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姬九幻见洛曦歌如此的坚定,颇为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就将剑收了回去。
洛曦歌的身体也摇摇欲坠,朝着前面倒了下去,姬九幻作势去接,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小心!”姬九幻惊呼一声将洛曦歌推到了一边,一条狐尾却穿透了他的胸膛,一如之前的那个幻境,姬九幻对她做的那样。
“唔!”姬九幻就像是垃圾一样被丸子甩飞了出去,胸膛开了一个大洞,心脏被抽离,血污喷薄而出,沾染了他的银发,血点就像是血红的梅花在他的衣袍绽放,触目惊心又别样妖冶。
“啊!不要!”洛曦歌几近崩溃,像是离弦的箭冲了过去,接住了姬九幻,缓缓从空中落下。
姬九幻的胸膛被撕裂,鲜血入注,洛曦歌用灵力修复伤口,却怎么也愈合不了,“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洛曦歌源源不断地朝着姬九幻的胸膛注入灵力,而姬九幻的胸膛却像是一个无底洞,她的力量就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无踪。
很快洛曦歌的灵力就快耗尽了,却没能阻止姬九幻生命的流逝,血不断溢出,她捂住了他的心口,不让血再往外流,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别死!求你了!”洛曦歌急哭了,灵力无法愈合伤口,心脏也没有再生,她慌乱地捂着伤口,看着姬九幻脸色一点点覆上死气,心越来越沉。
“哈哈哈哈…”在不远处,狐尾上的心脏还在跳动,丸子发出刺耳的笑声,吸引了洛曦歌和姬九幻的注意力,就在他们的注视下,他将那个心脏整个吞了进去!突然安静下来,随后他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妖气撑得他小小的身体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皮球,痛苦地嘶吼着。
“快…快逃!活下去!”姬九幻费力地开口,半阖眼眸,每说一个字都要耗尽他的气力。手轻轻覆上了洛曦歌的脸,替她拂去眼角的泪珠,却带上了一抹猩红。
“别说话!我们一起活下去,你不要死好不好?”洛曦歌带着哭腔地祈求道,沾满鲜血的小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眼泪打落在他煞白的脸上。“拜托…别死…”埋在他的身上,低声哭泣。要她抛弃姬九幻逃命,她做不到!
“…好。”姬九幻唇角微微扬起弧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应道,那手却从洛曦歌的手心滑落,目光一点点涣散。
“你个骗子!你说过要和我一起活下去!”洛曦歌失声痛哭,感觉到怀里姬九幻身体的余温在一点点散去,那只手一点点变凉,而她的嘶吼,姬九幻却再也听不见了。
“啊!”震天一吼,怀抱着姬九幻,血泪潸然泪下,滴滴滑落在姬九幻的脸上,青丝寸寸成雪,那如同黑曜石的眼眸变成了玫瑰般的暗红。魔气激荡,灵里缭乱,气势陡然就凌厉如刃,“你…等我,一会儿就好…”轻轻将姬九幻放在地上,慢慢收回了眷恋的目光,缓缓起身,朝着丸子走了过来,目光就像是千年寒冰一样冰冷。
丸子察觉到威胁,从痛苦地呻吟中恢复过来,直觉地做出攻击姿势,目光投注到洛曦歌的身上,九尾招摇,蓄势待发,发出呜呜声。
“丸子,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子。”洛曦歌突然朝着丸子笑了,眼中带着血红的泪花。
“嗷呜?”丸子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是有些好奇,眼前的女人为何要笑着哭泣?内心的烦躁让他想要毁灭眼前的一切!
