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要本殿教你?”见三眼达摩在扭扭捏捏,“姬九幻”目光犹如寒剑朝三眼达摩刺了过去,玄昱也十分配合地拔剑,一道剑光不偏不倚几乎擦着三眼达摩的袖子过去,衣袖连同他一半的桌子被削成了两半。
三眼达摩咽了一口口水,被吓得一个激灵,目光移向了信纸,结结巴巴地念道“…某素仰慕九幻殿下神威,得以殿下分忧为幸,今愚兄为败军之将,败尽吾国之颜面,实不应恕……”三眼达摩刚开始还有些顾忌,声音小了些,念到后来不知是因为震惊信中的内容还是破罐子破摔,瞪大了双眼,气的直哆嗦,流利清楚地念起来,“若殿下愿亲自处置愚兄,不使其愧辱于西国子民,愿支持本皇子荣登大宝,愿许燕云十六州以为谢,朝贡岁币物资值八百万紫晶,在吾有生之年止兵戈。若殿下不愿代庖,请赐良机,某自行处置,前许之条件酌半,静候佳音。白某亲笔。”
信一念完,朝野震惊,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了在高座上的白烃,期待他如何解释。要是这封信属实,那么他就是弑兄篡位,丧权辱国,通敌卖国!
“这样的解释可还满意?”“姬九幻”看向了白烃,毫不掩饰地嘲讽。
“仅凭一封信也不能说明什么,更没有指名道姓,可能是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陷害。”白烃故作镇静,玄袍里的手已经握紧。还好他当初没有用真名,只是让自己的密卫传信,没有什么切实的把柄落在姬九幻手里,他又能奈他如何!特意加重了后半句的语气,企图将矛盾转移到“姬九幻”身上。
“可上面的国玺之印又该如何解释?陛下那国印之前一直在您手里,为何会出现在这信纸上,还望殿下为众臣解惑!”还不等“姬九幻”开口,下方的一个龙钟老态的大臣就起身,矛头直指白烃,年纪很大,身负银甲,倒是看起来精神矍铄。他是白澈的曾外祖父,护国大将军被封为护国公,一万三千多岁,风狼一族的老家主,风虓,刚才他看到自己曾外孙,最心爱的孙女的孩子头颅时,肝肠寸断,沉浸在悲伤中,而现在这封信恰好给了他发难的借口。今天,要是白烃和白澈的死脱不了关系,哪怕玉石俱焚,他也要让白烃陪葬!而姬九幻他也不会放过,即使他是姬君熤的儿子又怎样!
“大胆!护国公不要倚老卖老,搞清楚你是在对谁说话!”风虓这个老匹夫!原本想要让他多活几天,祭礼过后再送他进棺材,现在就上赶着来找死!好,好,好得很!“护国公对孤大不敬,有不臣之心,风狼一族夷灭九族!”
“我看谁敢动!”两道声音犹如闷雷平地响起,一道要沉重沧桑一些,是老者的声音,另一道低哑冷冽,是年轻人的声音。
此话一出,众臣的目光就像是被磁铁吸引了一样,看向了风虓和下面的刚才拿着盒子的暗卫,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你!”两妖震惊地看着下面开口的暗卫,一妖手直颤抖,老泪纵横,神情激动,原本稳健的步履变得蹒跚,来到“曜绝”面前,被“曜绝”一把扶住。一妖从皇位上惊起,震惊之余就是出离愤怒,“白澈!”两妖异口同声叫出来一个名字。
众臣风中凌乱,皇家怪事有,今年尤其多。这戏简直不要太精彩,还是坐一旁吃瓜吧。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一个插曲打断,场面反而缓和了下来,接下来众臣就见风使舵,谁赢听谁的。
“怎么,本王没死你是不是很意外?五皇弟。”“曜绝”一把扯下了面具,原本俊逸的脸庞被一道狰狞的刀疤生生毁了,增添杀伐之气,“五皇弟”特意加重了语气。手上的盒子被他扔起一脚踢飞,目标直指白烃。
盒子被白烃大袖一扇扇开,里面的头滚落在地,渐渐变形,这才是真正曜绝的脑袋!
