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魈一直想要从洛曦歌的术式里挣脱出来,冻结的沼泽有些裂开了,洛曦歌也顾不得修复,只能用净灵术来压制住九千魈暴走的邪气和妖力,一点点净化妖息,九千魈的妖力和邪气不断冲撞着净灵罩。
洛曦歌感觉到一阵血气翻涌,净灵术和她身体的灵力是一体的,本来她所剩的灵力就不多,维持着净灵术已经很是勉强了,九千魈这排山倒海般的怪力冲撞净灵罩已经开始损伤她的内脏了,突然喷出一口血,灵息也有些紊乱,眼看就要维持不住了!
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白犬几次想要挣扎着起来,都没有办法,现在白夜虽然不会变成透明和元神消散,可他耗尽灵力就会变成白犬,再加上之前被九千魈所伤,根本无法帮洛曦歌。而谵台陌殇也人事不省,还在恢复,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完全好,现在洛曦歌只有靠自己了!
洛曦歌还是强压住自己紊乱的灵息,加大了灵力输出,加快净化速度,尽管知道这样会让自己受很严重的内伤,她也不在乎!不为别的,就凭这只怪猫刚才的那痛苦悲伤的眼神!
九千魈刚开始觉得头疼欲裂,在净灵罩中横冲直撞,痛苦的嘶吼,可是当自己的妖力和邪气被一股纯净的气息压制下来,他竟然感觉到一种平静,渐渐安静下来,陷入了沉睡……
“小猫,饿了么?这个给你吃!”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看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猫说道,手里拿着一小块馒头。小女孩的眼睛很亮,很漂亮,干净清澈,此时盛满了同情。
这只猫浑身的白毛已经脏的看不清原来的色彩,碧绿色的眼眸也有些涣散,胸腔在微弱地起伏,腹部受了很严重的伤,血肉模糊,还有苍蝇在围着它,很是凄惨可怜,就连虚弱的回应都做不到。
“不喜欢吗?可是…”小女孩有点为难,想要掰开猫的嘴喂下去,可是那只猫怎么也不开口吃。当看到猫肚子上的伤,想要去触碰,但是却引起猫的颤栗,竟然被狠狠地挠了一下!
“哎哟!”小女孩手背上被挠了一道深深的爪痕,疼的她叫出声来。她从本来就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将自己的手包扎好。看了一眼正在微弱呻吟的猫,放下了那一小半馒头,走出了破庙。
就在悠当小女孩不再会管他死活之时,他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小女孩甜糯的声音。
“嘘,别动哟!”小女孩用一片荷叶盛了些水,一点点滴在猫的口中,还小心翼翼地清理猫腹部的伤口。“有点痛,忍着点。”
小女孩忙得满头大汗,汗水糊在了脸上,整张脸也变得跟“小花猫”一样,不过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将小猫的腹部包扎好后,坐在了猫身边,警惕地看了看,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手掌大的焦糊物,看起来像是一条鱼。
“吃吧!”小女孩生怕被发现似得,催促道,看着那条烤焦的鱼,不觉地咽了咽口水,扎紧了自己的腰带,转移了视线。
悠的伤口被处理了,喝了些水下去感觉好多了,虚弱地“喵呜”应了一声,悠其实很想说他吃不惯人类的食物,可看到眼前女孩那双极亮的眼眸,冰冷的心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像冬天晒太阳的那种感觉,是温暖吧,还是吃了下去那块鱼干。他此时不能开口说话,他不想吓唬这个善良的小姑娘。
接下来的几天,小女孩一如既往地照顾他,给他送来水和鱼干,给他包扎伤口,渐渐他也能站起来在这间破庙里行走了。然后每天他都期待小女孩出现,坐在他身边,跟他说说话,尽管有些话很傻很天真,但是他还是不厌其烦地听着,时不时地还“喵呜”回应着,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在破庙里回荡,也在他的心头萦绕不散。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近一个月,这也是悠最快乐的一个月,没有打打杀杀,没有血腥,在小女孩的照料下,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是他还是舍不得走,尽管知道人妖殊途,当小女孩知道他是妖怪,会厌恶他的吧,他一直都隐隐感到不安。
“叫你偷鱼!你个杂种!”一群大人围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拳打脚踢,对小女孩丝毫不留情,不过小女孩只是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他们打骂。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
“算了算了,一个哑巴。”一个大人拦住了一个正要一脚踢飞小女孩的糙汉。
