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修有些为难,眉头紧锁,皇后见了,想了想,附身过来,低声对莫染修说道:“皇上,臣妾觉得,不如让小庆子唤采买和掌管文房墨宝的公公过来,皇上一问便知。”
对呀!莫染修恍然,刚才正是被他们给吵糊涂了。
掌管文墨的公公自然知晓这些东西,否则如何鉴别好坏?
而且他不知殿中发生的事,在面对圣上时,肯定也不敢乱说,这一问,不就知道了!
“皇后明智。”莫染修笑着对皇后说道。
其实这事很简单,只是有时候人的思维一钻了牛角尖,往往简单的问题总是会复杂化,反而让人解不开这结。
微微抬手招了一下,后面的刘喜庆马上过来,躬身附在莫染修跟前,他知道,皇上这是有事要吩咐他了。
莫染修低声对刘喜庆说了几句话,声音很小,下面的人听不清楚,只见刘公公点头哈腰地应着,然后便从旁边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回来了。
殿下就那么僵持着,莫染修不说话,下面的人也不敢说话,沈晴就站在大殿中央,她知道,那么多人看着呢,聪明的皇上和皇后一定知道谁是谁非,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况且,这殿中还有个家里是做文商的,瞧着那个官员也挺正直,自己不会有危险。
反瞧白玉瑶,一阵针锋相对后,李左相李元同狠狠瞪着她,到是让白玉瑶收敛了不少,不过她毕竟是所有女眷中身份最高的,必须要保持她的气场,即便打肿脸充胖子,她也得扛着!
沈晴虽然是被告,却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不慌不忙;白玉瑶虽然是原告,也虽然在昂首挺胸、气场十足,可她心里却越来越没底儿。
现在的气氛……很压抑,但她清楚,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事情总不会一直这样僵持,一但皇上处理,要么是那个野丫头倒霉; 要么……就是自己!
可看姓沈的那个丫头,她越是轻松自在,白玉瑶心里就越是慌乱。
刚才明明自己是占优势的,可怎么那个野丫头不占边角的三个问题,就让自己觉得,形势在慢慢逆转呢?
李元同也是有些气急,且不说那沈姑娘是不是像极了雪瑶,单是夫人在这样的场合如此表现,就丢尽了他李家的脸,让他这个百官之首在所有的官员面前,老脸丢尽!
真是妇人之见!那个陈亮,当初正是因为他的勤奋与正直,还有他的博学,才会让李元同注意到他。
而他能这么年轻就入朝为官,也是李元同向皇上举荐的。
他了解此人,也知道此人的家族背景,他说的话,都是真的。
更何况,李元同记得,他经曾从一本《地域说》上似乎看到过关于文墨的制造,好像的确是需要先将木头烧成炭,再放入胶、香料等其他东西。
而所烧的木头不同,胶及香料的选用不同,造就的墨条才会不同。
宫里御用的那些,所有的选材都是上上乘,但归根结底,烧的也都是木头。
那个陈亮,说的没错。
这个夫人啊……不懂就别乱说!真是丢人!
刚才,他真想站出来为陈亮做证,毕竟他是左相、百官之首,他的话,还是有一定份量的。
可反驳的却是他的夫人……那是雪瑶的妹妹……当初雪瑶走的时候,那是再三嘱托自己,让自己照顾好她这唯一的妹妹。
而且……又是自己犯了糊涂,要了玉瑶的身子,让她委身于自己当了续弦。
他对不起雪瑶,也对不起玉瑶。此时,关系到玉瑶的名声,李元同只好选择昧着良心不作声,来帮着玉瑶了……大殿一片寂静,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从偏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太监公公,“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大殿中央,给旁边的沈晴吓一跳,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就听那个太监用紧张得发颤的声音说道:“奴、奴才,叩、叩见皇上、皇后娘、娘……”
他刚才正在库房盘点呢,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说皇上要见他。
皇上见他?!
他虽然是个小总管,但也只是管管文房杂物。
皇上的事,有大总管刘喜庆公公呢,什么时候会想到自己?
难不成……是自己采买 的时候贪墨了些银两,被上面发现,然后被人举报给了皇上?
哎呦……!真是够冤的!别的那些管采买的,哪个不比他贪墨的多,怎么就偏偏自己被举报了!
细细想着,自己也没得罪谁呀,会是谁把自己给举报了?
还是说,平时自己没怎么孝敬上面的人,让他们对自己有意见,所以才这么整自己一下?
他也是无耐之举。要不是家里穷得厉害,他怎么会从小就割了命根子,进宫当个太监?!
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弟妹妹,老母现在又重病,他那点儿月银,根本就不够用啊!
只有贪墨些银两,再拿些回扣,家里的老母才能瞧得起病,弟弟们才能娶得上妻,替自己为祖上传宗接代,也可以攒些银两,给妹妹们当嫁妆,让她们能找个好婆家,嫁得好些。
可现在连皇上都给惊动了……完了完了!皇上最讨厌下面的人贪墨银两,看来自己这条命……算是要交待了!
还好那些银两都已经托人交给家里,他现在就算是死,只无憾了!
只是……再也不能给家里寄银子了。
他现在跪在大殿中央,紧张害怕得不行,只求皇上赐死的时候,能给他个痛快。
匐在地上,感受着大殿压抑的气氛,这个掌管文墨的王公公,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突然皇上开了口,他全身一震,只听皇上沉着声音问道:“下面的,你可是负责采买和掌管文墨的总管公公?”
果然是因为贪墨之事……!这是在鉴定身份呢,怕下面的人冒名顶替、找替罪羊吧!
“奴、奴才,是……”王公公哆嗦着声音回道。
莫染修皱皱眉头,自己有那么吓人吗?看给他吓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