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顺子就在柴房里忙开了来,这小子打牌赢了两钱,一高兴就到镇上买了只大公鸡,准备熬了给大家伙补补身子,顺子能有这心,我们自然欣喜万分,一只鸡可不便宜,在俺们这穷山僻壤得有逢年过节才吃的上。
这不闻着鸡汤香,大家伙早早的就围坐在了小院里,苦苦等着,特别是富贵口水都淌桌上去了。
守候一阵,顺子抬着一锅堡好的鸡汤走了出来,鸡汤上桌,面对这群柴虎群狼不消几分钟,就已见了底。
吃过这丰盛的早点,我将他们留在了钱家小院看家,拉上酒鬼老头准备去三公里外的虎门村谈个活儿,这趟活要是谈成了,到手的票子可是颇为丰厚的。
一想到大红的票子,我心里头就掩不住的激动,拉上酒鬼老头一刻也不停留,往着虎门村而去。
这一走,就走了小半天,等到我们来到虎门村时,已经到了下午,早上喝的鸡汤早已消化不见,肚子也开始打起了鼓。
为了将这趟活谈妥,我们耐着饥饿,找人四处打听了一番,得出地点后,又急匆匆的赶去。
在我们紧赶慢赶到了这家时,抬眼看去,便发现院里头站了好些个人,正繁闹的商谈这什么。
我跟酒鬼老头走进小院,人堆里一个中年汉子瞧见我们,迎了上来,见着来人,我露出笑容打了招呼:刘先生我们是钱家班的,过来跟你商谈下老爷子送丧的事情。
我话说完,边上站着那堆人,从中走出了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他不屑的打量了我一眼,抗声道:哪来的小毛孩儿,抢生意抢到老子头上咯。
这个虎背熊腰的汉子说完,事主刘三德有些尴尬的笑笑了,连忙给我解释说:钱班主,你看我给整忘记了,这活儿被陈大哥接手了,要不你就回吧。
听见这番话,我脸沉了下去,面上说着没事,心里却将他家人问候了个遍,既然你有了接活的人,那你还让人到村里把消息带给我,要知道俺们从村里过来又回得走上六里路啊。
这他奶奶的上哪说理去,见得这出尔反尔的刘先生,我怒哼了一声,也懒得在交谈,拉着酒鬼老头就要往门外走。
这时候事主刘三德见我气冲冲的就要甩手离去,心中可能也觉得过意不去,在我出门时,又赶紧叫住了我,小跑上来搓着手,说:钱班主,实在是不好意思,你看你们大老远过来也不容易,要不这样,我认识一家人,也在到处找先生呢,要不我给介绍介绍?
说实话,俺们来这一趟也确实累得慌,要是就这样灰溜溜的跑回去了,不止我面上挂不住,也对不起顺子辛苦熬得那锅鸡汤,当下,我脸色缓和了一些,问他:那就拜托你引荐了。
“没事,应该的。”刘三德干笑两声,说:“不远,你们出了门顺着街走上两家挂白灯的就是,去了你们就提我,这趟活十有八九是你们的。”
我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又客套了两句,便径直出了门,我只觉得肚子里憋了一股子气没处发,酒鬼老头见我这幅模样,微微笑了笑,默默跟着我。
就这样,我们饿着肚子又找上刘三德口中那家人,确认了门头挂着的白灯,我们上前两步,敲了敲门。
等上一会,门开了,开门给我们的是个女人,她瞧见两个陌生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前,有些诧异,开口问道:你们是?
我笑着迎上去,说:我们是刘三德介绍来的,听说你们正在找先生,我们就是了。
女人听完,点了点头,放开大门将我们迎了进去,坐定后,她给我们沏了杯茶,有些犹豫的又问:你们..真的能我爸妈离开吗?
