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弄世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第一缕阳光正好穿过窗棱的缝隙,投射在他睡觉的木床之上。木床还算雕刻精致,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有些破败,包浆更让人感觉是油腻腻的样子。
吕弄世躺在床上不愿起来,他还在想着昨晚蛮儿那奇怪的表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更不知道今早去如何面对蛮儿。
这时,吕弄世听到了花婶的叫门声:“吕公子,起来没有,吃早饭了。”吕弄世躺在床上有声无力的答应了一声,慢慢起来梳洗,更换衣装。
冬天的太阳即使再强烈,也无法驱走早已占据的严寒。吕弄世出屋后抬头看了看,今天确实是一个好天气,清晨的阳光已经有些刺眼,如果蛮儿同意的话,倒是适合出游。
“可能是昨夜说要娶她的话有些唐突了,蛮儿是个不羁的女子,她有着自己独立的性格,跟一般人家的女孩是不一样的。虽然我们有了夫妻之实,但可能她对于名分却没有那么多的要求,也会对这些社会的繁文缛节比较反感,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会那样对我吧。”吕弄世在心里还暗自思索着。
“这么好的天气,如果去南方游玩一番,想必是个不错的主意,一来可以散心,二来天游峰石刻上的人大多在江南地区,我父亲也是从杭州搬迁至长安城的,可以调查一些更多的线索。”吕弄世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决定在等会吃早饭的时候跟蛮儿说。他觉得蛮儿肯定会喜欢这个建议,所以自己脸上也不自觉的挂上了笑容,与冬日的暖阳特别相称。
吕弄世来到正厅,花婶已经将丰富的早点摆在了桌上,虽然没有什么山珍美味,但却样样精细,色香味俱全,吕弄世对花婶的厨艺是佩服的很,在这小山村能做出这么好吃的菜品,绝对是一种功夫。
蛮儿并没有在,这几次吃饭都是吕弄世先到的,他已经习惯了在吃饭时蛮儿的出现,所以也没有多问,就坐下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花婶就在他身旁站着,等候着服侍。
吕弄世坐在那里吃了许久,仍旧没有看到蛮儿出现,就扭头望向花婶,花婶也正在看着吕弄世,一看到吕弄世的眼光,花婶显得有些局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吕弄世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就问道:“花婶,蛮儿,对,就是你们小姐还没有起床吗?”
吕弄世问完,还没等花婶回答,吕弄世又自顾自的说道:“也是,这些天她也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吕公子”花婶颤颤巍巍的还是说了出来:“我们小姐在您入睡不久就起身离开了!”
吕弄世脑中犹如被雷劈了一般,咀嚼的饭菜始终没有下咽,张着嘴呆在那里。
“那……那你们小姐说她去哪里了吗?”吕弄世半晌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深切的望着花婶,希望从花婶那里得到一个他都想不到的能让他满意的答案。
花婶被这眼神弄的也挺不自在,将头低了下去:“我们小姐说了,让我告诉你不要去找她,你也找不到她。她说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她就是这样一个薄情寡性的女子,遇到你,也会遇到其他人,让你不用想她。对了,她还留了一封信给你。”
说着,花婶从腰间取出一封信交给吕弄世。吕弄世赶忙接过撕开,只见信上写的字数并不多,稀稀落落的写着:
“吕公子,拜您所赐,得尝冠貂天下至尊美味,并共困谷中多日,经历奇特,有趣至极。谷中之日未曾想过逃脱,所言所做都是情景所致,并非我真心,请勿记于心上。现你我皆脱困,本非同路人,已无必要共同前行。我继续追逐美味,你往寻杀父仇家。”
“在抓捕冠貂时,我曾许诺你帮我抓冠貂我帮你一忙,特兑现诺言。杀你父亲者七人,武器奇异,特征明显,但我却未听人说过。而今武林之中,虽天游老人年事已高,但仍为最为熟悉武林之人,你去询问必然会有所得。我与天游老人深有交情,你跟他说是蛮儿让你来的,并交上我的丝帕,他必会全力帮你……蛮儿留。”
花婶在旁边赶紧将蛮儿留下的丝帕递上去,吕弄世只见这丝帕质地精良,绣工卓越,上面呈现一幅炎炎夏日水旁柳树的恬淡景象,柳树上停有一只彩蝶似乎挥动着翅膀,树干上趴着一只知了仿佛也在发出阵阵鸣叫,这两只昆虫绣的栩栩如生,将这一副图画瞬间赋予生气动了起来。
但吕弄世此时却没有心情观赏丝帕的精美,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紧锁他的心房,他似乎第一次找到了一些东西,又很快的将它失去。同失去父母的时候一样,吕弄世觉得他这次又失去了永远不可能被替代的东西。不经意间,两行眼泪已经从他的脸颊慢慢的流了下来。
花婶在旁边看着也心痛,以她的年纪,看吕弄世就跟看自己家的孩子一样。
花婶说道:“吕公子,小姐不许我说她的事,但我还是想说说。小姐是个好人,虽然脾气怪点,但绝对是个好姑娘,我们村里的人都管她叫女菩萨。花婶是过来人,她对你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我能感觉出来。但……哎。”
花婶也不知道怎么把话说圆,毕竟她也做不了蛮儿的主,甚至她都不敢说她了解这位蛮儿小姐。
吕弄世轻轻的擦了擦眼泪说道:“也许吧,她说过我俩相遇是缘分,但缘分也有尽头。对了,上次我问你为何管蛮儿叫女菩萨你不说,现在能告诉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