洛曦歌话落手中多了一把长剑,通体白色的剑锋和缠绕其上的黑色荆棘,荆棘上凝聚出了花苞,含苞待放。
“嘭!”两道身影撞击在一起,死死纠缠,一个小小的身体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每一击都能让山河动荡,一个满眼决绝,视死如归,每一剑都能让天地为之变色,剑光粼粼,招招狠戾,将魔气和灵气都灌注在剑上。不顾一切地猛打,即使身上鲜血淋漓也毫不退缩,打得丸子节节败退。
“幽冥狐火!”丸子的九尾凝聚出巨大的火球,犹如毁天灭地一般,朝着洛曦歌打来,狐火连发,焚尽八荒,洛曦歌凌波微步,敏捷躲避,在灵气和魔力的保护下,每次都险而又险地和火球擦肩而过,虽然狼狈,虽然皮肉烧焦的焦糊味越来越浓,而她毫不在意,直奔丸子而来。
“幽冥天照!”一簇簇黑色的火焰朝着丸子的九尾撞击,为她打开片刻的空隙,趁机而上,袖白雪毫不迟疑地斩下。
“嗷呜!”丸子痛呼,剑光斩伤了一尾,洛曦歌的幽冥火灼伤了他的尾巴,洛曦歌痛苦地看着丸子,拿着袖白雪的手微微颤抖,心在滴血。而伤痛激怒了他,九尾动作越发暴戾,九尾上映出了黑色的纹路,魔气被激发了出来,砍伤的地方在魔气的包裹下,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和再生,燃烧的天照之火也被魔气吞噬。
“啊!”声压笼罩四野,响彻八方,威压就好像是无底黑洞,铺天盖地地朝着洛曦歌倾轧过来,洛曦歌心脉尽损,七窍流血,吐出一大口鲜血,用袖白雪的结界抵挡这恐怖的威压,袖白雪都发出剑鸣声,剑身出现了裂纹。
丸子狞笑着,曾经可爱的面容变得邪肆恐怖,繁复的纹路浮上了他的额头,爬向了他的身体,覆盖了近乎半个身子,只见他尖利的爪子上不断增强力量,魔,妖,灵三者的力量交缠凝聚,一个虚闪就出现在指尖。
“咣!”一声像是鹤唳的声音响起,那个虚闪朝着洛曦歌滚来,摧枯拉朽的力量将所过之处碾成了光滑的镜面,丸子摊开双手,引天长啸!
洛曦歌见状,非但没有躲开,事实上她也无法躲开,那个虚闪所过之处竟然连空气都会被抽干,她被一股不可抗力牵引着朝着虚闪靠近,心一横,抱着必死的决心,将所有的力量灌注在袖白雪上,黑色荆棘上的话随着她灵力的暴增,百花绽放,当尖端的最后一朵花开放之时,袖白雪完成了终极的形态,剑身变成墨黑,黑色荆棘上开着白色的雪花,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冻杀,洛曦歌势如破竹,不退反进,将脚下的速度提升到极致,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朝着那个虚闪冲了进去!
“轰!”两股巨大的力量撞击,甚至空间都被扭曲,声浪一层层朝着四方散去,九州动荡,六界闻此动静无不颤栗。
待一切归于平静,在一片血染的黄土上,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风停了,雨停了,一切的声音都消弭了。
“噗!”洛曦歌一口鲜血喷吐在丸子的脸上,一把断剑插进了丸子的肩膀,她最终还是没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丸子痛苦地嘶鸣着,爪子几次想要抬起,爪尖凝成了虚闪又再度放下,眼中溢出泪水,通红的血眸中渐渐消退,恢复成了和姬九幻一样的银白色的眼眸,“娘亲…杀了我!我…”他都做了什么?!杀了那么多人,云轩,春姨…还有爹爹!他为什么还要活着?!“答…应…我…不要再…”让他犯错了!不要让他背负这些!
“娘亲…答应你!不会让你再这样了!”洛曦歌泪洒如流,沾满鲜血的手颤抖着覆上了丸子的小脸,“别怕,娘亲很快就来陪你了。”
“谢谢你…娘亲…活下去…”丸子带着解脱的微笑,渐渐合上了眼眸。连带他和爹爹的份一起活下去,下辈子,他会再次找到娘亲,不要再分开。
“唔嗷!”猩红的眸子又占据了主导,指尖的虚闪又再次瞄准了洛曦歌的胸口,一点点接近,“快…快逃!”丸子大喊一声,洛曦歌瞳孔一缩,在激发虚闪的同时,身形消失在虚闪之下,“可恶!”妖化丸子低咒一声,刚才只差一点点就轰掉了她的心脏!
