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本宫这幅样子安好么!”声音喑哑冷清,好像是那些寿宁宫里的老太妃,满是沧桑,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声音温柔婉转的皇后。
华龄见黄静嘉说话如此的难以入耳,解释道:“皇后娘娘心情不大好,嗓子因为上火也伤了,尚在病中姿容未理,许才人想请安的心意我们娘娘领了,还请将东西留下,跪安吧!”
华龄说话时看了一眼手里拿东西的宫女,这才发现身后跟着的哪里是什么宫女,而是换了一身装束的叶苑苑,她容貌出众,尤其是那双眼睛,只是瞥了一眼便会吸引注意力,方才怪不得一直躲在最后头埋得低低的。
华龄刚做了一个惊讶的表情,还没喊出来,苑苑便一个冷眼扫过去,上前一步将她挟持在手里,掐住她的脖子让华龄不敢出声,坐在床帐里的人也恍惚见到外面的动静。
黄静嘉立刻厉声问道:“许攸宁!你存何心思?难道要刺杀本宫吗?”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许攸宁冷静的都没眨眼睛,声音未起丝毫的波澜,说道:“叶采女只不过想给娘娘请个安,顺便一叙旧情,不过娘娘深居简出不那么容易见,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铤而走险了!”
“叶苑苑!”黄静嘉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既然是熟人,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你们都退下吧!”
内殿清空了,只剩下苑苑立在窗幔外,黄静嘉面对着苑苑,两人中间隔着一层厚厚的茜纱,彼此看不到表情,却能感觉得到气场。
“采女?”黄静嘉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带着轻蔑之意,“叶苑苑,你也不怎么样,本宫虽然落魄,可这皇后的位置暂且还在手里,你呢?倒是越混越差劲了,从位同副后的皇贵妃一下子成了宫女不如的采女,是不是下次再见面你就要进宗人府了!”
苑苑听了她的话并未生气,而是坐进了身后的椅子里,“黄静嘉,今天我冒险进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难听话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要本宫把这皇后的位置让给你?现在你都已经失了皇上的恩宠,还拿什么来争夺后位?想必此时得意的是荣妃,她可是皇后的最佳人选!”黄静嘉嘲讽的语气即使看不到她的神色也可以从语气中窥探一二。
不过这黄静嘉已经足不出户这么久了,居然还知道自己失宠,荣妃得宠,想必这端王妃是功不可没。
“那得恭喜荣妃了,只不过,皇后想不想让出这个位置还不一定吧!”
“本宫说的还算吗?!”黄静嘉的声音有一丝激怒,“没有了家族的支撑,本宫不过是罪臣之女,还坐得稳这皇后的位置吗?”她此时不禁是怒气,还有恐惧,好像时时刻刻都在等着废后那一时刻的到来。
“如果皇后还想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就不能给荣妃任何的机会!”苑苑此言一出,窗幔被掀开,黄静嘉走下了床榻。
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后,她此时身体瘦弱,脸色发白,眼睑下明显的黑眼圈,似乎是因为瘦了太多的原因,一双眼睛出奇的大,瞪瞪得看着苑苑,带着焦虑、怀疑、愤然的情绪,她赤着脚站在地毯上,等着苑苑继续说话。
“之前我们已经联手过一次!”苑苑也起身,走近了几步,继续说道:“一次联手轻而易举的除掉了范帷帧,让范太后始终都没有喘过气来,现在如果你肯二次跟我合作,我保证荣妃成不了皇后!这皇后的位置你会越坐越稳!即使没有家族的势力!”
黄静嘉知道叶苑苑不仅是个聪明的女人,还是个狡猾的女人,她对自己信誓旦旦,想必已经握住了荣妃的什么把柄。
此时不与她合作,黄静嘉就得依附骆骐骏,比起那个企图篡位的狼子野心的人,倒不如和叶氏同谋,只要能保得住后位,与谁不是一样,难道黄静柔就会对自己安好心?
“好!”黄静嘉眼睛流露出决然的神色,“本宫知道你是个厉害的角色,如果你这次真的能保住本宫的后位,听凭你差遣!”
苑苑胸有成足的一笑,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皇后不能与端王合谋,不过你从中打太极,倒也是极好的!”
叶氏是想自己表象已经与端王合谋,实际不能投靠端王,看来她是想将皇上从前朝两大集团拉扯的泥淖中解救出来,彻底的除掉公孙氏。
“一言为定!”黄静嘉伸出手来,苑苑一把握了上去,一个冷若寒冰,一个温热如火,冰火交融不会共存,只能相抗,不过此时他们需要彼此的帮助。
“等等!”黄静嘉叫住了欲离开的苑苑,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失宠?为何还要帮骆启霖?”她都已经被贬为宫里位份最低的采女,还想尽办法帮助骆启霖稳固后宫局势,黄静嘉有些怀疑了,是不是皇上与他一同做戏给外人看。
“我没有帮皇上!”苑苑只是转头答道:“我是为了自己,与其让公孙翕和成为皇后,倒不如你在位,不对吗?”说罢,苑苑出去了,只留黄静嘉一个人站在原地,此时她有些头晕,已经太久没有好好地吃东西了,身体都有些经不住了。
不过被重新燃起斗志的黄静嘉又有了信心,她要保住自己的后位,她不能眼看着别人成为骆启霖的妻子,她才是皇后!
