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剑客行
17371400000330

第330章

我脚下的步伐很快,越过荆棘丛,很快就到了林海谷处。虽然说林海谷内部很是使人迷乱,但是要离开这个地方,却不是什么难事。这也算一种上天给予这片地方的平衡吧。

出了谷之后,目的地很是明确,一路直奔朝着飞花院而去。我很肯定,飞羽带着的那伙飞花院的家伙,还在林海谷中摸索着我的行踪。倘若让他们先我一步到了飞花院,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不说别的,单一个狗儿就完全可以出现想象得到的麻烦。

万幸的是,当我赶到飞花院时,见到刑育森的时候,他还没有得到我与飞花院动手的情报。不然的话,他可不能带着一副笑意看着我了。

“你昨天去哪了?你给我手下人假传我的命令说要带你逛逛飞花院,怎么一个小憩。你就没了?”老邢的话带着些许调侃的味道,很显然他知道我有些图谋不轨的意思,但他却完全不在乎,反而一副无所谓,让我随便玩闹的意思。这一是一种来自飞花院的底气所表现出来的大气啊。

这时候虽然要争分夺秒,但还是没那么着急,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正色道,“昨天我听人说找到了酒倦生的消息,于是匆忙赶了过去。”

“然后就扑了个空吗?”老邢手上翻开的书籍啪地一合,看样子十分明白我是找的借口,但是就不戳破,“今天我算有空了,既然你对飞花院这么感兴趣。不如我们一起逛逛?满足你的猎奇心理。”

我回到这里为了两个理由,一是不想拉狗儿下水,第二件事就是要在可能的时间内,尽可能从飞花院这里获得更多的情报。前天那一个单纯地杀字,就闹出这么多问题。我都以为我很快了,但是没想到飞花院的脚步也不慢。

虽然打乱了飞羽与飞花院的计划,但也同样把我立场彻底摸了出来,而且还让南笙那一支人白白死去。说来两方都有所损失,但也有所收获。

“你看起来有些要事啊?”老邢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厉害,我在想这些时候的时候,已经很努力控制自己面上的表情不做变化,但他只是从我眼神就能读出这么多问题,不得不让我小心应对起来。

将目光转向一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道,“走吧,先跟着逛逛飞花院。”

老邢也不是墨迹的人,点了点头,带着头就走了起来,先是带着我在飞花院的后大院转了一圈,然后给我解释了许多飞花院里面有趣东西的来历,包括那朵紫荆花。不过我的关注要点却不在此,所以走马观花,敷衍而已。

“除了这些无聊的东西,还有什么值得看的吗?”

老邢对我的问话,有些讶然,指着我们俩面前一大松树下的墨黑墙壁上的白字道,“面前这首诗,你可识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将壁上诗顺着读了出来,疑惑道,“这首诗乃是佛家的。我又不信佛,这东西值得我这么在意吗?”

老邢摇摇头,“你只看字不看形的话,自然是不值得你在意的。”

他这样说,反而显得我没点内涵,所以我又将视线转回了壁上,细细观摩了起来。而这不观摩不要紧,看进去之后,我忍不住上前开始顺着这二十个字的笔画一点一点抚摸下去。

这一首诗,乃是一笔而成,笔势相连圆转,左驰右骛,千变万化。虽然这草书写的狂放豪迈,气势磅礴,但在笔末之处,却如草蛇化龙,一股锋寒之意铮然而出,划过那一道笔迹,我整个人都不自觉地朝后缩了几步。

而当我醒来之时,发现旁边的老邢脸上已经满是笑意,看样子很满意我的反应。而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无聊的东西的话,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道,“好字,好字!”

“只是单纯地好吗?”老邢在旁又问道。

我看着壁上提字,咂咂嘴道,“你知我习剑,所以将我带到这个地方。而这壁上虽是笔法,但是却是结结实实一篇豪迈的剑法。”

老邢侧耳倾听,点了点头,“然后呢?”

我又上前缓抚摸着那二十个字,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将这二十个字从墙上给他扣下来,带在身边好好每天没事闲来观摩观摩。老邢问出我这个然后,无非是想侧面考验我的剑法功底与见识。

但是说实在的,我习剑自从离开无名山之后,基本都是属于闭门造车,一路上所遇到使用剑的家伙寥寥无几,酒倦生,奕剑舞,岳松涛,杨花落,除这四人之外,好像也再没有什么能叫得出口的名字。

老七与十三倒是与剑法颇有渊源,但是他们的师傅百鬼剑才奕剑光,却是从来没有教授过他们有关剑法的知识。所以说实在的,虽然面前这篇剑法摆在面前,我却不知他的渊源。实在是惭愧。

老邢见我半天停在原地不说话,开口道,“你是不是以为这壁上诗词乃是奕剑宗的门人所留?”

