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美大叔就从外面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脸上除了激动就是喜悦,我看过去,模糊了一瞬间,随即就已经看清了他的面貌,丰神俊朗,即使岁月划伤他脸颊,光阴染花他的发,也给他增添了一种醇酒的韵味。
“曦歌!”他见我在地上,连忙就奔过来,将我抱了起来,放在了床边,“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爹?”我看着他,眼中就酸酸的,试着唤了一声,后者越发激动,要不是看着我太过瘦弱,肯定要好好抱我一下,他就蹲在我旁边,就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我伸出手,轻轻搂了他一下,他僵了一下,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下一次不许自己做那么危险的事情,要不是白墨公子路过救了你,你险些就……”说到这,洛卿云住了声,生怕吓到刚醒的洛曦歌,出云山出了那么大的事,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嗯,下次不会了。”我知道他担心我,我脑子里只剩下一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却有些记不清楚,只记得好像净化了那些怨灵,灵力不支,晕倒了,险些葬身妖怪的口腹,一抹白色的身影挡在了我的身前。是……白墨吗?
“姐姐!”突然从门外冲进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少年,看到我的时候,还不等我反应,险些将父亲撞倒,随后就紧紧的抱着我,眼泪鼻涕蹭了我一身,我嫌弃地推开他,他还是不松手,这到底是有多大的怨念才这样粘着我?
“洛天宇!”父亲的一声怒吼,又怕吓到我,又压低了声音,狠狠地瞪了一眼洛天宇,后者才讪讪收回了手,看着我一下子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就是父亲也有些忍俊不禁,肩膀明显在抖,嘴角也抽搐得厉害?
“很好笑?”我自是不知道他们笑什么,愣愣地看着他们,摸了摸脸,还有头发,顿时明了,估计就被这傻弟弟给揉成了鸡窝头,一脸黑线。
“嗯哼!”父亲咳了一声,瞪了一眼洛天宇,随后看向我,目光柔和了许多,“你注意休息,万事屋的事情,子染都打点得很好,等过几天我让他来见你。”
“知道了,谢谢爹。”
洛卿云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只有洛天宇还死乞白赖地赖在屋里。
“姐姐,子染那家伙真是无趣,这几天都见不到他。”洛天宇向我抱怨,显然这小子就是和子染过不去,明明比子染大几岁,却明显没有子染省心。原本上一次洛家的事情,觉得这小子成熟了许多,可还是这般欢脱。
“我想喝水。”
“喔。”
洛天宇给我递了一杯水,我小口地抿着,觉得喉咙湿润了些,才想起一件事。
“之前在宫宴,你不是和白灵姗定下了亲事,怎么不陪着她?”
“别提了,谁喜欢那个母夜叉!整天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温柔。”洛天宇的耳根微微泛红,随后就一脸嫌弃。
“当初,谁英雄救美来着的?现在怎么嫌弃人家了?”我打趣了两句,上一次没有机会见见白灵姗,等过段时间,还是要相看一番,毕竟这傻弟弟总是口是心非。
“姐姐!你怎么一醒过来,就拿我打趣?等哪天你见到了,就知道了那个女人有多恐怖!”洛天宇拉着我的袖子,就跟小姑娘一样朝着我“撒娇”?我不由嘴角一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随后,在我半醒半睡中,这小子给倒了一堆苦水,不是白灵姗追着他追了十条街,让他取消婚事,就是那那天,两个为了争一个河灯,又大打出手,双双坠河,最幼稚的是这小子闲着无聊,拿了白颜料,给人家的“滚滚”,一只小黑貂染白,气的人姑娘直哭,被老爹逼着去道歉,被那小丫头揍得鼻青脸肿。
“你是不知道!要不是小爷不打女人,不和她计较,怎么会让她给打了!”洛天宇还在旁边喋喋不休,一脸得意,好像熊的不是他似的。
睡得久了,有他陪着说说话,一下午的时光还是很好打发的。
“你确定你这不是在秀恩爱撒狗粮?”我出声打断道,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有些呆了,可是又找不出什么违和感。
“秀恩爱?撒狗粮?什么意思?难道又是什么新说法吗?之前就总听姐姐说一些惊人之语。”洛天宇一脸好奇地盯着我。
“就是…就是炫耀的意思。”
“这样啊?我没有什么炫耀的啊?”