洛曦歌惊魂未定,看着暴走的丸子,心已经千疮百孔,但是她还没有为他画上休止符,如果这是丸子的愿望的话。
“九诛天罚,邪魔尽灭,德泽苍生,万物生灵,急急如律令!”念咒完成,世间的灵朝着洛曦歌的身体汇聚,她就像是一个发光体一样,身体一点点灵化,以身为祭,誓要灭杀邪物!“九天罚,降!”在她的召唤下,灵力凝聚成了九道闸门一道道落下,将丸子的九尾一起切断!
“吼!”丸子痛苦地挣扎,在他身体的内部显出了一个虚影,向着洛曦歌比了一个剪刀手,灿烂地笑着。
“灭杀!”手持半截断剑,和断剑化成了一体,朝着丸子的心脏狠狠刺了进去,在剑中,洛曦歌和丸子温暖的灵魂紧紧相拥,随后剑和丸子妖血同归于尽。洛曦歌抱着丸子小小的身体,丸子在她的怀里安详地睡着,她抱着他走向了姬九幻的身边,让他们枕在自己的腿上,镇魂曲随着风飘远,随后是撕心裂肺的恸哭而困在幻刺藤中的洛曦歌也在痛哭,陷入了深深的绝望,被姬九幻抛弃,杀死自己的孩子…这样的恐惧足以让她崩溃!心口的荆棘已经钻进了身体,在一点点靠梦魇之毒腐蚀掉她的灵魂,等荆棘吸干最后一滴血,毒刺困住她的灵魂,她就真的完了!而这噩梦还没有结束,她被荆棘拖向了更深的黑暗画面一转,入目都是红色,不过这一次的红色,不是血染的红色,洋溢着喜气和欢乐。华丽的宫殿,忙碌的宫人,看起来是那么陌生,可无端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笨丫头,你还愣着做什么?殿下大婚,还敢偷懒!”一个公公打扮的宫人催促道,说着就作势要打她,被她冷眸一瞪,就讪讪收回了手,将手中的元喜帕扔给了她,“还不去寒殿布置,等会儿再收拾你!”
殿下?是谁?大婚?谁和谁大婚?寒殿?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
“敢问公公,殿下…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洛曦歌看到自己一身宫女的打扮,很快就入戏了。
“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殿下还能是谁?这狐宫还有别的殿下吗?”那个公公翘着兰花指,唾沫星子乱飞,洛曦歌做出谦卑的小宫女的样子,不动声色地侧过身子,“这懒骨头还想骗咱家,办砸了差事,有你好受的!还不快滚!”
“是…”洛曦歌连连称是,拿着元喜帕的手微微收紧,心中掩不住地惊讶,这里竟然是狐宫,姬九幻要大婚?和谁?脸色冷了下来,有些失神地走着。
“笨丫头!是那边!”那个公公急的跳脚!
“喔…”洛曦歌回神,朝着公公指的方向离开,徒留那个公公在原地骂骂咧咧。
在几番询问下,洛曦歌再次踏进了那个她曾经逃离的地方,她曾经住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就这样碍眼地堆在那里,难免触景生情,尤其是在寒殿四处张灯结彩的时候,尤为凄凉。
拿着手中的元喜帕,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在古代呆了那么久,元喜帕她自然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新来的,别发呆!快点过来!”一个俏丽的小丫头望望四周,朝着洛曦歌招呼道。洛曦歌看到那个小丫头的 时候,心中隐隐有些激动,这是遇到故人了!这小丫头不是别人,就是之前在狐宫伺候她的宫女,叫雪鸦!
“雪鸦…”洛曦歌试着唤了一声,而后者一副见鬼的样子,“你怎么认识我?我没见过你啊?”
“我是洛…”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一个老嬷嬷不耐烦地招呼了一声,示意她和雪鸦去布置婚房,就差她手里的元喜帕。
“不要乱说话,跟我来。”雪鸦提点了几句,带着洛曦歌往婚房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