……
“娘娘!娘娘,今日华晨宫的许才人给皇后请安居然进去了!”侍女薇儿在外面得了消息急忙回了长春宫回禀。
“许才人自己?”公孙白薇不敢置信的问道。
薇儿点了点头,“一早上那许才人便带了两三个宫女去了永延宫,还带着不少东西,听说是买下的宰相府拍卖的东西,给皇后送过去了,一开始也是被挡在了外面,后来就进去了!”
听薇儿这么一说,公孙白薇呵呵的干笑了几声,“荣妃姐姐被这黄静嘉挡在了外面,反倒是一个位份低微的许才人进去了,她一个罪臣之女架子还不小!”
公孙翕和喝了口茶,说道:“你呀不要总是酸别人,你看看许才人多会做事,知道拿住别人的七寸,让人不得不见!”说到这公孙翕和倒是神色有些不对来。
“荣妃姐姐这是怎么了,眉头皱的这么紧?女人皱的这么紧可是不好,生了皱纹,皇上好厌烦了!”说着公孙白薇理了理自己的鬓发,义甲金灿灿的晃眼睛。
“这行事作风让本宫想起了叶氏,她向来做事一贯是让人进退维谷,不得不迈进陷阱!”公孙翕和心想着叶苑苑此时已经是采女了,皇上也是从未召幸,不应该疑神疑鬼的,更何况这个许才人和叶氏也没什么亲疏远近,毫无干系罢了。
“荣妃姐姐还担心她做什么,那个叶氏已经是被皇上所弃了!”
公孙翕和瞟了一眼一脸得意的公孙白薇,冷着脸呵责道:“你还是长些脑子吧,那许才人不仅貌美还聪颖,离你住得近,保不齐皇上哪次路过就被迷住了,到时候你这不长皱纹光溜溜的脸蛋儿皇上就该看腻歪了!”
被公孙翕和这样一训斥,公孙白薇撅了撅嘴,可却只是敢在心里头暗自生气,荣妃总是对自己这般的苛责,想必她是嫉妒自己的美貌才如此,皇上对她热乎不起来,不像对自己这般宠爱,赏赐也比给她的多,所以她每每心里嫉妒。
若不是自己位份低,依附于公孙氏地位稳固些,才懒得看她的脸色,冷冰冰的如同庙里的泥像一般,怪不得皇上就是对她喜欢不起来,若是将来自己的了皇贵妃的位置,还能恩宠优渥,一定不会再屈从于这个女人。
公孙翕和淡然一笑,转了转手上的红宝石戒指,说道:“皇上说今年是登基的第一个年头,国库的花销过大,所以这个中秋节不要大操大办,至于皇后的寿辰,她这身份也不适宜太张扬了!”
皇上说中秋宴会节俭准备还说得过去,可这皇后的寿辰不应该是皇上拿主意,公孙白薇听得出来荣妃有敷衍皇后寿宴的意思,于是附和说道:“就是!现在眼看着就要科考了,国库要大费银钱在科举的仕子身上,一个罪臣之女的寿辰何必大张旗鼓!”
公孙白薇总算是说对了话,荣妃现了笑意,不再冷着脸,“本宫已经吩咐内务府了,皇后的寿宴还是要办得,宫里的女眷们热闹热闹,再以本宫的名义请戏班子进来,乐呵一番就可以了!”
皇后寿辰,自然应该是皇后请人进来唱戏,公孙白薇心里转了个个儿,想着‘公孙翕和居然说以她的名义,这不是明摆的喧宾夺主、分庭抗礼,看来她这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皇后下不来台!’
公孙翕和满脸得意的用过热帕子擦手,没想到用过后交给繁艾时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繁艾吓得连忙跪下请罪。
公孙白薇连忙呵责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公孙翕和也觉得进来繁艾有些不大对劲儿,总是慌慌张张、毛毛躁躁的,平日里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丫鬟,公孙翕和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冷言说道:“快下去吧!”好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外人在场也不好斥责,不过她可是对繁艾愈发的不满意了。
苑苑从永延宫回来后连忙换衣裳,万卿如一边伺候她更衣一边说道:“小主,请皇上过来的信儿已经交给刘总管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奴婢都害怕皇上来了您不在可怎么办!”
两人慌忙收拾间,骆启霖的脚步声朝着门里传来,见她进来万卿如福了福身子便退下了,苑苑整理腰带也来不及请安,骆启霖倒是没有那么多挑剔,几日不见她了心里想的痒痒,今日她派人来说有急事相见,恨不得立刻飞到甄顺斋来,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挨多久。
“皇上怎么来的这么快?”苑苑握住他不老实的手问道。
“不是你有要事找朕商量?”骆启霖根本没打算白来一趟,说着将人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要事还没说呢!”苑苑作势推了他一把,挡了他放下床帐的手,又觉得似乎有些不解风情,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本来骆启霖觉得心里不高兴,被她这一吻倒是又贴了上来,床纱纷乱落下,为了安抚他好好地听自己说话,苑苑主动要替他宽衣。
“今晚上皇上还得去长春宫!”苑苑双臂环住他的腰解开腰带说道。
骆启霖还以为她是吃醋,连忙捧着苑苑的脸,双目真诚的说道:“朕可是身不由己,更何况你不也是同意的么,可不能随便吃干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