“哼,要不是看她爹娘都被土匪杀了,只有一个病秧子弟弟,老子早就打死她了!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偷鱼!”糙汉怒气未减,狠狠踹了一脚小女孩。“下次再敢偷鱼,老子打死你我,呸!”警告过后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小女孩一声不吭,挣扎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那间破庙走去,手紧紧捂着肚子。
“小猫?”小女孩轻声唤道,然后看见一团白色的小身影忽地从角落里蹿了出来,朝着她跑了过来,轻轻蹭着她的脚。
“嘶!”小女孩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脚上的伤口很痛。悠突然就停下了动作,一双碧绿色的眼眸从上到下打量着小女孩,发现小女孩那张青青紫紫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脸,眼底升起愤怒,究竟是谁干的!他要他千百倍还回来!可是他现在外伤好了,之前被一只妖怪打成了重伤,还给他下了封印,因此还没有完全恢复妖力,几乎和一只普通的猫没什么两样,唯一比普通的猫强一点的就是他会说人话吧。
“喵呜!”他还不能开口人言,只能焦急地围着小女孩打转,小女孩似乎是懂了悠的意思,忍着脸上的伤痛,浅浅一笑,用手抚摸着悠的白毛,反而安抚着悠。“我没事,来,吃吧!今天可没有鱼了。”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馒头,递给了悠。悠一愣,将馒头朝小女孩那边拱了拱,让她吃,可小女孩只是说她吃过了不饿,就将馒头掰碎喂给了悠。
可天有不测风云,才过了几天,就突降暴雨,足足下了七天,村子因为发大水几乎全被淹了,更糟糕的是瘟疫也在这个小村子爆发,每天都有十几个人口吐白沫死去。食物也变的匮乏,泥土,树皮,一切能吃不能吃的东西都成了村民们的腹中餐。可这样下去饥饿的村民也变得疯狂,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惨象,首先遭殃的就是老人和病弱的人,接下来就开始吃女人和孩子,易子而食已经是屡见不鲜。
小女孩和她的弟弟害怕被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分食,找地方躲了起来,没有父母的他们,很容易成为目标。每天都提心吊胆地躲避那些“怪物”,这对姐弟俩已经变得虚弱不堪,尤其是身体羸弱的弟弟,病的更加严重。
不过好在悠现在能活动,失去妖力的他小心地避开“怪物”,不远百里给这对姐弟寻找食物,可见到人类自相残杀,甚至分食自己血亲的血肉就感到深深地嫌恶。在他的帮助下,这对姐弟的命暂时保住了。
可有一天,当他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这对姐弟,便开始四处寻找,见破庙和他们的藏身处都没有他们的身影,顿时急了,十分担心这对姐弟的安全。就在此时,他似乎听见小女孩的呼喊声,就连忙蹿了出去。却没料到一张大网朝他扑来,他被抓了个正着!而那个捕捉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小女孩!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她!
他眼神一暗,暗自嘲笑自己,都是因为自己太笨,居然会相信人类!人类果然是最贪婪最虚伪最自私的!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现在和一只普通的猫没什么两样!
小女孩面无表情,拎着悠就往外走,可在没人看到的角度,一滴泪砸在了地上,眼中满是歉意和痛苦。她,是个很坏的人呢,不值得原谅,也不值得同情,要是它恨她,那么就一直恨下去吧。小猫,对不起!
“猫给你们,放了我弟弟!”小女孩将悠藏在了身后,对着一群饿的两眼放光的“怪物”弱弱地说道,眼中除了坚定,没有一丝害怕。
“老大,就是这只猫!”一个饿的皮包骨,吊梢三角眼的男人说道。听天师说只要吃了这只猫的肉,就不用怕瘟疫了!
“把猫交出来,我们就放过你弟弟!”那个糙汉不怀好意地说道,这小女孩居然不是哑巴,看着长得还算不错,等玩够了就把她卖到妓院去!
“不行,我要见到我弟弟才把猫交给你们!”小女孩鼓起勇气和这群“怪物”讨价还价道。
“哼,带过来!”就见一个男人从破门后面拖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男孩缩成一团,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看来是发烧了,而且还烧得不轻。小男孩只是虚弱地抬了抬眼皮,几不可闻地唤了一声“姐姐”,就垂下了头。
“猫给你们,让我带我弟弟走!”小女孩将身后的猫拎了出来,悠只是愤怒地盯着小女孩,爪子在撕扯着网,对着想来抓他的男子“喵呜”警告道。
那个糙汉使了个眼色,攥着小男孩的那个人将小男孩推了出去给小女孩,一把抢过了那张网,将悠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