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鼎山微微扯着嘴角,面无表情地看着陶玉兰。然后幽幽地说道:“这么看来,你也是希望雪柔来鼎山集团工作?你为什么这么盼望她来鼎山集团?”
陶玉兰听到这话,面露尴尬之色,不自觉地抬手挠了一下头发,然后挤出笑意耷拉着脑袋说道:“诶,这不,雪柔马上就是咱们的媳妇了,她这不也是为我们分担吗,再说了……”
陶玉兰微微停顿了一下,眼神特意瞄着傅鼎山,然后继续轻声说道:“这鼎山,不也早晚是给逸风的吗,他好歹也得要个贤内助啊,我们都一把年纪了,还能折腾多久。早点培养她,是好事,好事……”
果然还是陶玉兰的招数好,傅鼎山听了这番话后,轻轻地点头,然后眸光集中在傅逸风的身上,嗓音略有低沉,却饱含了郑重之意:“那既然你妈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有什么意见了,也不无道理,那就让她过来工作吧。不过……”
傅鼎山突然一个停顿,令傅逸风不禁心里一紧了。
难道又有变数?有条件?傅逸风心里嘀咕了一下,可是双眸却是紧紧地盯着傅鼎山。
而陶玉兰,则在一旁抿紧了双唇,眼含笑意地看着傅鼎山。
傅鼎山斜着眼看了看陶玉兰,然后转过脸冲着傅逸风一本正经地说道:“婚礼过后再来上班吧,现在不适合。让她多学习着点先,别到时候来了什么都不会做。”
听到傅鼎山如此一说,傅逸风整个人都开怀了,立马扬起了笑容,然后十分柔和地说:“谢谢爸,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说罢,傅逸风已经忍不住在内心嘀咕了:这下好了,有事情给她做,也省得天天烦着我。
因为乔雅韵被鼎山集团的员工驾车撞伤入院这事儿,鼎山集团的法律顾问已经与乔家的法律顾问沟通过,双方律师已经根据法律作出了协商。
何绍龙身为乔家集团的法律顾问,因为乔雅韵是何清欢的未来婆婆,自然也不敢怠慢,在这个事儿上也算是尽心尽力。
双方律师协商的结果就是鼎山集团需要赔偿给乔雅韵一大笔金钱了。了解了赔偿结果的傅鼎山并无对此不满,只是眉头紧蹙,心里腹诽着该如何联络傅安年将这笔赔偿对他说明并且交付给他。
看到傅鼎山神色有所沉重,眉心也紧皱着,陶玉兰倒是好奇了,赶紧热乎地走过来关怀询问。
傅鼎山没有理会她,只是摆摆手示意她走开少来烦扰。陶玉兰撇撇嘴,有些不好气地瞪他一眼,然后就悻悻然地离开。
思忖了一下,傅鼎山决意给傅安年拨打电话。然而,这么多年以来,两父子却从未有联系,对于傅安年的电话,傅鼎山自然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了。
想了想,傅鼎山只能给何清欢打电话了。
突然看到傅鼎山的来电,正在上班的何清欢不禁有些诧异,抬头凝神了一下,迟疑了几秒然后才接听这通电话。
“清欢。”傅鼎山一开口就是温声打了个招呼,然而,何清欢却是一直在惊讶中,话也没有及时接上。
发现何清欢没有言语,傅鼎山心里稍微紧张了一下,随即缓和着声音说道:“其实给你打电话是想……要一下安年的电话。”
话音一落,何清欢恍如晃过神来了一样,疑惑地询问起来:“安年的电话?”