“放肆,现在孤才是皇!尔竟敢对孤不敬!”白烃怒斥,居高临下狠狠瞪着白澈。
“皇?篡位的乱臣贼子,配么?”白澈不屑一顾,一脸嘲讽地看着白烃,“你派这些废物杀本王,可曾料到本王会回来找你?”
“白澈多说无用,权力才是力量,权力才能决定一切!”白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堪称调色盘,打断了白澈的话,“给孤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不怕死的尽管上来!”白澈凶狠的眼神一扫对他拔剑相向的侍卫和暗卫,话落白澈的旧部和原本的中立派都倒戈相向,双方对峙。
“谁敢动三皇子一下,就是跟老夫过不去!”风老爷子声如洪钟,如山的威压释放,尽管老态,但是万年妖怪的威压岂是一般妖怪能敌挡的!当场就震晕一片妖怪,弱一些的,当场七窍流血而死。
玄昱像是一面盾牌一样挡在了谵台陌殇身前,这种威压将他的身躯微微压弯,尽管他也快撑不住了,嘴角溢出猩红,手随意抹去,将佩剑往地上一插,全力抵挡。
谵台陌殇也是撑到了极点,尽管他也很强,很多大妖死在他手上,但是在这种妖怪面前犹如一个无力反抗的婴儿面对一个巨人,这就是半妖和全妖的差距,仿佛有一道越不过去的鸿沟。
感觉生命受到威胁,顿时气血翻腾,身体里的妖怪之血开始沸腾,吞噬着他的理智,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红光若隐若现,身体开始变化,獠牙一点点长长,袖子里的尖爪伸长了一寸,妖气和杀戮之气从他身体由内而外地倾泄,竟然扛住了威压,并且隐隐盖了过去。
玄昱虽然能感受到谵台陌殇的气势变化,但是他无能为力,殿下叮嘱过要他配合谵台少爷,但是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风虓暗自赞叹,果然不愧是姬君熤的儿子,竟然能接下他的威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奇才!由始至终都镇定自若,控制全局,处变不惊,果真不容小觑,白澈败在他手里不冤枉!
暗处的父子俩紧紧注视着谵台陌殇,姬九幻的目光不由深邃了几分,面沉如水,手中的力道不由加重了些,捏的丸子皱起好看的眉头。看来要尽快找到噬龙牙,谵台陌殇暴走越来越频繁了,这种威压就能让他感知到危险,就会让他越依赖妖怪之血!
“嘶,老狐狸你轻点啊!手快断了!”丸子不满地嗔怪了一句,感觉到牵着自己的手稍稍松开了些,“你是在担心谵台叔叔吗?我也觉得谵台叔叔有点怪。”
这小子心偏得可不是一点点啊,张口闭口就叫半妖叔叔,而他就是“老狐狸”,真是白眼小狐狸!
某殿下竟然吃起了谵台陌殇的醋,顿时一脸黑线。
“担心他?你从哪点看出来我担心他?要是他敢在这里失态,我就宰了他!”姬九幻嘴角扬起弧度,在阴暗的角落宛如阳光瞬间明亮,却感觉凉飕飕的。
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很担心,却一点都不坦诚,大人真是奇怪,丸子腹诽道。
“你高兴就好。”丸子敷衍了一声,“那现在该怎么办?”
姬九幻像是没有听见丸子的话,全身却绷了起来,妖气有丝丝外泄,他在静观其变,是先制服风虓还是先制服谵台陌殇。
就在谵台陌殇就快要失控的时候,风虓收回了威压,威压如同潮水般褪去,转移了视线,怒目圆睁,对白烃沉声说道,“现在你还有何话讲?”干脆连陛下都不称呼,完全一副看着死人的眼神,手中凝聚了风妖力,只要白烃敢多说一句颠倒黑白的话,他不介意让他永远闭嘴。
“怎么,你敢弑君?”白烃眼中氤氲着风暴,“真是反了!”话落,凌厉一掌朝着风虓拍了过去,这老匹夫不收拾他,就不知自己有几斤几两重!
“清君侧,何来造反一说?!”风虓根本没有将白烃的一掌放在眼里,正面就是一掌迎了上去,气势磅礴。
两道掌风在空中猛烈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气浪掀飞了在周围的妖怪和桌椅,碎裂的土石翻飞,就在这土石中无人发觉,一枚如同小石子儿大小的瘴气结晶混着土石打入了风虓的体内!
