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湖水中,几个大汉搭着载有尸体的木筏往河中心游去,看着他们在雾中渐行渐远的身躯,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走丧出事的情况我见过不少,那些事出基本都有的扑救的法子,可这在河中下葬,要是一个不甚出了事,到时候我们就算是搭手救援,很有可能也来不及了,先不提这三米多深的河水,光说这怎么游过去就是个难题了。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杞人忧天的想法,也许我担忧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也说不定。
将目光透过已经消散不少的晨雾,几个大汉已经和天际线接轨,其中有一人回过身来,抬起手朝我们晃了晃,看到这个手势,班主王四抬起手也晃了晃,示意了他们可以下葬,回身咧嘴笑道:“好了,这事算是完活了,等这些个小子,回来谁都别走,我给你烧两壶开酒暖暖身子。”
看到这一幕,我长呼了一口气,刚要收起唢呐之时,我无意间一瞥,却惊恐的瞧见了,隐约间河面上诡异的升起了一层白雾,这白雾形似白霜一般,洁白无瑕。
看到这层白雾,我微微皱眉,自顾自的走到河边蹲下身子,摊手摸了摸。
撕!手刚探进水中,一股刺骨的阴寒席卷全身,我倒吸一口气凉气,慌忙退后了两步。
大家伙的目光都盯着河中的木筏和几个大汉,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反常,也没有知道这突然间变得刺骨冰寒的河水,当即我就小跑到桂子叔身边,压低声音略显恐慌的说道:“桂子叔,你去摸摸,这河水好像有问题。”
桂子叔听到我这话,征了征,将信将疑的走到河边,探水把起了一把水,尽数泼洒在脸上后,他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说:“狗屁,这水那凉了,跳下去洗澡都没问题。”
我一愣,不信邪的又蹲下身子,摸了摸,顿时那股让人不寒而俞的阴冷又顺势攀爬了上来,我脸上透着震惊,抬头看了一眼河面,这一看顿时吓得我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只见河中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丛丛如细草般的黑丝长发来,长发在河面上随着水波一晃一晃,看它们晃动的轨迹分明就是朝着木筏的位置而去!
“桂子叔,你快看,那是什么!”我惊呼一声,抬手指着河面。
桂子叔不耐烦的抬头看了一眼,微怒道:“我说你小子,是诚心耍我玩呢是吧,这河上有啥,你给我说说?”
看到桂子叔质疑的目光,我一跺脚,激动的说:“头发啊,这河里都是头发!”
“狗屁,你他娘的说的…”桂子叔刚想开口叱喝,不过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到了嘴边的纵然停滞,他认真的看着我,正色道:“你说你看到了河里有头发?”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桂子叔皱眉又问:“那你指给我看看,都在什么地方。”
当即我就把头发所在的大致位置指了出来,桂子叔看完眉头皱的更甚,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罗盘,抬手转悠了几圈,突然面上带着惊慌,对着河面大喊:“快回来,快回来!”
由于距离太远,河中的几人只能隐约间听到一点儿声音,却不明白大致是什么话,不过河中的人没听着,岸上观望的这些个了马上就将疑惑的目光放在了桂子叔身上。
桂子叔直接无视了这些目光,雷厉风行的褪去了衣裳,打着膀子就要往河里跳,还不待他跳下去,班主王四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古怪的看着他问道:“老鬼,咋回事啊?”
“他娘的,快去救人要出大事!”桂子叔激动的甩开了王四的手,扑哧,一下跳进了河水,奔着河中游去。
王四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能带领着这些一大帮子人马,走丧这么些年,王四也有他的独到之处,鉴于桂子叔的反常,迟疑几秒钟后,王四抬手一挥,喝道:“岸上会水的都跟我下去,不会的留在这儿接应!”
说着话,他已经褪去了衣裳,打着膀子扑哧也跳了下去,大家伙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有的碾转一阵后,娇滴滴的说了自己不会水,留在了岸上,而真正随着王四下水的就只有三两人,这三两个人基本都是跟了王四许些年的,对于王四的话,他们一向都是听之任之。
我见着下水的一只巴掌都能数过来,当即心中涌上一股子怒火,收起了唢呐,脱去衣裳,噗通,一下跳进了河里。
也许是我高估了我自己,进到刺骨的河水中,我这脚就不听使唤了,身子也失去了以往的平衡度,本来我水性就不算好,这样又来上一出,我直接被狠狠灌了几个河水进肚。
一边咳嗽,脚一边捣腾着,我能清晰的感觉道我的体力正在流失,这般下去我怕是得直接沉到河里去了,就在我惊慌挣扎的时候,我的身后突然探出了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来,那手从背后拖着我,让我呼吸了片刻空气,从而得以稳住了身子。
我感激的回头看去,迎面就对上了一张冰冷刺骨且惨白的老脸!这一吓又让我呛了几个河水,我捂着脖子咳嗽几声,抬头仔细一看,刹时最心底的恐惧怦然喷发,因为这老头飘忽在水中,且身上穿着的还是褐色的寿衣!娘啊,鬼呀!
我大叫一声,拼命的向前捣腾着,游了半天,结果我却恐怖的发现,无论我怎么捣腾,都游不出去!
似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和慌张,那穿着寿衣的老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小家伙你想不想救你那些朋友。”
听到这句话,我逐渐冷静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桂子叔他们的位置,不想我这一抬头便看到了这样恐怖的一幕,河中越来越多的头发已经将赶去救人的桂子叔慢慢的包笼在了其中!
看到这一幕,我焦急的放声大喊:桂子叔…
声音传出去,桂子叔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在自顾自的往河中游去,这时候穿寿衣的老头又开口说话了:“没用的,他们已经听不见了。”、
听不见了?我紧张的抬头盯着这老头,看了几秒钟后,在想起他刚才问我的那一句话,当即我就赶紧点头问道:“我要怎么才能救我朋友。”
老头儿指了指河中的木筏,说:“这水底下,木筏上的那个人就是我,你要想救你朋友,一会等木筏翻了以后,你沉到河底,把河里的铁链子拉开就行了。”
知道了拯救桂子叔他们的法子,我不敢犹豫,奋力一悼,直接奔着河中游去,越往里游,河水愈发的刺骨,我只能咬牙强忍着这刺骨的冰寒,追上桂子叔。
当我已经可以看清桂子叔的脑袋时,平静的河面突然波涛涌浪,那如一叶孤舟的小木筏,一个呼吸间就被打得支离破散,而那具木筏上的尸体也顺势沉到了河底。
桂子叔几人紧张的在河面上倒腾着,借着这个机会,我赶紧游了过去,桂子叔看到我,先是一愣,旋即面上带着许些怒意说:“你小兔崽子怎么下来了,你知不知道这儿有多险,快给老子回去。”
我知道桂子叔是不想让我陷入危险中,心中感动的间隙,我并没有听从他的话,反而咧嘴一笑说:“桂子叔,我又法子了,你们先别乱动。”
话到最后,我一个猛子沉到了河中,河里多是尘粒和虾米,犹豫视线受阻,我只好找了个方向,一头往下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