“嗯,那个交通事故的赔偿下来了。我想跟他聊一聊。还有……这个。”傅鼎山欲言又止,仿佛有些难为情的样子。
何清欢没有急着搭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傅鼎山说下去。
半晌过去,傅鼎山安抚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嗓音有些低沉,浑厚的气息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非常清晰。
“终究是父子俩,我还是希望有一天能跟他冰释前嫌。所以,清欢,这个忙,还是希望你能帮帮我。”此刻的傅鼎山,神色比不严肃,黑眸也没有往日的那种犀利,而是透着一种柔和眸光。
然而,这一通电话,却是被楼上的陶玉兰听到了。
不用猜想,陶玉兰已经是咬牙切齿心里更是憎恨傅安年与乔雅韵两母子了。即便傅鼎山最终是娶了她,也生了傅逸风,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傅鼎山却是对傅逸风有了越来越多的不满,对傅安年的赞赏之词却是越来越多,这怎么能让她不嫉妒与憎恨呢。
如今乔雅韵还躺着在医院里不知猴年马月才会苏醒过来,而傅安年独自撑着乔家集团的运作,也确实是见证他实力的良机。
无数次发现傅鼎山在低头思索,平时时不时还透露出对傅安年的赞赏,陶玉兰也并非脑袋笨拙的人,傅鼎山的这种表现早就暴露了他的潜意识中对傅安年的亲近。
傅鼎山的此举无疑是对陶玉兰的重磅一锤,这陶玉兰又怎么会甘心自己的儿子傅逸风就此被那个被抛弃的女人的儿子这样抢尽风头呢。
陶玉兰双眸正迸射着仇恨的光芒,直勾勾地瞪着楼下神色有些黯淡的傅鼎山,内心已经开始腹黑在想法子对付傅安年他们。
何清欢倒也不为难傅鼎山,毕竟在何清欢的眼里,傅鼎山虽然为人冷酷也不苟言笑,虽然也曾经做过不大为人欣赏的抛妻弃子这种事儿,不过在其他的一些大是大非面前,傅鼎山却也没有泯灭良心,还是一个比较比较讲究仁义道德的人了。
加上何清欢一直希望傅鼎山能在帮助乔雅韵苏醒的这个事儿上多出力量,自然也就会顺从傅鼎山的如此请求了。没有多少的犹豫,傅安年的电话号码就告诉了傅鼎山。
不过,傅鼎山虽然拿到了傅安年的电话号码,心里却一直有些怯懦。是啊,他对谁都不怯懦,唯独是对傅安年这个儿子会。
这些年来,傅鼎山也自知过去自己对这母子有所亏欠,虽然当年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陶玉兰,可是年纪渐长后,兴许是随着阅历的加深,对人情世故有了新的体会,倒是也逐渐心生了愧疚感。
只是,这种愧疚感一直压抑在内心深处,不曾对人提起过罢了。
来回翻看着这一个已经保存在手机里的陌生的号码,傅鼎山迟疑了很久,还深呼吸了一下,才终于按下那个拨号键。
傅安年最近因为乔家的各种项目合作早已经忙得晕头转向的,一会又是签署文件,一会又是开会……各种杂七杂八的事儿就这样充实了他的每一天。
此刻,傅安年正在办公室里仔细审阅文件,傅鼎山的来电生生地打扰到了傅安年。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彻耳边,傅安年不禁剑眉轻蹙,随即身子往右略微倾斜一下低眸查看。
这又是谁?傅安年看着这个陌生的来电,心里嘀咕了一下。
迟疑了几秒,傅安年眉心稍微皱着,然后就接听了起来。
一把浑厚低沉又充斥着一种沧桑气息的男声赫然入耳,傅安年微微怔了一下。
是的,这声音,很陌生,可却又隐隐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傅安年心里已经在腹诽,这个来电者到底是何人。
“安年。”傅鼎山温声说了一句。此刻,他的内心无比紧张,他不知道接下来如果傅安年得知这个来电是他打的,会不会是立马毫不犹豫地就挂断,还是说会暗讽他几句才直接挂掉。
傅安年清了清嗓子,然后幽幽地询问:“请问您是?”
听到傅安年的这句话,傅鼎山反而感觉不知所措了,心里立马就在纠结了。
傅安年的这么一句询问多让他为难,傅鼎山在犹豫自己是该说父亲呢,还是该说傅鼎山呢,亦或者是说鼎山集团董事长?
“喂?”傅安年见对方十来秒过去都没有回应,不禁有些疑惑了,重复询问了一下:“请问您是?”
傅鼎山干咳了两下,然后嗓音透着一种惆怅的气息:“我是……傅鼎山。”
终究还是选择了说名字,傅鼎山终究还是不敢直接说自己是父亲。
傅安年脸色骤变,眉头蹙得更紧了,不过让傅鼎山感到意外的是,傅安年并没有立马就挂了电话,也没有暗讽咒骂他一顿,只是沉默。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傅鼎山试探性地问道:“那个,赔偿下来了。我想,当面跟你谈谈。不知道有没问题?”
傅安年冷笑了一声,很平静地回答:“赔偿?我妈现在还躺着在医院,再多的赔偿也无法让她现在就醒过来。”
此言堪比尖锐的刀刃,硬生生地在傅鼎山的内心刺上了一道口子,不是痛不欲生的痛,却也让他无法安然。
“我知道,是我的错,是我们鼎山集团的过错。我已经尽力弥补了。”傅鼎山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刻应该说什么才能抚慰傅安年的悲伤,只能叹息一声。
“弥补?要说弥补,恐怕远远未够,一辈子也还不清。”傅安年冷冷地说道,稍微停顿了一下,傅安年抿抿嘴继续说道:“我很忙,没事就这样吧。”
说罢,没有给傅鼎山说话的机会,傅安年还真的直接挂了这个电话。
手机余温尚在,只是傅安年的声音就此没了,傅鼎山握着手机,眼神闪过一丝失落。
挂完傅鼎山的电话,傅安年的黑眸充斥着一种怒火,手也不自觉中握成了拳头。眸光很凌冽,给人一种杀气冲冲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去思忖这些,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傅安年晃过神来,温声应了一下。
“傅总,君悦酒店连锁集团的董事长要见您!”
傅安年诧异了一下,随即询问:“怎么都没有预约一下的。”
“他说是临时有事,很着急,所以就……”
“行吧,让他进来吧。”傅安年也无心过多纠结这些细节,摆摆手就示意秘书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