听到这话,我知道刘三德那个****的又摆了我们一道,这哪里是来送丧的,送鬼还差不多。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将头偏向了酒鬼老头,这种事他是行家,他要说行,我便答应,他要说不行,我想都不想掉头就走。
酒鬼老头看出我的窘迫,他先是起身在四周观望一阵,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得等着他的下话。
等上一会儿,酒鬼老头又坐下,抬起茶抿了一口,默然的点了点头。
见酒鬼老头答应下来,我心中也有了底气,我看着那女人笑道:你放心,今天我们来了,送这些玩意我们是行家。
女人听过我的话,面上一喜,忙起身感谢道:真是谢谢你们了,对了,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呀。
我说:你叫我小乐就行,至于老爷子嘛,就不必多介绍了。
“那行,小乐,我比你年长几岁,那就拖个大你喊我声崔姐得了,这件事就拜托你们了。”
几句话,将事情谈妥下来,我心中的压抑也退散了不少,旋即问道:崔姐,那你给我们说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事儿。
崔姐低下头,陷入回想说:这事吧还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我的孩子每到黄昏就会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头不肯见人,刚开始我没并没有在意,可随着时间长了,孩子身体变越来越虚弱,而且还经常说着胡话,他尝尝说他的房间里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小孩子来找他玩捉迷藏,他很喜欢那个小孩子,还想带他来见见我们。
“我们当时听后,以为这孩子说谎骗人,就训斥了他几句,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气冲冲的跑到了房间里,指着一个角落朝我们厚道:你看,我没有骗你们,他就在这里。我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空落落的,哪有什么小孩的人影儿。”
“后来孩子变得脾气越来越怪,动不动就发火打人,我们听村里人说,这孩子多半是中邪了,得找人看看,这不孩子他外婆,外公就把村里的神婆给请到了家里来,神婆来到,烧了碗符水给孩子喝了,符水一喝下去,孩子又吵嚷开来,一个劲的哭喊着,怎么哄都哄不乖。”
“结果当天晚上,我爸我妈所住的房间突然起了大火,老两口双双被活活的烧死在了屋子里,当火被浇灭时,村里人又在火堆里发现了我孩子的尸体。”崔姐说到这已经哭成了个泪人,看样子三年前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我适时抵了张纸给她,她接过擦了擦泪水,又说道:“孩子和父母都被烧死了,我男人也丢下我,离开了村子,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没想到自从父母孩子死后,我这家里每到半夜都会出现他们的声音,他们好像没有死,他们就在那个屋子里。”崔姐说着,猛地站起身来,脸上布满惊恐,抬手指向了隔壁一间有些残破的瓦房。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房屋因为长久失修的原因有些破烂,有些砖瓦已经塌陷,怎么看这间房屋都不像他口中的失火造成的。
酒鬼老头看着这间破烂的房屋皱起了眉头,想了一阵,他抬手指了指我怀中的骨笛,示意我吹响。
我的骨笛是爷爷的遗物,对付鬼怪很有一套,酒鬼老头让我吹响也不无道理,如果那间房屋里当真有鬼怪我这边丧乐一响,就什么都能知道了。
当下,我从怀中摸出骨笛,走向那间破损的瓦房前,吹响了丧乐,一曲丧乐吹完,屋中依旧毫无异动,不过崔姐却突然抱着头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我怔了怔,脸上透着诧异,茫然的看向酒鬼老头,酒鬼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神态,暗叹一口气,给我使了个眼色,背过身去。
而我从酒鬼老头这个眼神中突然明白过来,我忙转头望向倒地的崔姐,心中不禁一寒,我这骨笛能够造成伤害的就只有鬼怪,也就是说其实崔姐才是真正死去的那个人!
看着崔姐声音有些颤抖,直截了当的说:崔姐,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世上!
崔姐听到我的话,突然抱住了脑袋,脸上有些惶恐不安,喃喃道:我已经死了,原来我已经死了。
她说着话,身体慢慢的化作了一些纷飞的碎光,消逝在了空中。
待得我和酒鬼老头出了小院,迎面便撞上一个路过的老头儿,他瞧见我们从这房子里出来,像见鬼般看着我们,震惊道:你们来这儿干什么,这里是处鬼屋三年前着了大火,里头烧死了个女人,这里一到晚上啊,总能听见一个女人到处哭喊着找孩子呢,年轻人就是胆儿大哟。
听到这老头儿话的,我忙问:那这家的其他人呢。
老头儿说:早就搬走了,两年前就离开村子咯。说完老头又告诫了我们一番,便背着手走了。
有些人活着,他却已经死了,而有些人死了,她却依旧活着,我想这句话用在这里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