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端方君子,温文尔雅,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眉目清朗,面如冠玉,也是气质小鲜肉一枚。看着他清减了许多,我有些过意不去。
“好久不见了,子染。”我打了一声招呼,说来也惭愧,这几个月万事屋的事情我都没怎么过问,父亲和天宇也不想我因为这些事情费心伤神。这么繁重的担子就靠他撑着,着实辛苦。
“曦歌姐,我刚说去见见你,没成想你出了府。”子染也有些激动,微微欠身,作揖。比起洛天宇,子染要儒雅有礼得多,性子要温润一些,虽然他的手段和能力未必就不及洛天宇。
“你来做什么?”洛天宇眉头一皱,本来就快成黑锅底的脸也黑得不能再黑了,语气有些不善。子染这家伙一来,就说明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姐姐才好些,他不想有生出什么事端。“姐姐今天累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我和你商量。”
子染自然也不会和洛天宇计较,完全无视洛天宇,气质也生了几分棱角,说道:“曦歌姐,这件事情不方便在这里说。”
“那我们走吧。”我也意识到了子染的严肃,只能说这次的事情也让他头疼,不管我能不能解决,也要听一听。我抬脚走进了府,子染和洛天宇跟在了身后。
“你还真是会挑时候!”洛天宇瞪了一眼子染,脸色很不好。
子染也收起了刚才的温润,冷冷瞥了一眼洛天宇,说道:“想打架随时奉陪,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姐姐。”难道他不希望姐姐能身体康健吗?说的就好像是他故意的似得。
先一步走进了府,朝着枫清院走去,洛天宇一咬牙,还是跟上了,要是有危险,一定要阻止。
进了枫清院,洛曦歌换回了女装,招呼他们坐下,进入了正题。
“我来猜猜,是不是剥面的事情。”看到洛天宇和子染两个震惊的表情,看来我猜对了。
子染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这件事情,我让人去查了,自从姐姐昏迷之后,灵力衰微,雀和蛛儿无法化形,一直都在万事屋待着,所以有了许多不便,可能调查的情况也不够周全。”
“那就说说你查到的情况吧。”
“去查的人说,死者都是二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子,高矮胖瘦都有,共同点是面相都不错,算是中等姿容。”
“嗬,你倒是有闲心对男子的面容评头论足,你不会是断袖吧?”洛天宇故意说话激怒子染,这件事他也有耳闻,青鸾说是怨鬼作祟,而且那怨鬼的邪气很重,不好对付,他就怕三姐一时脑热答应了。只有先将子染赶走,他才能让三姐乖乖待在家里。
“你胡说八道什么?!”子染的好脾气遇到洛天宇就会全部报销,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再过不久他就弱冠了,是成年男子,怎么还可以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洛天宇!你再插嘴,就给我出去!”子染脸皮薄,我是见不得洛天宇欺负他的。
洛天宇见计划落空,眼神一暗,干脆闭嘴听着。
“你接着说。”
子染稍稍平复了一下怒气,又恢复了温润的模样,只是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消散。
“现在云泽县已经有十七人遇害,临近的几个县也陆续发现了受害者,人数还在上升,最近半个月差不多每一晚都有男子被害。”
“那…这种情况持续了有多久?”我有不好的预感,这犯人也太过“勤勉”,再不着手解决,可能会招来大麻烦。
“第一件案发是在三个月前,出事的是石斛县一个叫做“郭家村”小山村,那受害的男子是村里的猎户,叫郭进,尸体……”
我瞥了一眼洛天宇,出事三个月,他和父亲瞒得一丝不漏,我竟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不过这二货的重点显然不在三个月上。
“等等?郭靖?哈哈哈哈…是不是还有蓉妹妹?”洛天宇笑得直不起腰来,又开始调侃子染。
“洛天宇!”我和子染都有些恼了,这货今天是没吃药吧?再这样下去,还怎么分析案情?这家伙就是故意捣乱的!
“好好好,我闭嘴就是了,不要赶我走。”洛天宇竭力控制他的笑意,肩头一耸一耸的。
子染色拳头青筋暴。露,显然已经是忍他到了极限,继续说道:“尸体被剥了面,死亡时间是在寅时左右,是清晨一个农女去洗衣的时候,发现上游流下的溪水变红了,这才顺着上游找了过去,才发现了郭靖的尸体泡在水里。官府去人的时候,郭进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发现脸皮被剥走,被鱼虾啃食了甚是可怖。”
“官府是怎么说的?”
“刚开始是定义为仇杀,可后来随着被杀的男子越来越多,就定为手段凶残的杀人凶犯所为。为了不让百姓恐慌,官府封锁了消息,准备秘密抓捕。”
“那就是说凶犯定义为人?”
“至少官府是这样认定的。”
我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如果是普通的凶杀案,官府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封锁消息,而且事发已经三个月,官府那群官老爷要是全部都是酒囊饭袋,那这官也太好混了。
“还有什么吗?我是说有什么共通点。”
“奇怪的是,那些男子死之前并没有挣扎的痕迹,也不是因为失血过多死的,而是溺死的。”
“溺死的?”
我有些惊讶了,那些男子没有挣扎的痕迹,不知道是因为被发现的地方不是第一现场还是因为根本来不及挣扎就被杀害。可这两种死法,第一种必定要有第一现场,那就会有挣扎的痕迹,而且移走尸体也会留下痕迹,甚至会有目击者。而第二种死法,只要那些男子不是哑巴定然呼救,挣扎,若是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已经毙命,那就没有溺死的必要。当然不排除凶手使了什么手段,让受害者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了,溺死之后再剥面,但这样一来也不可能不留下凶手的痕迹,血迹,脚印等都会留下凶手的信息。
“那些男子不是溺死在河里,就是在乡村的田沟里,还有溺死在小巷的排水沟里。”子染面色凝重,“而且都是死在寅时左右,天将破晓的时候。”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还要从什么地方着手,子染也将那些情况都说了一遍,感觉也没有什么头绪,就连刚才就聒噪的洛天宇也安静了下来,收起了玩笑的心思。
“那这次的委托人是谁?”
