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们三日后启程!”
“师哥,我想我们前往江宁前,应该了解一下金陵王,按照上次去福建的经验,了解的越多越好行事,青衣卫的情报向来精确,所以还请你多费心!”苑苑觉得这个金陵王不一般,对付起来应该不比留候要差。
“听说他还是范太后的侄儿?”
宋离摇了摇头,说道:“我之前准备时候查了一下,此人姓韩不姓范,是太后的外甥,皇上的舅舅,听闻金陵王权势极大,先帝在时对他几乎是恩宠优渥,从封地金陵就能看出,但是他几乎不入京都朝拜!与留候不同,即使先帝极大的赏赐,他也未曾入宫谢过恩!”
“好狂妄一个人!”苑苑不禁感慨,这个金陵王和韩姬一样的神秘莫测,“此人品性如何?”她又问道。
“还不错,至少百姓的口碑不错!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奢侈了点也不算什么,皇亲国戚里还算一般的。”宋离答道,“而且金陵王实际上是太子党!”
这倒是让苑苑很奇怪,“何以见得?”
“他不止一次大手笔的资助太子”,宋离说道:“当初太子在西北,结交了众多将领,为了照顾殉职将领的家人,花费了不少的金银,仅凭太子俸禄是不够的,而且太子与禹王不同,并无私下里官商勾当,这些金银很大一部分出自金陵王,而且皇上知道后并无意青衣卫追查!当时我便觉得奇怪,后来想想舅舅帮外甥,也没什么了!”
苑苑想了想问道:“既然金陵王大手笔的资助太子,那他与太后的关系一定不错吧!”
宋离摇了摇头,“这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当初青衣卫销毁先帝书案时,我特意翻看了有关皇后旧案的一些折子,并没有金陵王的折子!”
“一册也没有?”苑苑不敢相信。
“的确,不仅如此,金陵王近乎沉默!就算是大义灭亲可也太绝情了点!”宋离说道。
苑苑所有的好奇心都被这个金陵王勾了起来,“看来这次我们去江宁会很有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宋离倒是心里不无担心,“苑苑,要不到了之后,你还是亮明身份吧,我总觉得这个金陵王有些神秘而且难对付,或许会很危险!”
“怕什么!”苑苑淡然一笑,“当初在福州城我和邱鸿轩以为彼此都不会活下来,事实上我们不还是逢凶化吉了,更何况你要比邱鸿轩有用多了!我还怕什么?”
“邱大人若是听见,肯定气的七窍生烟!”宋离也忍不住笑了,两人走到了膳堂,苑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吃早膳,摸了摸肚子说道:“让厨房做些吃的吧,我都饿了!”
苑苑放轻脚步进了佛堂,在净慈师太的诵经声里跪了下来,双掌合十默默地许愿,“愿此番前去江宁能够顺利找出真相,也希望骆启霖的革新大业能够完成!”
苑苑再次睁开眼睛,净慈师太正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她目光和蔼令人安心,“皇贵妃方才跪在佛前,倒是很想当年的韩姬娘娘。”
净慈师太提起韩姬正中苑苑下怀,于是苑苑起身问道:“师太与韩姬很熟悉?”
“并不熟识,二十几年过去了,物非人不在,就连这堂中的佛像都几塑金身,只是皇贵妃的气质与她很像,都是冰魂素魄,所以每每见到皇贵妃,都不自觉的想起韩姬。”
“韩姬的旧事师太可还记得些,比如她为何来这无相庵,出身如何?”苑苑问道。
“这……”净慈师太倒是不清楚了,“当年我不过十几岁,只记得韩姬气度风华,待人和善,并未过多接触,只是记得当年的慧心师太说,韩姬是身体抱恙,宫中不宜静养,所以皇帝亲自将韩姬送往庵中,静养数月!”
“韩姬来庵中是哪一年?师太可还记得清楚?”
净慈师太细细的想了想,说道:“具体日子记不清了,就在齐瑞二年,也就是二十二年前,好像是秋天,院子里的紫薇花还未盛开。”
“师太,韩姬一直住在庵中吗?我听说十里外有一处园子,就是当年皇上为韩姬娘娘建的?”
净慈师太点了点头,“的确,韩姬入庵前就建好了,韩姬娘娘的确对庵中生活不大适应,她身体不好,起得晚,庵中很早就开始诵经了,而且可能不习惯吃素,经常没胃口。”
“所以韩姬没住几日便搬去了园子里?”苑苑反问。
“的确!”净慈师太回忆道:“那天我和慧心师太一同送韩姬去了园子,她便在那住了近三个月,偶尔来庵中,听经,诵佛,赏花。慢慢的她气色也好了不少,人也胖了,皇上几乎每隔几天来一次,有时还会留在园子里数日不回宫。”
从净慈师太的回忆中,苑苑觉得韩姬来无相庵极其的蹊跷,奇瑞二年是皇上刚刚登基的第七年,这一年是韩姬入宫的第四年秋,这个时候范氏已经彻底的没落,也是骆晗开启齐瑞盛世的伊始。
师太说皇帝时常驾临,而且一留数日,显然不合规矩,可见韩姬依旧是圣宠优渥,而且后宫无人能及,既然如此,身体抱恙为何要选在宫外,而且庵中并不适合韩姬,还要大兴土木另建园子,为何执意将她送出宫去?
