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顺滑的发丝带着一股淡淡的木槿香,被他牵到了鼻翼,轻轻地嗅着,等着洛曦歌的回话。
“有什么想不通的?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自然也不傻。”他扯着我的头发,就在我说完的时候,猛地一扯,痛得我挤了一下眉头,“帝君待我那么好,我不能不识抬举。”
“所以,你是答应本尊了?”帝君澜尽管还是不满意这样的回答,她应该说的是“帝君待我如此之好,心下感动,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亦或者“帝君的风姿印在我的心里,思之愈狂,得帝君青睐,喜不自胜,愿以身相许,常伴帝君左右。”之类的,而不是这种冷静的语气。
要是洛曦歌知道此时帝君澜不管怎么说都绕不过去“以身相许”,估计会喷他一脸血。
“那…帝君你爱我吗?”我倚在他的心口,听着他一下子漏拍的心跳,不由有些好笑,这坏蛇在妖界都是奇葩吧,纯情老chu男一枚。“或者说,喜欢我?”
“重要吗?”帝君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清冷如同碎玉一般,“爱与不爱,你都是本尊的。至于你,本尊允许你喜欢,就好好喜欢,你的心里也只能有本尊一个!”说着就抱着洛曦歌往着内殿走去,一眼都没有施舍给跪在地上的虺鳞。
我能看到他的身体微不可见地一颤,他禁忌的爱就这样悲哀、低微到泥里,就连喜欢都没有资格。同时我更加知道帝君澜的无情和霸道,他更多的是占有,而不是因为喜欢。
不过……我不能不刺激虺鳞,这样他才能坚定地想要除掉我,或者说让我离开,这样才会有机会。而且,我现在的能力和帝君澜对抗,绝对不占优势,要避其锋芒,以柔克刚。所以,不得不感谢白墨教给我的一招,趁乱浑水摸鱼,金蝉脱壳,不能不算是良策。
所以…白莲花变脸该怎么来着我微微一笑,必然也是倾城的,只不过没安什么好心罢了。
虺鳞稍稍抬起头,就对上了洛曦歌同情和得意的眼神,而她却轻启唇角带着一抹笑容,无声地说道:“有本事来抢!”
这个可恶的女人!虺鳞的面容有刹那的扭曲,手紧紧地抠在泥里,嫉妒在啃噬他的心……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下!
帝君澜一路抱着洛曦歌回了内宫,一路上无视那些宫人惊恐错愕得表情,所经之处宫人都跪了一地,在他的冷眼扫视下,安静得就好像是一尊尊没有生气的泥雕。
我知道他在做什么,看似是在给我恩宠,昭示我的身份不一般,可实际上也是在警告他们,对我保持距离,不要和我牵扯。更是要将我出宫的念头,一点点地抹掉。
“你在想什么?”帝君澜见抱在怀里的女人在发呆,那双明亮通透的大眼睛中神采涣散,出声问道。
“帝君要我做你的女人,那是哪一种女人?是见不得光的?还是那种能招摇过市的?”我回了神,抬起头,对他笑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扯着他的衣服。
帝君澜脚步一顿,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曦歌,那双明亮的眼睛此时弯成了月牙,一脸谄媚的笑容,虽然知道她笑得假,但是也是对他为数不多的笑容,比起夹枪带棍的讽刺,这样也顺眼得多。
“你想如何?”
“我要为后!”
话落,帝君澜有些诧异地看着洛曦歌,紧抿着厚薄适中的唇,抱着洛曦歌的手猛地一紧,建金色的瞳孔中精光一线。
怀中的女人收敛了脸上的那种虚伪的笑容,目光就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而这种霸道富有野心又直白的语气,却该死地……让他喜欢。
而她的眼中倒影的全部都是他的影子,不卑微,不乖张,就好像是她本该如此。若是给她后位,她能这样留在他身边,倒是也不妨考虑一下。
“口气不小,你们人类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你却想连本尊都敢肖想。”帝君澜故意沉着一张脸说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怎么,帝君不答应吗?”我没有理会他语气中的嘲讽,“还是说,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血袋,用完就可以弃如敝履?您不珍惜,我倒是很稀罕自己。”
“谁和你说你就是血袋的?”帝君澜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起来,眼中闪过一线的杀意。尽管是事实,但是这样从她口中说出来,却总是不舒服,可他也不知道这种怪异的感觉是什么。
“难道不是?”我心中冷笑,他还想找出什么理由反驳呢,他想要得到我的血,这是事实,无论找什么华丽的借口,都掩盖不了。
“我是人类,生老病死,匆匆数十年就消失了,世间便再没有我,成了你的血袋,估计还活不到那点岁数,对于你们妖怪来说,只是弹指一挥间。可是我不甘心,被当做草芥一般践踏,卑微到尘土。所以,我要站在顶点,做最璀璨的烟火,哪怕是一瞬就凋零,也能在那点时间中盛世繁华。”我看着他,已经有些恍惚,这是真还是假,连自己都分辨不了了,总感觉这种心情似乎也太过真实,就好像是埋在心底很久一般,一下子就如同山洪暴发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眼眶一热,泪水就这样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手上。
帝君澜手背上就好像是被烫了一下,拥着她肩头的手,也能感受到她的颤抖,这样的洛曦歌,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依你。”许久,他才从那薄厚适中的唇角流出这两个字,眼中对洛曦歌多了一抹怜惜和宠溺。
我顺从地靠着他身边,阴影中的我却稍稍松了一口气,演戏演得太真,差点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那种怪异的感觉已经无从去探究了。不过,我知道他会信守承诺的。他准备娶我那天,就是机会。