“……”这话真没法接。就跟土豪说,我没钱啊,这都是零钱,然后百元大钞糊你一脸的赶脚。咦?我刚才想什么?
算了,总之,洛天宇和白灵姗就是相爱相杀,这算是真爱吗?我想是的。
相爱相杀…吗?
见洛曦歌有些走神,洛天宇只当她困了,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就出去了。
“主人,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六合见洛天宇一改之前的严肃,精神了许多,问道。
洛天宇看了一眼身后的院子,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笑容,算是回应:“姐姐醒过来了,我自是高兴的,她没事真的太好了。”
“可…岳家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她?”六合面露难色,也顺着洛天宇的目光看了过去。那座小院,因为主人的苏醒,感觉一下子就有了生机。
“还是等她休养好了再说,这一次不能让她再去冒险了,你继续盯着。”洛天宇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也没有了刚才的“姐控”模样,气质都变得沉静了起来。
“是。”六合应了一声,化成了磷光,消失了。洛天宇拢了拢身上的锦衾,抬步走了。
前些日子岳家,守护的宝物被夺,岳云阳之子岳祁星被人掠走,至今没有音信,岳家急作一团,岳家的老家主和老夫人去追的时候被神秘人打伤,双双殒命,只有出门在外的岳云阳和他夫人郭芙清躲过一劫,岳云阳继承了侯爵和家主之位,但是他的庶兄弟不服,怀疑是他杀了父亲和母亲,正在闹着。
两个月后冬去春来,当最后一朵寒梅凋谢,第一枝迎春花穿过厚厚积雪,绽开花蕾,吐露芬芳,当第一缕暖阳投射大地,严冬已经宣告过去。乍暖还寒,春风料峭,也带来了丝丝冷意。
“云轩,擦擦汗!别着凉了。”彩春给云轩擦了擦汗,给云轩披了一件衣服,其乐融融的画面让在窗口看着这一切的我都感觉到有些怅然。
半个月前,父亲认了彩春为义女,随后彩春和墨风成亲了,婚礼很热闹,那天彩春很漂亮,墨风冷峻的面孔也带了几分欣喜,缘分大致也就是如此吧,无形中就被红线绑在了一起。也算是错有错招,结局倒是好的。尽管我不觉得那次意外墨风做的事对的,但是也不否认是因为那次意外种下了因,中间虽然经历了波折,墨风负起了责任,也得到了彩春和云轩的原谅,才有了后来的果。
因着我身体才调养过来,彩春不放心,前几天就和云轩过来陪我。至于墨风,依旧跟着沐彧尘,对彩春和云轩也有他的纵容,不然又怎么会舍得让他们过来陪我,再者在他照顾不到的时候,洛府也能为他们母子提供庇护。
“小姐,你怎么又在窗口吹风了?”
“都说了,我现在是你姐姐。”
“好,姐姐!”彩春笑着应了我一声,给我披上了衣服,关上了窗子。
我给她倒了杯茶,坐在桌边,“我不是说我都没事吗?你和墨风成亲没多久,老往我这儿跑,不怕他吃醋?!”
彩春险些被水给呛着,娇嗔了一句:“姐姐又在胡说!”