“大理寺卿侯景荣。”
“哦?”
话落,我和天宇都有些震惊地看着子染,大理寺卿正三品大员,执掌全国刑狱的最高长官,他竟然找上了万事屋,而且这个侯景荣铁面无私,为人刚正不阿,颇得父亲的赞赏。这次找上了万事屋,看来这事情是真的很棘手,也不好推脱,虽然我原本也没打算往外推。
“酬金是黄金万两,还有这件东西作为信物。”说着,子染从纳戒中拿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玉佩。看到那枚玉佩的时候,在场的人顿时明了,那是九龙白玉璧,代表的是皇帝,而现在淳于铭昏睡不起,能有这个资格动这枚玉璧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子殿下,淳于正宇。
还真是推不了了,我也没有料到,大理寺卿竟然是太子的人,那这次的事情解决,确实可以做为一番政绩,晋升官位,同样淳于正宇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为了方便我们查案,他还给我们的人混了进去,甚至还给了便于行事的令牌。”说着,子染将那枚令牌递给了我。
“这次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三姐这次就交给我和子染去做吧,你不要插手。”
洛天宇没想到会这样难办,那枚玉佩就断绝了洛曦歌拒绝的后路。与其让她去冒险,倒不如自己应承下来。
“你好像还有事情瞒着。”我有些恍惚,整天看着有些“傻乎乎”的傻弟弟,在这瞬间又感觉有些陌生,他变得沉稳起来。
“这……”洛天宇有些为难,看向了子染,后者没有出言转移话题的意思,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凶手,不是人,是怨气很重的怨鬼,对灵修会有损害。”
“你早就知道?”
“额,我知道的不比你们多,我让青鸾去现场看过,尽管她察觉到的怨气已经很淡了,但是确实是有的,那怨鬼十分会隐藏,灵修也有动了心思的,可在附近游荡了一圈就果断放弃了,据青鸾说那些灵修的灵力不纯粹,反而会被怨气反噬。”
“那看来确实是有些麻烦了。”我也没有把握了,这样一来这个怨鬼还挺不好收拾。
“青鸾还查到什么线索吗?”
“暂时没有。”
“子染你先去交涉,想办法将那些受害者的所有信息弄来,还有让万事屋抽调人手去将那些死者的生活习惯和亲友关系都整理收集,其次让大理寺卿发出悬赏告示,先将云泽县的凶杀案通知出来,勒令酒馆和花街的青。楼小。倌馆在子时前必须关门,违者重罚。”
虽然这样不一定有成效,但是我也尽力而为,酒馆和青。楼都是男子聚居的地方,这次受害的都是男子,常说的走夜路总会撞到鬼,防范于未然。
“这样会不会引起恐慌?”洛天宇有些不太赞同,原本出了这种事,就会搅得人心惶惶,这一通知,也坐实了传闻,恐怕到时候会让事情失控,引起朝局的震荡就不好了,这也是淳于正宇找到万事屋的原因,不就是想要秘密解决此事,然后将冰山一角揭露出来,随后作为政绩来提携侯景荣吗?
“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到时候让百姓捕风捉影胡乱猜测,倒不如让官府主动揭露,这样就会给他们一种出了事还有官府抵着,还没有到很严重的地步的感觉,而且以大理寺卿的名义去担保更有说服力和安全感,这样也能警告一些男子不要走夜路。”
“那赌场是不是也要这样通知一下?要是万事屋出面,阻拦了他们的财路,恐怕会交恶。”子染倒是不反对,只是这样,花街,酒馆,赌场的一些巨头利益受损,万事屋在中间不好做,让官府去通知,恐怕那些人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万事屋不要出面,我以我的名义写一封信,让四方通财赌场的老板卖我个人情,其余赌坊见他们这样配合官府,也会效仿的。”我也没有耽误,走去桌案,提笔写着。
“四方通财”青璃最大的赌坊,而他背后的主子还有“四通钱庄”,所以还是颇有势力的,九年前,子染见过的那个钱庄老板就是其中的一个掌事,对子染赞不绝口,所以和万事屋还是有几分交情的,而我不知是不是沾了子染的光还是因为万事屋,那掌事和他背后的主子还是能卖我几分面子的。
子染拿了书信就加紧去办了,洛天宇死缠烂打要我答应他来帮忙,我也只好应了,我现在不敢妄自称大,自从醒来后,我感觉身体大不如前,就如同此刻,我就感觉有些困乏。打发了洛天宇,我就困得快睁不开眼,回了房间就沉沉睡去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过了三天,一向强悍的我,竟然被一个小小的风寒就打倒了,这一来,洛天宇更加有理由要陪着我,我不想他们再担心,只能由他们去。不过我更关心的是这件案子,听子染已经办好了,他一向高效。那些酒馆和青。楼虽有怨言,但是也不敢和官府对着干,赌坊也出乎意料地顺利,甚至安排了人手专门负责晚上清场,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要知道,日进斗金也不足以形容赌坊的暴利,四通钱庄和四方通财赌坊的主子还真是舍得。有了他们牵头,那些小赌坊也不敢造次。
那接下来,就是要调查那个怨鬼了。看来有必要去看看尸体,尸体也是不会说话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