男人真是愚蠢,以为把女人抱在怀里,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吗?额,我貌似…黑化了。如果可以,我不想通过这种方式,可对我来说,为后还是被当做禁luan,本质上也没有什么两样,一个在金丝笼,一个在铁丝笼。
要说我手段卑鄙,那又怎样?难道就因为他对我有目的的好,就该对他真心相待?抱歉,还真做不到。他顶多就是一时兴起,觉得新鲜罢了,却要禁锢我的一生,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成功,就能离开这里,摆脱成为血袋禁luan的命运。失败,绝对会惹怒他,被吃,还是被关在铁笼里取血,都不是我想承受的。所以,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说来也足够讽刺,要是算上这次,应该是两次的婚礼,本该神圣的仪式,都被带上了阴谋的气息。弄得我都有心理阴影了,要是患上了恐婚症,那就呵呵了。
随后的几天,帝君澜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做了什么,我被瞒得一无所知,但是随着宫人见到我的神情越来越敬畏,投毒的次数和被暗杀的次数也是与日俱增,再迟钝我也知道发生了点什么。
说起投毒和刺杀,我倒是没什么在意的,反正这里的毒,也没什么牛掰的,伴着饭吃也不见得有事,刺杀我都可以做到熟视无睹,反正刀砍不到我身上,刺客就被正法了。无一例外的,就是被查出来,都会有妖怪不忿地说我是祸水,迷惑帝君澜。
而在南疆的诸多妖臣见到被帝君澜残忍处理了那么多妖怪,倒是一时间没有敢上奏处死洛曦歌的,他们的王要立一个人类为后,已经是势在必行的了。
帝君澜在南疆就是肆意妄为的,谁都不能说半个不字,随着一道封后的旨意落下,大婚已经提上了日程。
南疆的帝君要大婚,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南疆,要不是现在妖界处在紧张的状态,绝对是爆炸性的消息。
狐宫 玉藻宫“恭喜帝君了。”凤栖凰微微一笑,和帝君拂说着,而帝君拂看着那封信,喜忧参半。
“我也不知道我哥哥是怎么想的,居然立了一个人类女子为后,真是太胡来了!”帝君拂看着手上那熟悉的字迹,高兴的是,哥哥居然有了成家的打算,她差点就以为他就是一个断袖了。
不过想起哥哥那么多年的不容易,也觉得难过。哥哥的体质天生的就是寒性,她有母亲留下的炎灵珠才能靠近他,他从来就没有碰过其他人,她都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类女子能靠近哥哥。哪怕她身份卑贱,那也是第一个除了她以外,能接近哥哥的存在,应该也是不简单的人物吧。
“他三天后大婚,现在才送来了请帖和亲笔,是不想我回去闹场吗?”帝君拂有些赌气地说道,“我不一定就不同意啊。”
凤栖凰倒是隐隐有些羡慕,这种温暖的兄妹之情,她就不曾感受过。心中有些酸涩,不过还是带着浅浅的笑容说道:“那帝公主是想回去探亲?不妨去找殿下同行,这样或许能赶上。”
“是啊,去找姬九幻。”帝君拂眼神一亮,“可是总是找不到他,就连给他借飞行法器都不成!”
“你和殿下一起回去参加婚礼也是应当的,他不会拒绝才是,不妨去问问狐后殿下,她或许能知道殿下的去向。”
“也是,那就告辞了。”帝君拂起身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头来说道,“听说八大妖族已经到了青丘了,凤族应该也在都城,你要不要顺道去找狐后请示探亲?”
凤栖凰闻言,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有过一线的不自然,说道:“我近来身子不好,这样病歪歪地去见母亲不好,会以为狐后殿下苛待了我,徒增误会。”
“说来也是,要是这次没有这档子事,我倒是想见见你的母亲。”帝君拂微微有些叹息,“你倒是要注意身体,怎么就养不好呢?”
“谢帝公主挂念,我会注意的。”凤栖凰起身还了一礼,送帝君拂出去了。
回到了自己的寝殿,躺在软榻上,眼中晦暗不明,就这样一脸煞白地靠在床边,就好像是失去了生机的娃娃。
母亲和父亲这次来,多半不止是为了拱卫皇宫,要是问起她的处境该如何应对?母亲她一向强势惯了,定然又会找狐后闹上一通。父亲…父亲还是老样子吧,一贯对自己冷淡。谁教自己害的他修为尽失,险些丧命,怎么也不会喜欢自己吧。
想起来一些往事,凤栖凰蹙着眉头,最后沉沉地睡了下去。
大婚前夕 南疆“殿下,您还是早些歇息吧,明天是大婚,会很累的。”一个侍女在我身后劝道,这是这几天帝君澜命令伺候我的侍女,修为也是不俗,叫她“燕”。这些天,这称呼已经换成了“殿下”,我到是有点“受宠若惊”。
“我知道了,我想静静,你下去吧。”
“是,殿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燕有礼地点头,然后就转身走了出去。
“嘭。”一声扣门的声音响起,我以为她又回来了。
“我不想睡,你下去!”语气有些严厉了,我抬头就瞪她,下一刻,却瞪圆了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来人。
竟然是…是他!
来人就这样大大咧咧地坐在我身后的凳子上,一身玄袍透着寒意,将他颀长的身影称得越发地挺拔,依旧是一张狐面,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不欢迎?”那声音传来,就好像是敲着珠子的玉盘,清润中带着几分轻快,“我是来喝喜酒的,看来是赶上了。”
这一句话,就好像是冬天的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冷到了脚心,寒到了心里。
我原本热切的心,此刻突然就熄了。
自作多情,说的就是我吧,竟然以为他是来救我的。可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