我只是看着她笑,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耳朵都有些红红的,娇羞小妻子的模样,顿时就有些圆满了,这模样,估计那墨木头都见不着,却独独让我给见到了。
“他最近忙着呢,整天和沐世子外出办事,哪有空管我?”彩春沉静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语气还带了些许的埋怨,“听说淳于公主有喜了,沐府上下都格外重视。这次沐世子查失踪案和赈灾有功,太子殿下暂代监国,赏赐了不少珍宝。”
说来也巧,自从洛曦歌回来后,皇帝淳于铭终日噩梦缠身,请了多少阴阳师和道士灵修,都无法解决这件事,最后一病不起,对淳于正宇委以重任,晋王也成了太子殿下。要洛曦歌来说,就是这老皇帝亏心事做多了,午夜梦回被梦魇缠身。
“是吗?那可算的上是喜事了。”我有些意外,但是确实是真心高兴的。心中多了些许的感慨,他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甚至有些恶趣味地想着,冷公子和淳于雪凌的孩子,会不会也是一个酷似他们的“小冰块”。
“唉,小…姐姐,你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女子在你这般年纪,孩子都和云轩差不多大了,你就不能把万事屋的事情放一放,操心一下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啊?”彩春又开始了唠叨,每次都是相同的内容,就是想着把我嫁出去。
“我觉得我还年轻啊,怎么嫌我老了?”说着,我摸了摸我的脸,富含胶颜蛋白,顶好的。真不知道他们怎想的,成亲不是因为遇到了对的人才成亲吗?又不是因为自己快老了才要成亲。二十四岁,应该…不算老吧。
“……”不是这个问题吧,彩春被噎住了,实在无力反驳。
“回头我挑份礼物,你替我送过去,不要说是我送的,万一让淳于公主不高兴。”没有别的意思,毕竟谁没有过头脑发热的时候,过去了就过去了。但是不代表,我就不能以朋友的身份祝福他们,这点勇气和肚量都没有,我会鄙视自己。至于淳于雪凌,我和她接触不多,她也未必会理解,不想给她添堵,心意到了就行了。
“姐,你……”彩春欲言又止。多半是想问我对沐彧尘地否真的有意,可又不想让我不高兴。
“放心吧,我真没有那个意思。”我笑着说道,眼底一片坦然,她也只是点点头,算是应了。
等彩春走后,我怕她再来烦我,就决定出门走走,也亏得我这几个月都待在府里没长蘑菇。虽然管家和护卫不让我出门,但是架不住我闹脾气,也只能依了我,告知了天宇那小子时常出没的地方,我就离开了府。估计不多时,父亲就会知道了,他还没下朝,被封侯之后,他比以前还要忙。
还是熟悉的街道,兴许是许久都没有出来了,对这些也感到新奇。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尝尝街边的小吃,听听小曲,倒也好打发时间。
“听说了吗?又死人了。”
“你这话说的,哪一天不死人似的。”
“都快到年关了,说这些也不怕招了晦气!”
旁边的几个茶客在交谈,声音委实不算小,我不想听见都难。反正已经勾起我的好奇心了,听听也无妨。
“嘶,云泽县又有好几个被剥了脸皮,一路朝着这边过来了。”
“开什么玩笑?!我记得一年前这里才出了掏心案,怎么现在又出了一个剥人面的?”
“我也听说了,我家的伙计去那里收租,还看到了官府去查案呢,尸体被扔在河里,都泡烂了。”
正在他们说的起劲儿的时候,突然其中一个被从身后拍了一下,吓得他们差点就掀翻了桌子。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看起来病弱的少年郎,身长如玉,唇红齿白,端端君子说的就是这般的人物,优雅矜贵,周身的气派也不似寻常人,正对他们笑着。
“这位公子,你吓死我了!不带这样吓唬人的。”被吓到的是一个是三十来岁的汉子,长相周正,不由对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公子生了几分怨怼,兴许看他一身不俗的行头,又怕是什么贵族公子,估计早就动手教训了。
“惊扰各位只是想和几位开个玩笑,并无恶意,请勿见怪。在下倒是对你们说的故事有些好奇,不知几位大哥可否和在下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