有在场的人里面,只有我和赵君行知道,云夫人说的是实话。不,还有季明修。不过,我现在无法确定,现在的季明修到底站在哪一边。
“云夫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解释。”
面对有些苍老了的云夫人,记者倒是显得有些依依不饶了。可云夫人或许是想起了自己女儿被杀的细节,现在已经跪在地上,哭的直不起身子了。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把甩开了赵君行的手,赵君行似乎也对这种场面感到有些意外,而且丝毫都没有想到我会在这种时候松开他,所以并没有任何防备,我很轻易地就离开了他,费力的穿过人群,走到云夫人身边,一边小声地安慰着她,一边将她扶了起来。
云夫人显然已经恢复了一些,她将自己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对记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过,这种带着眼泪却故作坚强的笑,倒是更加让人心疼了。
“其实,在这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的第一天,我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我的女儿虽然一直在国外,可每逢假期都会回家一趟,我对她的性情非常了解。可是这个女人呢,虽然她跟我的女儿长得一模一样,性格却大相径庭,而且,在她回来之后,家里不断发生着奇怪的事情,所以,我没有办法,只好派人调查去了……可是这一调查,却发现……”
云夫人到底还是个母亲,一提到自己女儿已经死了这件事,还没讲话说出口,整个人就再次情绪崩溃了。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大多数有是非观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现场到底是谁在撒谎,所以,媒体也就不再纠结于悲痛欲绝的云夫人了,而是转过身,将焦点聚集在了云浅衣的身上。
云浅衣站在台上,依旧保持着刚刚的神态,可是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她这幅样子,十有八九是装出来的。
看到记者朝自己一拥而上,云浅衣表现出了一丝惊慌,急忙向后退了两步,求助一般的看向了季明修,可是,季明修并没有理会云浅衣,而是不冷不热的对她说道:“没关系,如果你真的是云浅衣,那这些人的拷问根本就不会改变什么。”
云浅衣知道无法依靠季明修了,只好挺直了腰板儿,似乎已经做好了面对记者和媒体的准备。
“云……这位小姐,请问你真的是市长的女儿吗?”
“云浅衣”非常骄傲地将脑袋扬了起来,丝毫不像云夫人这般狼狈,十分坚定的说道:“怎么?这种事情还有疑问吗?如果我真的不是,要怎么解释我跟云浅衣长得一模一样呢?难道说,云浅衣还有什么双胞胎的姐妹吗?”
云浅衣的一席反问将记者问的有些不知所措,记者回头看了一眼摄影师,似乎是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问题了。
“那云小姐,您的母亲做出这种事情,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云浅衣冷冷地一笑,可随即又似乎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对,于是再次委屈的低下头,假装抹了一把眼泪,对着镜头带着哭腔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我的母亲竟然会为了我结婚的事情,做出这么不理智的事情,我也感到很意外。不过,这是我的家事,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跟母亲沟通好的。”
“云浅衣”刚说完,我的身边就响起了一阵清冷的笑声——云夫人终于缓了过来。她拿着一直麦克风,笑声通过麦克风,一瞬间就从现场的几个音响里传了出来:“这位小姐,如果你真的是浅衣,那我问你,你父亲的生日是几号?我的生日又是几号?”
云夫人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又全都聚集在了云浅衣的身上。因为大家虽然也有几年没有见过远在国外的云浅衣了,可云浅衣的孝女形象确实人尽皆知的,所以,如果她真的是云浅衣,那么这种问题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可是,云浅衣有些慌张的看了一眼云夫人,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发现,我看到“云浅衣”的眼神中迸发出了一丝凶狠,似乎想要马上将云夫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轻轻在云夫人的耳边说道:“云夫人,你别怕,我在这里。”
赵君行一直死死地盯着我,不过,也许是出于对这种不可控场面的担忧,他并没有过来拉我,只是不停地对我使眼色,想要我重新回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