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如花惊讶地连手中的东西都忘记塞到嘴巴里,睁大一双眼睛看着道清,“怎么会?我昨天看他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天人就没了?”
道清对于这个也不是很了解,他刚刚听到的消息也并不是很多,面对师娘的疑问他同样不能理解,于是也只好摇头。
如花将手中最后一个鸡腿吃进肚子里,拉着道清就往外面走,“走,我们去找顾老。”
道清挣扎道:“我们都去的话,师傅怎么办?没一个人看着我不放心。”
这句话可提醒了如花,离尘现在可不是非常厉害的离尘了,而是昏迷不醒的离尘,昨天那个妖怪伤的确实非常重,但是也不能保证她不会再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不是非常确定地说道:“那要不我们把他扛着?”
道清有那么一瞬间没有找到自己的声音,这个办法也算是办法?弱弱地回道:“这似乎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要不你在这看着师傅,我再去打听打听吧。”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但是如花拒绝了,“你可别乱跑,要是他醒过来之后看不到你又要急死了,你就在这好好看着你师傅,我去看看城主。”
如花说完,也不待道清反对,立马就出去找城主了。
两人本就没有多少来往,如花也没有道理去找城主,去找城主只是幌子而已,她真正要去找的是那个小妾,她还有账没跟她算呢。
如花的想法非常好,陈尚书死了,那这小妾也就没有了靠山,她又是偷偷行事,麻烦怎么着也不会找到她头上。
先前能够算得上雅致的院子中一片白素,在微风的吹拂下上下摇摆,而出乎如花意料的是,那小妾似乎一点也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感觉到惊讶,仿佛早就能够预测到。
“我们之间的账应该算算了吧,你这个臭黄鼠狼,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嘛?”如花昂首阔步地上前,每走一步,身上就多一点变化,等完全到小妾的面前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原本的模样。 ;
那小妾面无表情地看着如花,原先的妩媚和嘲讽都荡然无存,仿佛已经看透了生死一般,而这个样子的她真的让人非常不习惯。
“他已经死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半天之后,小妾开口说道,一双眼睛中无波无澜,平静如水,“你要是想动手就动手吧。”
如花嘿嘿地笑了两声,正要动手的时候却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不,不是香味,是鲜血中带着夹杂着花香味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那小妾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身体,伤口是被利刃刺伤,而原本的恶臭则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甜腻的香味。
“我救不了他,他死了,我还活着做什么。”说这话时的小妾眼中的确是一点生机也没有,那样的眼神冷如冰,连一点点热情的火都没有留下,生如死灰,说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她。
“难道是藤花?你~”如花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愿意一命换一命,藤花顾名思义是树藤上开的花,花开藤败,故而又称为死亡之花,因为它的生命需要藤的养料。而藤花本身有剧毒,服用者可以以自身的鲜血来救人,而代价则是自身的生命。
小妾仰天长笑,笑的眼泪流了满脸,笑的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那是一种绝望的美感。如花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连笑容都会让人觉得悲伤。
哀到深处,是不是就会连自身都想毁灭?
“他死了,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小妾再次重复了这一句话,“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不是要来杀我的嘛,你来呀,杀了我呀。没有他,我要怎么活。”
如花站在原地,终究是缓缓地放下了手,一步步走到小妾面前,好奇地询问道:“你是妖怪,而他是人类,终究会生死相隔,你这么做,真的值得嘛?”