“皇贵妃,是不是贫尼说的太多了,让您伤神了?”净慈师太见苑苑出神便小心问道。
“哦,没有,时候也不早了,不叨扰师太了!”苑苑转身回房,却遇到在门外一直等着自己的保官,只见他作揖后说道:“娘娘,下午皇上传过来的信。”
“你下去吧!”苑苑接过信回房,点燃青灯,这是一封长信,里面还有一个护身符,拆开来便是骆启霖的亲笔,信尾依旧是两片交叠的叶子,信上写道:
“苑苑卿卿如晤,不日后与卿暂别离,短则数十日,多则月余,近日每思之锥心之难过,寝不能寐,食之无味,自与卿相逢、相守后初次别离,忧心忡忡,思念难耐,几经挣扎后决心出宫相见,今晚月升树梢后,相逢于无相庵外十里亭,情切以致不见为悔,拳拳之情盼卿至!”
一封信写的苑苑心旌摇曳,尤其卿卿二字,突然间好像他往日在耳边轻唤,推开窗子一看,月亮已经升至中天,若是他真的在,想必已经等了好久了,苑苑赶紧穿了披风,偷偷溜出去骑马向十里亭方向奔去。
十里亭是离无相庵十里外的小亭子,此处有甘美的井水,供行人歇脚,跨马疾驰没多久,远远看去便是熟识的背影,月白色的常服,外罩披风,玉冠束发,翩翩公子月下执扇而立。
苑苑下马,隔着几步远见他神色惊喜,方才还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开了,那笑意温暖入春,苑苑再也矜持不住,向骆启霖鸟儿一般的飞驰而去,扑进他的怀里。
淡淡的杜蘅香气,混着龙涎香的味道,胸膛温暖结实,莫名的鼻子一酸,能感觉得到他的双臂在不断地收紧,轻轻地吻着她的头顶,耳边,脖颈,温热而温柔。
“你怎么来了?”苑苑仰起头问道,一双眸子好似天上星辰。
“信上说了,夜不能寐食之无味!”
苑苑觉得两颊发烫,在他眼中却是绯红可爱,“可你怎么才来?”骆启霖反问道。
“和师太聊得太久了,回房晚了些,才看见信!”苑苑此刻的心柔软的可以揉捏成任何形状,看着他傻傻的笑着。
“离那些尼姑远一点!”骆启霖靠在她耳边说道,“你若是想不开了要出家可怎么办!”
知道他是开玩笑,苑苑傻笑的更厉害了,“傻!”骆启霖用扇子敲了一下苑苑的额头,她好久没笑的如此开心,似乎离开宫墙,她整个人就像是逃脱了牢笼的鸟儿,这也是他一直担心苑苑去了江宁还能不能回来的原因。
“你才傻,大晚上的跑过来!”她反驳,狡辩着勾上了骆启霖的脖子,这夜真好,不顾一切忘我的撒娇。
“我有东西送给你!”骆启霖示意已经退到一边的侍卫秦宋,呈上来一个盒子,苑苑打开来一看,是一个翡翠玉箫,上面是两片交叠的竹叶,和他画的一模一样。
“喜欢吗?”他问道。
苑苑挑眉,深深地望着他凝视着自己的脸,“我更喜欢你!也喜欢你来看我!”
晚上天凉,两人坐在亭中相偎,看着天上的月色星辰,骆启霖说道:“再过些日子就是朕的生辰了,怕你赶不回来!”他像个失落的孩子。
“我是不是很差劲,连你的生辰都不记得!”苑苑抱着玉箫说道。
“下次不许忘,就原谅你!”骆启霖问了下她的额头。
苑苑明眸看着他,说道:“那你告诉我,我一定永远记着!”
“六月初三!”
初秋——紫薇花还未盛开的时候,苑苑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了净慈师太的话,骆启霖的生辰在七月份,如果当时韩姬是怀了身孕在山中园子里养胎,那生下来的时候也就是在这日子附近。
“苑苑?在想什么?”骆启霖理了理她北风吹乱的发丝唤了一声失神的她。
“嗯,没事!”苑苑僵硬一笑,她一开始就有些猜想是韩姬怀了身孕,为了保护单纯地韩姬,所以骆晗不惜力排众议将韩姬送出宫静养几个月,直到胎相稳了才回宫,可为何在韩姬最得宠的时候,皇后也怀了身孕,诞下太子?
“朕送你回去!”骆启霖觉得苑苑手上冰冷,可能是夜晚山里凉,她身子又不好,所以拉着她上马。
那韩姬的孩子到底有没有身孕?苑苑开始怀疑,骆启霖看着突然心不在焉的人勒住了马,“苑苑,你突然怎么了?”
“云海,当初有与你生辰差不多的皇子吗?”苑苑问道。
“怎么想起问这些?”骆启霖不解。
“先回答我!”马慢慢的向无相庵晃悠,骆启霖勒紧缰绳,答道:“有,骆骐骏,比朕小三个月!”
“骆骐骏?”苑苑唇齿间滑过他的名字,手上被他弄伤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骆启霖环着苑苑腰腹的手用力了一下,在她耳边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朕怀里的时候想起别的男子!”他有些生气了。
“我又没有心里想着他,就是嘴上提了提!”苑苑安抚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