两人皆是后退了好几步,白烃披头散发,九龙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捂住心口,一口鲜血喷吐在玄色龙袍上,沁出了一片暗色,低着头。风虓后退几步险些栽倒被白澈扶住,满是皱纹的脸上肌肉抽搐,脸色铁青地看着白烃,满眼不可置信,这小子竟然接住了他的一掌,甚至还有点和他…不相上下!怎么可能?
“你!”气急攻心,突然一口乌血吐了出来,风虓感觉体内多了一股阴寒的气息,在一点点蚕食他的妖力!连忙运功压制,却发现越压制那股阴寒之气却在身体流窜越快,手掌心乌黑一片,顺着胳膊朝着心脏蔓延,七窍流血。
“混蛋,你对我曾外祖做了什么?解药交出来!”白澈深蓝色的眼瞳浮现了猩红,朝着白烃怒吼,堵住了风虓的妖穴。
“哈哈哈哈…”白烃扬起脸,白森森的牙齿上满是殷红的血,狂肆嚣张,“解药?没有!孤要看着这老匹夫一点点变成一具腐臭的尸体,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可恶!”白澈气势汹汹朝着白烃冲了上去,雷击刃出现在他手中,刃尖被紫色雷闪包裹,杀气腾腾,所向披靡,硬生生扫开一条血路,直指白烃!
“铛!”兵刃相接,撞出火花,一把细长刀身的草雉剑接下了那一击,白烃也被被压制住,两股凛然的妖气对撞。那把草雉剑剑刃上有一个小缺口,当白澈看到那个微小的缺口时,不由瞳孔一缩。
“果然是你!父皇是你杀的!”已经不是疑问句了,十分笃定的语气,白澈眼中一片森冷。父皇的暴毙果然不是偶然,白烃一开始就想杀了父皇!他安插在父皇身边的服侍太监清理父皇遗体时全身上下就只有后腰处有一个小疤痕,疤痕周围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点,里面有微量的毒药,奇怪的是除了那一点地方,身体内部没有中毒的痕迹。
让内侍将伤口画成图样,直觉好像那种伤口他有印象,将肉绞下一块,通过缺口植入毒素,抽离的时候将油脂带走,暴露在空气中,会让伤口不容易愈合,毒素在发炎的伤口中更容易感染和掩饰。
“哼,这不也是你希望和默认的么?别跟孤说你一点都不知情,三哥,你可是知道的,我曾在你面前使用过这把剑的!你却隐瞒不说,不也是巴不得老家伙死么?”白烃错位到白澈身边,一脸嘲讽地说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想杀了父皇!”白澈脸上的刀疤因为错愕的表情变得像是缩起来的蜈蚣,丑陋狰狞。
经白烃那么一提醒,突然想起小时候和白烃狩猎的时候,白烃说过他很喜欢蛇的捕猎方式,咬到猎物,任它们用尽力气逃窜,在猎物放弃挣扎之时在慢慢吞下,活着一点点走向绝望,才是狩猎的乐趣。那个时候,他只当他起了捉弄的心思,心情不愉,便弃他而去。或者说,他不喜欢和他呆在一起,他意识深处觉得白烃才是眯着眼睛的毒蛇,谁都可能成为他瞄上的猎物,包括他!而他却很欣赏白烃的谋略和隐忍,也有自信“与蛇共舞”!
那次围猎过后,白烃被父皇责罚,受了八百鞭刑,他一声不吭地承受住了。受罚的原因是他是废物,猎物一头都没有带回来。而他派暗卫查探过,那个森林里近乎一半的猎物,包括最凶狠的狮兽被毒死,伤口却只有一个小口子!
而他之所以没有揭发白烃,或许只是因为当时白烃是站在他的阵营,揭发白烃,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而且,那时候他只是怀疑,因为小时候那件事已经太久远,那把剑他再也没见白烃用过。
“这种话,你还是去说给父皇听吧!”白烃脸上的嘲讽之意更甚,就好像听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猛地卸开了白澈的雷击刃,手中多了一枚瘴气晶石,又要故计重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