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矶山那边是狐族的禁地,那里只有小时候随着父亲巡视领地的时候进去过,依稀记得那里有神秘的结界,但凡进去的妖怪要是道行修为不够,一旦靠近都会灰飞烟灭的,那时他随着父亲进去的时候就感到很难受,妖力也被削弱了,但是父亲好像没有什么影响,或者说以他当时的修为,察觉不出父亲的异常。他印象中月矶山下有一个湖,当他想要去湖里玩水的时候被父亲制止了,只是看了一眼那个湖,什么也没说就带着他离开了。
自那以后,他也没有去过禁地,一晃就是几百年,没想到那个地方会出事。
“殿下,派去的暗卫都没有回来,会不会…”接下来的话,玄旻没有说出口,但是已经八九不离十了,那些暗卫估计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们回不来了。”姬九幻依旧望着天上的那轮秋月,当乌云完全将月亮遮蔽的时候,冷淡的说道,可语气中的笃定毋庸置疑。“退下吧。”
“殿下,可…”玄旻真的感到很焦急,但是殿下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难道月矶山的事情不要紧吗?
“嗯?”单音节的字一出来,玄旻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恭敬地退下了。殿下最是不耐有“人”质疑他的命令。
“静观其变。”就在玄旻退出大殿的时候,身后幽幽传来了那么一句,这让玄旻微微诧异,低头看了一眼在窗台的那银白色的身影,殿下是在向他解释吗?这莫非是月亮打西边出来了?太惊悚了!殿下虽然厌烦有人质疑他的命令,但是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是。”玄旻退出了大殿,去安排暗卫在周边巡视,尽管主子说了静观其变,但是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好的。
一出门玄旻就看到了一脸郁闷的幽河,那张脸就像是吃了翔一样,臭的不行。幽河看到玄旻就想避开,真是太苦逼了,他堂堂的鸦天狗暗卫队的统领大人,现在每天就沦落到收拾“花肥”的苦逼工作。
“啊咧,这不是我们堂堂的幽河统领吗?怎么摆着一张臭脸,是谁那么大胆敢在您头上拔毛啊?”玄旻打趣道,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没了这聒噪的家伙在耳边吵吵,怎地感觉有些不习惯啊。
“……”这特么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幽河冷冷瞥了眼玄旻,俊脸又黑了几分,直接绕过玄旻走了。
“我说,这几天干嘛去了,这好像不是发情期吧,又去找雌乌鸦吗?”玄旻难得见幽河不顶嘴的时候,趁机欺负道,平日里这家伙毒舌得很,不趁机报仇怎么行?!挡住了幽河的去路,一副“我懂得”表情,平时的面瘫脸换上了一副痞笑,好邪恶的感觉。
“。……”发你大爷的情!你才去找母狐狸呢!还有什么叫做“又去”!果然和傻缺待久了会影响智商!
“我说,你到底干嘛去了?”玄旻还是不死心,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和平时不苟言笑的高冷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狐!
“收花肥!”幽河终于不胜其烦,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玄旻,冷冷说道,说起来就一肚子火,最近送上门来的“花肥”怎么那么多,后山的食妖花都快吃花肥吃吐了!
“花肥?”玄旻一副“你不是来搞笑的吧”的表情,记得后山的食妖花三百年就没有喂过花肥了,之前他还头疼呢,太久没有鲜活的“花肥”送上门来,食妖花都快饿死了!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波接一波的妖怪上门来要找殿下单挑,简直就是脑残的自杀行为,殿下就说了后山的花好久没喂过了,然后我就做这种苦逼的差事了!”幽河抱怨道,那些妖怪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嘛,居然还敢来挑战殿下,连他都打不过居然敢来找殿下单挑!果然就是脑子有毛病。
“听你那么一说,最近好像是有些奇怪。”玄旻意味深长地说道,要说最奇怪的就是殿下吧,自从那天回来就不见殿下笑过,虽然殿下笑起来准没好事,但是这样冷冰冰的,却让人更难以捉摸。
“是吧,最奇怪的应该是殿…”下,还没说完,就被玄旻用手堵上了嘴,对他瞪了一眼。有些事放在心里就行,说出来可就不太妙了,主子最不喜欢属下背后议论他,是想找死吗?
幽河暗恨,嘴上怎么又忘记把门了!差点就惨了,现在收花肥就够惨的了,他可不想又被派去做什么奇怪的差事!