用自己千百年的生命去换取几十年的相守,这样做,真的是值得的嘛?如花不能理解,也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爱情,这样一想,对于小妾的怨恨倒是减轻了不少,也不想再伤害于她,说到底,即使是个妖怪,也有一颗想要幸福的心。
“值得嘛?谁能说得清呢,他即使有很多人,但是真的对我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我只想跟他安静地度过一生,其他的事情,与我何干。”
一阵疯狂之后,小妾倒是恢复了平静,用非常冷静的语气说道:“我想成为人,所以跟那个妖怪有了约定,我帮她炼成邪术,她帮我成人,没想到,最后竟然是我害死了他,还真是天意啊,若我昨日没有救她,我尚书也不会出事,自作孽不可活。”
如花心下了然,昨晚的那个应该就是这个小妾,她救了那个妖怪,但是妖怪本就是需要鲜血才能弥补身上的伤,而陈尚书则成了最好的血源,确实有够讽刺。
“我帮她做了很多坏事,也的确是罪无可恕,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来生。若有来生,又是否可以与他相遇。”小妾垂下眼帘,抑制住一直流淌着的泪水,淡淡地说道:“那只妖怪生性残忍多疑,竟然已经修成邪术,日后必然是一个大祸害,我知我今日再无活路,只希望你们能帮我报仇。”
小妾伸出手,手心处是一个透明的蓝色的珠子,周身泛着淡蓝色的光芒,“为了帮她抑制住邪术带来的负作用,我用女子的鲜血和男子的精药引炼成丹药,而这个是我那时候为了保护自身而留下的,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逃得过。”
如花愣愣地伸手拿过蓝色的珠子,刚一碰到手,就被一阵寒意席卷,身体似乎要被冻僵了一般,丝毫动弹不了。
“我竟然会相信你这个混蛋。”如花破口大骂,果然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助纣为虐的小妾,打从一开始就应该直接削死她的。
“这个是我百年的功力,也是我最后所拥有的东西,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出现我这样的妖怪了。”说到这里,小妾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笑容,是真正的淡然的笑。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小妾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回忆中她还没有跟妖怪形成协议,她依旧是他最宠爱的小妾,而他,依旧是她愿意放弃一切也要追随的人,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十年,也甘之如饴。
值得嘛?或许,小妾一直以为,都是值得的吧。
等如花身上的寒意消失的时候,小妾的身形也已经看不真切,而下一秒,则是消散于天地之间,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妖怪,也不会有人再记得她。
就连如花,这个最后见到她的妖,到现在为止连她的名字都不曾知道。
“说到最后,你也没有告诉我这个珠子到底有什么用呀。”如花呢喃,看看自己手中的珠子,刚刚那彻骨的寒意消失之后,竟然会从这颗珠子里面感觉到一丝的暖意,很像是最后那小妾给她的感觉,如果小妾没有遇上陈尚书,没有帮那个妖怪做那么多的坏事,他们可能真的会成为朋友也不一定。
陡然之间被自己的想法给恶寒到了,如花浑身颤抖地打了一个寒颤,那个想法太可怕,还是不要想为妙。
她果然还是很讨厌那个小妾啊,讨厌到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给自己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如花这才开心,甩掉脑海中出现的奇怪的想法,她赶紧往回赶,出来时间已经很长了,还真的有些担心呢。
话说道清在房中照顾离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始终不见师娘回来,于是道清急躁了,又加上昨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本身就是小孩子的道清头的晕了。
“怎么办怎么办,师娘怎么到现在都不回来?”道清将头撑在离尘的床边,万分焦灼地说道:“师傅也没有醒,这到底怎么办呀?”
“你说什么怎么办?”
道清还处于一种混沌之中,听到有人问话便直接回道:“师娘不见了,师傅又没有醒~咦?”总算是想起了什么的道清看着床上睁开眼睛的人,难以掩饰兴奋之情地一把扑到离尘身上,“师傅,你总算是醒了,真的是吓死我了。”
离尘任由道清抱着自己哭,估计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否则道清也不会这么情绪外露。
而道清哭了很久都没有停的意思,离尘倒是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衣服被哭湿了,无奈地将道清扶起来,“好了,不要哭了,已经没事了。”
道清闻言,这才慢慢地止住了自己的眼泪,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突然之间,动作一僵,眼泪又有再次留下的趋势,眼睛哭的红红的,活像是一只小兔子。
“师傅,师娘说去找城主大人问情况,但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这都快晚上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情呀?”
离尘心中咯噔一响,就觉得不好,如花那个性子的狐狸不到饭店怎么可能去找城主大人,又联想到之前对那小妾的不满,很有可能是去找小妾,两三下就将如花的目的猜到,离尘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离尘,你去将城主大人请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