被戳穿心思的我自然也没有否认,毕竟现在天下能叫得出口的剑法厉害的家伙都在奕剑宗内,往他们身上猜,在情理之中。杨花落首先被我排除在外,他在壁上提字,还到不了让我后退的地步。

被称为银蛇剑君后人的岳松涛第一时间也被我排除在外,他的武器温玉剑现在还在我的手中,我自然熟悉他的剑法。温玉剑轻盈飘逸,就这一柄剑,就能看出他这一门的剑法属于凌厉而偏,善迅雷之势。倘若是他在壁上提字,应该是笔疾如闪电才对。

下来想到奕剑舞。说实在的,我与他的深刻交集,也不过他临死前的一剑而已。想起那一剑来,我浑身自灵魂都忍不住颤栗了起来,虽然我现在也能算掌握真气的家伙,但是扪心自问,将现在的我,拉到当年在雪域密会之中的时候。面对奕剑舞寿终正寝时无力的那一剑,我还是挡不住。

奕剑舞的剑法气势磅礴不错,但却是稳重如山岳。当初我们在到雪域之时,马车上见到的奕剑舞,便有一种高山仰止之感。想来以他的性格,也是断然也舞不出这般狂放的剑法的。

酒倦生吗?目前这个答案好似很合理,诗酒年华酒倦生,此情此景,都应该联系到那个嗜酒如命的白胡子老头。但是酒倦生也是第一时间被我排除在外的。曾经我与酒倦生有过交手。他的剑法不是大口喝上一口好酒,反是跟酿酒一般,需要时间的沉淀来获得那深沉而浓烈的味道。他的剑法缠绵,若是与他交手,必须速战速决,不可随之而为。不然一定会醉死在他的剑法之下。

想到最后,在我认为,甚至这诗有可能是步轻尘留下的不一定。毕竟他曾经是在不落土地上走过的。但我也不确定,毕竟结合他当时的处境来看,他来到此地应该是百感交集,而且重担在身。若是他能写出如此潇洒狂放的字,那我不得不说实在超乎我的预料,因为与步轻尘相处许久的我,不敢说对他十分了解。但是性格还能把握一二,他要说属于桀骜不驯当然也没有错,但是因为他的身世经历,他是狂中带着谨慎,奔放之中带着小心。所以我常认为步轻尘是藏在深海里的家伙。根本不能猜到他的心思。面前这幅字,应该不是他所为。

我所遇到的这些能使剑的家伙在脑中被我翻了一个遍,找不到一个可以对号坐进位置的。最后只能叹息道,“这剑法,估计是哪位奕剑宗的前辈留下的吧。”

没想到老邢对于我的回答却有些嗤之以鼻,他道,“为什么说好的剑法,就应该是奕剑宗的呢?”

他这回复倒是让我有些无语,这就跟告诉我为什么鱼儿只能生活在水里一样。能留下如此剑法之人,必然是属于那天下剑法之家的奕剑宗,还能有第二个答案吗?我是找不出了。

面对我的反驳,老邢止不住地摇头,上前手指顺着笔下沟壑缓缓滑下,“写出这二十字之人,乃是我不落王朝的大功臣,花未央前辈啊。”

老邢说出这话背对于我,所以我也不加掩饰,直接皱起眉来。

“我不落王朝?”这句话有些耐人寻味,依我的经验而言,目前除了那些老臣之后,而且还非是那些十分忠于公孙王朝的人之外,是不会有人称呼不落王朝的。而老邢这句话,几乎是瞬间坐实了他的身份。

而对于这些还活跃在不落如今各宗门争权之中的家伙,我最为忌惮。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家伙到底脑中想的什么,为了恢复不落荣光,这些家伙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什么百姓生死,帝国崩塌,万物倾覆。想来这些不过是重现他们心中那久远大国梦的必要经过罢了。所以他那么尊敬地称呼花未央前辈,完全是有理由的。

没想到公孙恭竟然能将自己的大本营交给这种人来经营,那不等着翻天呢?我屏了屏呼吸,调整了下呼吸,将自己心中不切实际的念头丢了出去。毕竟这些家伙脑袋想些什么,要做些什么,将会遭遇到怎样的后果,其实跟我都没什么关系的。

“原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