不过两妖都开始自动脑补自家主子的反常,越想越心惊,不是烧衣服就是看月亮,有时候还能听见殿下的叹息声……然后两妖对视一眼,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殿下,发情了!
两妖噎了噎口水,他们的小心脏都快承受不住了,有什么比殿下“思春”更加惊悚的!
“玄旻,不会吧?这时候好像不对吧?”幽河环顾四周,凑到玄旻跟前,小声说道。狐狸的发春期不是在春天吗?春天的时候那些女妖怪,尤其是母狐狸简直骚的不要不要的,有的居然敢大着胆子想要接近殿下,每次都是被他“清理”了,殿下虽然不抗拒她们靠近,可从来没有女妖得到过殿下临幸,殿下其实是很讨厌被触碰的吧。
“额,你的发情期是什么时候?”幽河冷不丁地来了那么一句,别误会,他绝对没有什么不纯洁的心思,他毕竟是乌鸦,估计和狐狸的发情期不同吧。
“滚!”玄旻俊脸可疑的红了红,耳根都有些红。这幽河是傻缺吗?刚才逗他一下,就当真了。说完,怕幽河再追着他问什么奇怪的问题,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幽河嘟囔了一句,想起还有事要处理,快速离开了。
某“发情”的殿下此时躺在美人榻上,看着窗外的圆月,轻轻叹了口气,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扣着一个杯子,独自喝着闷酒,满头银发在月光下闪着动人的光辉,那张让天地都失色的脸,仔细看居然有了几分情愁,一身银白华服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比起之前红衣的魅惑邪肆,此时的他居然多了几分清冷谪仙的圣洁气质,那银白水晶般的双眸失了些光彩,尽管很美,但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一幕就这样映在了夜辰皓的眼中,暗红如血的眼眸中微微诧异,他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样子!自从上次他中毒后,九幻拿回来圣灵果后就把自己关在寝宫闭殿不出,就连他出征都没有出来,这可不像是他的性子啊。
“来了?陪我喝一杯?”姬九幻自然知道是夜辰皓,半眯的眼眸微微睁开了些,慵懒地说道,说着就把一旁的酒壶一甩袖子朝夜辰皓飞了过去。
夜辰皓才回来,战甲都还没有换下,玄衣银甲,狼首护肩,整个妖说不出的霸气英武,他虽然健壮,却不粗犷,去掉战甲的话,就像是矜贵高傲的贵公子,要说妖族的女妖最想嫁的情郎是九幻的话,第二位就非夜辰皓莫属!
他接过了那壶酒,在殿中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甚至还依稀还能嗅到身上的血腥味,他对姬九幻最近的反常略有耳闻,然而亲眼看到的更加令他吃惊,他从战场上回来连自己的府邸都还没有回去,就过来见他,没想到他居然还嫌弃他身上的血腥味,不然也不会直接将酒扔过来了。
“怎么今天有这种闲情逸致和我喝酒?”夜辰皓灌了一大口酒,酒顺着嘴角,喉咙洒落,潇洒豪放,问了出来。
“没什么,突然想喝。”姬九幻心不在焉地说道,“硬要说理由的话,今晚的月亮就够了。”说着又喝了一杯。
“。……”月亮?夜辰皓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乌云蔽月?这也算是理由?本来从暗卫的报告中,他还将信将疑,这会儿,他是真的信了,九幻很反常。
“你知不知道你有些奇怪?”夜辰皓的红眸深了深,看着九幻直接说了出来,这可是宫里的人,就连玄旻和幽河都不敢直接问的。夜辰皓很自然问了出来,而姬九幻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可见他们之间的情谊不是一般深厚,就连尊称都省去了。
“哦,是么。”姬九幻居然没有反驳或者恼怒,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那天回来之后,他整个心就不在自己身上了,不管怎么想要忘记,那两道身影就一直徘徊不散,挥之不去。
“你怎么了?”夜辰皓实在是受不了姬九幻这种样子,在他身上居然看到了落寞和悲伤,这还是当初发誓要站在妖族顶点,超越前一代狐皇,成为六界霸主的殿下吗?当初的豪情万丈,狷狂霸气,睥睨众妖的气势也被消磨掉了吗?不正是他的气量,才吸引着他誓死追随的吗?!
“酒有些淡了呢。”姬九幻没有回答夜辰皓,答非所问,只是看着窗外的圆月悠悠说道。
酒还是当初喝的酒,变得是喝酒的人吧。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夜辰皓眼中闪过一丝探究,又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