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监内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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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爸爸的影响力

丁悦芬下午到单位开了会很早就回来了,她要向爸爸报告自己重新上岗的事情。

下岗对职工来讲真是大祸临头,几十年来领导从来都是教育职工以厂为家,可是,现在这个家无缘无故的不要你了,昔日主人的权利一下子丧失了。名单公布以后,有哭的,有笑的。本来单位的下岗问题需要职工代表大会讨论的,谁知根本不需要职工拿意见,她有一个好爸爸,现在公司的领导、处室的领导都是爸爸昔日的部下,这一优势别的下岗职工不具备。第一轮下岗的名单中就有她,可没想到,半个小时后公司宣布成立三产公司。三产公司进行优化组合的时候,她一下子成了副经理,真是因祸得福,悲喜过后,她清楚没有爸爸她也会和其他下岗的同伴一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老爸退休已经两年了,逢年过节老爸那烦躁的神情无不书写着他的失落。今天当他知道由于他的福音,女儿在公司没有受委屈,该有多高兴?

回到家里,丽娟正在睡觉。悦芬心里纳闷,家里这么多事,她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她是姐姐,虽有不快也没往心里去,赶紧忙着做晚饭。天热的像蒸笼,为了能让全家吃好,她先熬了一锅绿豆粥,又到街口便民食品店买了二斤小笼包子,一块凉粉,几样小菜,感觉还不妥,准备等爸爸妈妈回来再炒个热菜,让他喝一口,自己这个作女儿的不关心谁关心?哎!弟弟要是不给他们找这么多麻烦,这个家该有多好?

老丁夫妇到家已经累垮了,悦芬忙端茶递水。

“弟弟现在怎么样了?”悦芬忍不住问道。

“我还认为你们不关心那!你弟弟现在很不错,在医院养病,今后咱家的主要工作是抓住你弟弟创造的这次机会,尽量为他多办些事,让他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悦芬感受到爸妈对弟弟的爱已经到了不问是非,有求必应的程度。人们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爸妈除了可怜还很可悲!

不管她对弟弟的行为多反感,只要爸妈喜欢的事,她都尽量做好。心里明白自己工作的事不能激起爸爸的兴致,爸爸有更大的使命,所以不能在这个时候给爸爸分心。因为不理解弟弟这次住院的玄机,更不知喜从何来,就只能等到爸爸到餐桌上发布新闻和指示。

晚饭端上桌了,爸爸的食欲看似很好,只见他匆忙地喝了两碗粥,什么也没说就着急出门了。悦芬不放心,追到门口问道:“爸爸!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了!”爸爸说着就下楼了。

她回到家里,就大着胆子问妈妈道:“丁浩怎么了?我爸爸好像有心事。”妈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丽娟,见她喝粥吃酸黄瓜,就心疼地说:“娟子!你姐姐炒了这么多的菜,你大筷子夹几下让妈妈也高兴高兴,你可不能老吃咸菜,如果你饿瘦了,赶明儿丁浩保外就医办妥了,回家来妈妈可没法交代。”

只见耿丽娟拿筷子的手哆嗦了一下,表情复杂的问道:“丁浩能回来?那可要感谢上苍了!”为了掩饰尴尬,马上补充道:“天太热,我不想吃,睡了一下午觉,感觉不饿。”

“丁浩的事情你放心,有你爸爸呢!你的公司也别着急,有啥急事找你爸爸,总之在咱家你爸爸是什么来着?对!还是我儿子说得好是全能!”

“妈,娟子在减肥,怕腰粗了不苗条。”悦芬开了个玩笑,也是对母亲偏爱的嫉妒。

丽娟怕姐姐的话引起婆婆注意,赶紧把话岔开:“妈,大家都等着你说说丁浩到底怎么样了?为啥动的手术有危险么?”

“真够为难他了。在送别的犯人到医院抢救的时候,他偷了一把医院里手术用的剪刀,回到看守所,扭开一股吞进自己的肚子里。昨晚动的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他吞剪刀的目的是让你爸爸找人为他办理保外就医,放心吧!”

“吃了一股剪刀?”耿丽娟心里一阵发凉,可是,看看婆婆坦然的样子,她都能够放心自己有啥不放心的?只是保外就医这件事太突然了,令她心中惶恐。姐姐一句笑话,让她感到非常难受,现在天气热,穿的单薄,难道她们看出什么来了?耿丽娟的病在“肚子”里,必须马上除去,最好是赶在丁浩保外就医之前!耿丽娟想着心事,回自己的卧室休息去了。

悦芬见弟媳睡觉去了,心里开始犯嘀咕,我那句话说错了?做闺女的唯一感受就是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外人,为了对爸妈尽一份孝心,自己要看着大家的脸色行事,太累心了。可是,母亲这么大岁数了,自己不多干点家务,难道还要她操劳?为了老母亲,她还能说啥?这个家她感到太不公平了,弟弟被判了刑,反倒要指示一家人干这干那,一家人比他这坐牢的还难熬。弟媳没有结婚就生孩子,本来是违背道德的事情,可是,在丁家弟弟越倒霉,弟媳的地位就越高,父母就越宠着她。这就是丁家,这就是自己的爸妈。虽然委屈,她又能怎么?谁让自己是闺女!自己的老公、儿子,吃饭了么?想到此处,她匆忙收拾干净,来到母亲卧室。

“妈!心儿一天比一天懂事了!”

“我的孙子就是乖,真像他爸爸小时候,看见我孙子就如同看到丁浩的影子。心肝宝贝,可不要学你爸爸。”

“妈!丁浩到底怎么了?”

“哎!真是苦了他了。”悦芬提起丁浩妈妈就流眼泪,心中惶恐,急忙递上一块湿毛巾。

“看守所管理严,规矩多,他是自由散慢惯了的人。他们那些犯人之间又互相使坏,他受不了。九年大刑,不是三五个月,更不是抗一抗能过得去的。他看别人患病办理保外就医,就恨自己没病。”

“哪有盼望自己得病的?”

“是呀?这种想法是不可理解,可丁浩竟然自己找病!他偷了医院一把剪刀,二十四公分长,扭开一股,吞到肚子里了。”

“啊!那怎么活得成?”

“差一点就死了。刚才当着丽娟我没敢说。你说这犯人多可怜?越不守规矩就越难熬,自己把自己作践的人不人鬼不鬼,他对我和你爸爸说比死都难受。他把剪刀吞进去,当时就昏过去了,直到看守所把他送到医院,取出剪刀,现在刚脱离危险。”

“动这么大的手术谁出钱?”

“公家吧!反正没让咱出。人家看守所也够人道的,动作若是慢一点,他就没了。”悦芬听着不觉哭出声来,原来爸妈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真是难为他们了。看着身体衰弱的母亲,她越发恨弟弟,如此闹下去,何时是个头?

悦芬怕妈妈过于伤心,有意把话岔开:“妈妈!我们公司今天开大会了,是关于优化组合的事,第一批下岗就有我。”

“下岗后靠啥生活?”

“可不是吗,当时都懵了。”

“后来呢?怎么没告诉你爸爸?”

“我看爸爸心里有事就没敢告诉他,后来又宣布成立‘三产服务公司’,我爸爸的老部下,就是那个油头滑脑的王选当经理,他点名聘我当副经理,我这不又上岗了。”

“那是比以前强了,王选还算有良心。”

“妈!我爸回来给他念叨念叨,让我爸给公司的那些老朋友打个电话。”不过,她没敢说要求爸爸求人关照。

“行!让他打电话告诉王选,表示感谢!”

悦芬看看丁心睡着了,又挂念起自己的孩子,对他妈妈说:“妈!没事了,我想回去看看孩子。”

“走吧!”妈妈不情愿闺女走,可是又没办法,毕竟她有自己的家。

女儿走后,她又觉得自己偏爱儿子没错,只有儿子才不会离开这个家。闺女!早晚是人家的人,指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